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委屈你了
这个张小妹就是张诗婷,千真万确,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来,是因为她戴上面纱之后,看起来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自从我第一次在后山遇见我那婷姐,她就披头散发,愁眉不展,眼神空洞,声音轻柔,没有那么响亮。这个活生生的张诗婷,比我所认识的婷姐小,而且她还没有嫁人,难道我来早了?
天下间绝没有如此巧合之事,我回到了她生前的年代,又刚好遇见了她,这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她生前是受那个叫兀颜什么的老不死的所害,也许是我那婷姐无意中触动了阴元珠,送我来帮忙,我若能找到那老不死的,杀了他,可能就完成了此行的任务,再利用他的阴元珠估计就能回去了吧。
晚上张荣过来见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好意思地道:“今日委屈你了,我那妹子,我也惧她三分。”
他以为我是在怪他把张诗婷这个麻烦甩给了我,哪里知道我对他满心感激,从他遇见我,把我带来张府,又让我和张诗婷比试,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我说道:“无妨,敢问小姐武功是何人所授?”
他道:“我兄妹修习的皆是张家本门武功,但是大约五年前,她得到一位道长指点,修炼内功心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我惊讶道:“什么功法如此厉害,难道大哥你不可修炼吗?”
他摇摇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效果因人而异,她修炼就一日千里,我们却毫无长进,那道长说她是奇才,可惜她却生了个女儿身。”
“女子又有何不妥?”我不解。
“她一直恨自己不能随家父出征,像外祖一样精忠报国。”
我说:“有何不可,古有花木兰,今有梁红玉,不都是巾帼英雄吗?”
他笑道:“我全家上下无一不视她为心肝宝贝,尤其我那三弟,若非战事繁忙,恨不得天天黏在她身边保护她,藏起来都唯恐不及,又怎会让她战场厮杀呢?”
见我不语,他又道:“今日她可曾伤你?”
我摇摇头道:“不曾,只是小弟失礼,扯下了她的面纱。”
张荣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瞠目指着我道:“此话当真?”
我看他发这么大脾气,心说坏了,那红梅所说难道是真的?这古代坏女子名节可是要砍头的。
这时那个家丁过来道:老夫人请二位去客厅叙话。
来得这么快?张荣急忙拉着我出去。
不一刻,来到一个客厅内,堂上坐着一妇人,容光焕发,不过四十上下,她应该就是岳夫人了,旁边一侍女,三十左右。
张荣上来便给我介绍了一下,我们两人落座,我心里七上八下。
“你就是李霄扬?”她问我。
“正是,晚辈见过岳夫人。”我急忙站起来施礼。
她点了点头:“我常听荣儿提起你,今日得闲,想请你来一叙。”
张荣却在旁边慌忙道:“母亲,霄扬他和小妹比武时,揭了她的面纱!”
“啊?”岳夫人惊道:“当真?”
我全身一凛,心情跌到了谷底,对岳夫人施了一个大礼,跪倒在地道:“前辈,晚辈该死,我久居深山,不知礼数,今日一时好奇心起,以致于犯下此错!”
岳夫人问道:“你错在何处?”
我说道:“今日小姐邀我比武,我因她是贵府千金,不敢轻允,后来红梅姐言语相激,我心血来潮,和小姐切磋,但也未敢贸然出手,九招之时,我一时鬼迷心窍,揭下了小姐的面纱。”
张荣道:“你真的和她过了九招?”
我点头道:“我心想久战无益,就出此下策,但我真的只是想一睹芳容,并无调戏之意,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我心存不善之念,定死在……”
张荣急忙止住我道:“贤弟不必如此。”
我泪目道:“如今我铸成大错,不知如何弥补,望前辈念我无知,还请恕罪!倘若前辈不肯轻饶,我自到官府领罪便是。”
我那婷姐对我如师如母,对她那夫君又痴心一片,她把她的清白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就算是鬼魂,也都不愿嫁给我,若她珍视的清白就这么被我毁了,那我真不如死了算了,纵然回去文武峰,我也无颜面对她。
此刻我无比悔恨,如果我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估计也不难发现她就是张诗婷,如今做下草率轻狂之事,却该如何收场?
岳夫人惊愕道:“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霄扬何出此言?”
张荣道:“孩儿也是刚刚才回来,只听他说揭了宝儿的面纱,还未来得及细问,就带他来见母亲了。”
“宝儿定是又惹祸了!”岳夫人大声对旁边一婢女道:“快去叫宝儿过来问话!”
