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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今日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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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我便不再自怨自艾,一心想要解决体内阴气的问题。

    不知不觉间,过了大半年了,已经入冬了,而我,仍然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

    期间张家父子来往数次,每次过来看望,倒比之前殷勤得多,只是张怀刚不曾过来一次。

    前两天,他们又回来了,这日晚间,宝儿给我喂小巧别致的糕点。

    “有股腊梅清香。”我说道。

    “篱菊初残后,疏香忽傲霜,好吃么?”

    她笑道,笑得那么无忧无虑,常言道:久病床前无孝子,久贫家中无贤妻。但凡是个正常人,碰到我这样一个活死人,长年累月下来,不给脸色已是难能可贵,可是她却对我表现的愈加亲昵,随着时间推移,也变得无话不说。

    红梅当初说的没错,她认定的事情,再难动摇。

    “这是哪家铺子做的?福来记?”

    这么久了,拜她和红梅所赐,我虽然足不出户,镇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我却了如指掌。

    她摇摇头。

    “麦香村?”

    她又摇摇头。

    捡了一块轻轻放进自己嘴里,品尝完之后,说道:“今日冬至,我随父母兄长外出祭祖,偶见腊梅花开,便采摘回来,按母亲往年所做之法,学了个八成像。”

    “今日冬至?”我问道。

    宝儿说:“对呀,地雷复,六阴至,冬至一阳生。”

    “冬至……何不早早告知我,我也要祭祖。”我说道,语气有些不悦,“爷爷虽然走的早,可他也是我打小见过唯一的亲人……”

    “小姐已经替你祭拜过啦。”红梅打断我道,“小姐在扫墓时,已遥祭你家先祖,并按自家先祖之礼上香跪拜。”

    我听闻过后,看着宝儿,霎时间眼眶就湿了,宝儿此举无疑戳到了我内心最柔软处,她一个将相之女,又未过门,竟能为我一个废人屈尊降贵做到如此地步,属在让我自惭形秽。

    “小姐所言不差。”红梅见状笑道:“的确是个木头!”。

    “惭愧……”

    我顿觉无地自容,宝儿却丝毫没有在意。

    “小姐,你快看!”

    红梅突然指着门外叫道:“快看,下雪了,好大呀!”

    他二人将我扶起,搀扶着坐到门外檐下椅子上,宝儿在旁边一花凳上和我并排落座,红梅点灯放在一旁。

    真是好大的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片刻之间,地上已经铺满了一层洁白。

    红梅冲进庭院,戏耍起来。

    无意间,瞥见院角一株腊梅,花开两三朵,正傲雪斗寒,又见一簇菊花,已然凋零殆尽,暴雪之下依然屹立不倒,心有所感,菊残犹有傲霜枝,难道我还不如这草木?

    宝儿今日身着一身白裘,一手托腮,嘴角微笑,出神地看着雪景,烛火跳动,暖暖的柔光照在她白净的脸上,外面缤纷落雪,檐下犹显寂静。

    “此情此景,不知明日又有哪位词人,又可写出传世佳作了。”宝儿回过神来道。

    “何须明日?”

    我看着那株腊梅道:“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宝儿惊起,拉着我的手几乎跳了起来,笑道:“再来再来!”

    “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花。”

    “还有呢!还有呢!”宝儿愈加兴奋。

    做人不能太无耻,再来的话,我就真的是写古人的诗,让古人无诗可写了。

    我沉思片刻:“宝儿就像一枝花,那年十六我十八,待到春暖冰消日,定要把她娶回家。”

    红梅大笑道:“好诗好诗!”

    宝儿则一脸羞臊往我嘴里塞了块腊梅糕。

    “好没正经。”

    我笑着说:“宝儿,你手艺这么好,不去开个糕点铺子,可惜了。”

    红梅冷笑:“小姐文才武略,做什么不能日进斗金?为何偏偏要做此等不起眼的小生意?给你一个天仙女,你却拿她当要饭婆,你这才叫焚琴煮鹤、暴殄天物哩!”

    宝儿却不以为然,依旧拉着我的手说道:“那等天下太平了,我们就去开个铺子好不好?”

    我想了想说道:“不好吧,你忙里又要忙外,太操劳了。”

    “没事,不是还有红梅吗?”宝儿看着红梅笑道。

    红梅一脸苦笑:“谢谢老爷!谢谢夫人!你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做什么便去,不要再扯上我了罢!”

    就这样三人嬉戏到了很晚。

    夜间入寝,我心绪难平,一是为自身的状况而一筹莫展,二为宝儿替我祭祖之事,感激在心,久久不能平静,爷爷泉下若知我有这样一个如花美眷,应该可以含笑九泉了。

    地雷复,六阴至,一阳生。

    这句话一直有意无意地出现在我脑子里,思虑间,忽然灵光闪现,往日运功总是在日中,我是想借天时之利,修炼阳气,但我体内只有纯阴之气。

    孤阴不生,而太阴则生少阳。

    今日乃冬至,一年之中极阴之日,我要在阴日阴时阴刻阴分,试试炼化这阴气,看看有何不同?

