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天一夜
“你醒了？”
“红梅姐……”我睁眼看见一个红影坐在窗边条桌旁，窗外阳光灿烂，又是个清晨。
“我睡了……多久了？”我努力坐起来。
“一天一夜。”红梅过来扶我。
“她怎么样了？”我皱眉问道，现在全身上下都疼。
“你们两个倒好，她问你如何了，你问她怎么样了，你们干脆住在一起，可好？”她边说边给我倒了一碗水。
我听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便知宝儿应该没有危险。
她将那碗水递给我，我抬双手去接，双手却不听使唤地发抖，她见状，端着碗喂我喝下。
“有劳红梅姐。”我一饮而尽之后，喘了口气，稍稍觉得舒服一些，突然想起完颜休来。
急忙问道：“那个……金贼呢？”
“跑了。”红梅脸色一变：“那天真是好险。”
我问她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她说道：“我和大少爷赶回来的时候，完颜休正要对你和小姐不利，他离你们只有数步之遥，当时小姐护在你身上，眼看完颜休就要动手，大少爷对他放了一箭。”
她双手捏在一起，又说道：“当时真是，吓得我差点掉下马来。”说完她仍心有余悸。
“射死了吗？”我满心期待。
“射中了，但是又没射中。”
我不解：“姐姐不要卖关子了，到底射没射中？”
红梅道：“射中了，但是箭射在他身上又掉在了地上，大少爷百步之内一箭可以穿墙，那个完颜休简直不是人。”
“他确实不算人。”无论从道德还是从肉体来说，他都脱离了人的范畴，张荣没杀得了他也在意料之中。
“那后来怎么样了？”
“他看见大少爷带了大队人马，料想再耽误片刻便无法全身而退，于是飞身上马，逃走了。”
“可惜了……”我遗憾道。
“可惜什么呀？”红梅不以为然地道：“你傻呀？难道用你们两个的命，换他一命吗？他值吗？”
我叹了一声：“非也，只是他这一逃，搞不好什么时候又会过来行刺，终究是小人难防。”
红梅笑道：“不用担心，现在府中已经严加防范，而且老爷和其他少爷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我并不放心，我从小就很警惕，这和我生活环境有关，大山里面，稍不注意就会丧命。
完颜休此去，必定是逃回金国了，想寻他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我不报此仇誓不罢休，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另外有一事让我在意。
“张将军和其他兄长要回？”
“不错，老爷在郾城立了大功，元帅准许他回家探望。”说罢她笑了笑，笑的莫名其妙：“届时，你可要好好陪老爷多喝几杯，准许你日日饮酒练练酒量，老爷海量，到时候不要落了下风，让老爷见怪。”
“我不能饮酒，有何不妥之处？”我疑惑道。
她见我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说道：“你难道不想讨岳丈开心吗？
“姐姐又说笑了。”
红梅马上变了脸：“你在街上所说，老夫人和几个少夫人可全都听见了，当时在场的还有几个下人。霄扬，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来，真的事关小姐的名节了，这次我真不是和你说笑。”
“当时，我是因为……”
她打断我道：“我们都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你是为了小姐安危，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为了小姐而留在张府。”
我叹道：“我只恐以后不能与她长相厮守，而让她独守空房。”
“你肯为她，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何又有此顾虑呢？如果是因为战乱之故，那谁又能独善其身？你岂不知靖康之耻时皇亲国戚尚且难得自保，何况我们？”
“她值得更好的，我怕我……”我的内心在挣扎，“与其与我四海漂泊，何如嫁给一个声名显赫的皇亲国戚？”
她语重心长地道：“小姐虽然貌美如花，可偏偏又性格刚烈，不受污尘，她岂能受得了皇宫内院里的尔虞我诈？再绚烂的鲜花，也有凋零的一天，班婕妤何等才貌双绝，却也不过沦为秋后之画扇而已。”
我闻此言，感慨之余，不免叹息。
她又道：“你想将她拱手让人，她若落入完颜休这类心术不正之人的手里，便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如此优柔寡断，瞻前顾后，非但不能护她周全，反而害她更甚。再者，她心意已决，再难动摇，你若不信，日后自见分晓。”
她见我不说话，坐下来道：“你真是菩萨心肠，可能正因为你并不贪慕虚荣，急功近利，小姐才看上你的吧，她从未对别人动心过，你是第一人，若你真的心有所属，那也不要让她太难过，好吗？算是我一个做下人的求你了。”
我看到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怎能无动于衷：“红梅姐，我对天发誓，我对小姐没有二心。”
红梅一笑：“那便好。”
说完她站起来道：“我该去告诉小姐你已经醒了，她担心你，又不方便过来。”
我疑惑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她虽然没有昏迷，但是伤得比你严重，还在服药，她受这么重的伤，还是头一回，老夫人在亲自照看着。”
说完她迟疑了一下，又对我道：“你可小姐那天出门是要干什么吗？”
我听她这么问，就知道有话等着我：“难道又和我有关？”
“你稍稍聪明了一回，她出门是为了去买布匹。”
我问道：“她买布做什么？那天城里人不是几乎都出去了吗？”
“你回来那晚，她和我说，你衣服烂了，要为你做一件。她只是想去碰碰运气，没想到碰到了煞星。”红梅说完眼眶一红。
扭头就走出去了。
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