那婢女称是,急急离去。
说罢又对我道:“霄扬,你先起来,待宝儿过来,再说不迟。“
说罢,张荣拉起我来,我坚决不起,只含泪低声问他:“张将军,宝儿是谁?”
张荣道:“是小妹乳名。”
我听罢低头不语。
岳夫人见状,叹了口气。
当下无言,不一会,一人过来道:“娘亲,我和红梅姐正在厢房那边习武,娘亲急忙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岳夫人一指我,问她道:“宝儿,你可认识他?”
我抬头看去,那宝儿没有戴着面纱。
她看着我,我急忙低下头去。
她小声道:“认识,他不就是李霄扬?为什么跪在地上?”
“这就是为娘叫你过来的原因。今日你和霄扬做了什么?”
宝儿道:“没什么,稍稍比试而已。”
“怎么比的?为何他一直说犯下了大错?痛哭流泪?”
宝儿语气有些着急道:“娘亲,他一直都在招架,也没还手,何错之有?最后那一掌,是我打的他,又不是他打的我。”
我落泪道:“揭女子面纱如毁其名节,小姐若是怪罪,官府岂不拉我去砍头,我一时鲁莽,小姐念我无知,饶我一命。”
张荣问道:“你说你不知礼数,这却又是听何人所言?”
我道:“红梅姐。”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
我见周围没有一个人不在笑,宝儿也拿衣袖遮住脸,眼如弯月,笑得前仰后合。
岳夫人边笑边道:“你怎的如此实诚,她是诓你的,你快快起来吧。”
张荣拉我起来。
岳夫人笑道:“红梅这丫头,鬼主意越来越多了。”
看我还呆傻傻地楞在那里,她示意我坐下。
我和张荣坐下之后,她说道:“霄扬,让你受惊了。”
我不解地问道:“红梅姐何故如此?”
岳夫人道:“红梅,是宝儿的贴身丫环,原是一个弃女,我怜悯收养了她,后来我见她聪慧,欲收她为义女,她为报养育之恩,辞之不受,执意只要跟在宝儿身边做一婢女。她用言语激你,必然是为了宝儿,逼你动手。哄骗你却是欺你是外来之人,你若逃走,岂不说明你是心术不正、做贼心虚?如此正中她的下怀。她虽是丫环,却就连我也要敬她三分,府上没人不怕她,我看此次你就认了吧。”
宝儿咬住嘴唇,忍住笑,过了会说道:“娘,那宝儿先告退了。”
岳夫人点点头。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松了一口气。
宝儿临走前看了我一眼,抿嘴一笑道:“像个木头一样……”
说罢转身就走了。
我问张荣道:“红梅姐也就罢了,那大哥为何方才也是如此惊讶,吓得小弟魂不附体。”
张荣道:“贤弟有所不知,你能不落下风,又揭下她面纱,如此足以证明,你武功不在她之下,更在我之上,方才愚兄失态,实在是震惊所致。”
岳夫人道:“霄扬,你觉得宝儿如何?”
我说:“晚辈刚到府上,不敢妄议,但就文韬武略来说,她为晚辈平生所未见。”
岳夫人道:“她虽然是个女子,但是酷爱武艺,一直以来,同龄之人,未遇敌手,我知你武艺高强,今日切磋,你肯定也有留手,她没能胜你,以后免不得会三番五次找你比试。我欲为她找一武师,可眼下,武艺高超且征善战之人,都随军出战去了,若你能陪宝儿练武,我是求之不得,你为人诚恳,我可放心,如此也免得她偷偷往外跑。”
说罢看了看张荣,张荣则东张西望。
岳夫人又对我道:“你若是不愿意,不胜其烦,也可去大营操练兵马,如此便可避开宝儿,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恢复过来,说道:“只要能为前辈分忧,晚辈但凭吩咐。”
岳夫人道:“这一公一私,却让我为难了。”
张荣道:“母亲,还是让霄扬做武师吧,她每次央求我带她出去,孩儿心软,不忍拒绝。”
岳夫人道:“如此,就委屈霄扬了。”
我说道:“晚辈在府上叨扰,无以为报,只是小姐与我年纪相仿,不敢妄称师长。”
张荣在一旁道:“无妨,你只要陪她习武就可以了,这件事非贤弟不可,别人也再无像你这般憨厚老实。”
说罢,哈哈笑了起来。
这是在损我还是在夸我?我又想我这身武艺,原本都是她教的啊,现在反过来教她,我拿什么教?
可第二天,我果然被红梅堵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