    下定主意之后,先撤去夜间伺候的男丁,差人去叫红梅,央求她在外帮我护法。

    虽然夜深人静,按理不可能有人造访,但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可不能错失机会再等一年。

    不让宝儿知晓,一是怕无功而返令她失望,二来,她若听到什么动静,必会以为我有危险,忍不住进来找我,反而耽误大事。

    红梅则不然,上次我救宝儿时,她守了一天一夜都没进屋,从此便可看出,她这人极有原则。

    她见我煞有其事的样子,便不多言,生了个火盆,守在门外,我则专待子时到来。

    万籁俱寂中,忽耳听得梆打三更,我不再迟疑,内视丹田,发现阴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浓郁,也比之前更加活跃,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已经没有了煞气。

    我运转凝气诀和归一诀,翻过来,倒过去,丝毫没有任何效果,思来想去也不得其法。

    六阴至,难道还未到条件?又或者我想的根本就不对?我不禁又叹了口气,不甘地捏紧了拳头,催动意念狠狠地压了压丹田内的阴气,以示愤恨。

    这一试,发现阴气真的可以被压缩,我只是无聊,想看看阴气能被压缩到何种程度,只见那茫茫的阴气之海,在我意念控制之下,越来越小。

    变成泽,变成泊,变成湖,变成塘,再极力压缩,已变成一枚细小的阴珠了。

    此时仿佛雷光一闪,阴珠内似是有道闪电划过,我顿生一惊,不敢再试,将阴珠释放开来,丹田又恢复原样。

    心有余悸之下,忽觉丹田有丝暖意。

    我再看,当下惊喜得差点叫出来,丹田内无端多出来了一丝阳气,围绕在我的真气珠周围。

    “地雷复,六阴至,一阳生。”

    我又念了一遍,难道刚刚将阴气压成一点,才是形成至阴的条件?

    我立马按照刚才的方法重试了一遍。

    果不其然,那阴珠内仿佛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划破无尽的黑暗,在这至阴至暗的空间和时间里,诞生出了光明和希望。

    新生的阳气同样被压缩在一个珠内,和阴珠一道如同行星围绕恒星一般旋转,丝丝阴阳之气同时被真气珠牵引,吸收,速度飞快,不可与先前同日而语,想必是这阴阳之气本是同源之故。

    我只觉全身上下无比舒畅。

    时不我待,机不可失。我控制阴元珠不停地“生产”阳气,时辰已过,效果赫然下降,五更时分,几乎无法转化了,即便如此,结果也令我欣喜若狂。

    现在的真气珠比我以前的还要大上一倍,所生成的阳气,似乎夹杂着雷电之气,除了参与生成真气珠,还不断填充着我那早已枯竭的阳脉。

    我将阴珠阳珠释放之后,两边阴阳之气不像以前那样混沌难分,而是有着清晰的分界线,将圆形的丹田一分为二,缓慢旋转,而中间的真气珠则被一丝丝雷电之气包裹着。

    这场景,竟然是——阴阳鱼!

    我惊叹宝儿一句不经意的话,为我带来天大的机缘。

    真气珠极速修补我的创伤,经脉,血脉,气脉,我的经脉如同雨后春笋般生机勃发,以自己可以感知到的速度快速恢复,骨骼在咯咯作响,肌肉在咕咕蠕动,一夜之间几乎全部恢复,先前那种阴寒冰凉的感觉一扫而光。

    快天亮时我手脚已经可以自由活动,可以坐起来了,我难以按耐自己的兴奋。

    我强迫自己安静下来,松了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好控制住自己不要大叫起来。

    我要宝儿第一个知道我已经恢复这个消息!

    “红梅姐。”

    我发现自己的声音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嘶哑了,所以,又故意压低声音,没有丝毫兴奋的情绪,说道:“我已经好了,辛苦你了,你去休息吧,多谢。”

    感觉有点对不起门外守了一夜没睡的红梅,红梅肯定以为我以失败告终,打了个哈欠说道:“功夫不负有心人,你迟早会好的。”

    说罢便去休息了。

    我换上宝儿许久之前便给我准备好的新衣服,穿在身上。

    拿起梳妆台上的铜镜,镜子中的自己气色和容貌已经完全恢复。

    这主仆二人对我一直极力“饲养”,但是因我体内阴气之故,无法吸收,比先前反倒瘦些,但却更加俊朗,按住自己的喜悦,继续坐在床上打坐调息,一直到感觉不到身体再有变化时,我才停下来。

    忙了一夜,我一点睡意都没有,一是兴奋,二是因为我已经睡了大半年了。

    宝儿如期而至,这次她是一个人来的。

    她进门之后,端着早茶,转过屏风。

    低声说:“吃……”

    话没说完,见我坐在床边,看着她微笑,她愣在原地,美目圆睁,又眨了两下,似是不相信自己所见。

    下一刻,连碗带盘掉了下来,我瞬间贴了过来,身形闪动间,已将碗盘放在桌上。

    她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又一个没站稳,我则一闪身,一把搂住她的细腰,将她拥入怀中。

    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她在我怀中动也不动。

    此刻无需任何言语,我轻抚着她的秀发,将她的脸贴在我胸前,她开始默默抽泣起来。

    我知道她这些日子承受了太多,她毕竟是个小女子,说不担心是假的。

    我这将近一年没有复原,外面闲言碎语肯定不会少,从来不在我面前表现自己柔弱的一面,也不过是怕伤我自尊罢了。

    我轻声说道:“没事了,我回来了。”

    说罢又抱着她更紧了一些,她微微一震,抬头泪眼婆娑地看了看我,又含羞低下头去。

    这一抱,整整抱了一刻钟,我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我一边擦拭着她的泪痕,一边问道:“我可还像个毛毛虫?”

    她看着我,嫣然一笑,摇摇头道:“如今破茧成蝶了。”

    我又告诉她我是如何从她话中得到启发,之后难以抑制自心的欢喜,想和她出去看看,便拉着她朝外面走去。

    刚一出门,听到有人大喝道:“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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