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小姐有请
她见我后，阴阳怪气地道：“李公子，小姐有请。”
我道：“姐姐说笑了，我四海漂泊一浪子，哪里算得上什么公子，姐姐叫我霄扬即可。”
“唉。”红梅叹了口气道：“我哪敢，再告到夫人那里，我担待不起。”
我心道你欺我无知，害我出丑，反来赖我，只是岳夫人有言在先，我也不敢说什么，苦笑道：“姐姐大人有大量，我以后不敢了。”
红梅一笑道：“言不由衷，小姐请你，你速随我来。”
“小姐找我有何事？”
“还能有何事？难道找你把酒言欢？”
她带我去昨天那个院子里。
宝儿今天没带面纱了，身上没有什么点缀，简单扎了个马尾辫，我见她时，她正在花团锦簇的院墙边站着，一手拿剑，一手捻花，弯腰凑到花前闻了闻，微微一笑。
我站在那看见她，又陷入了昨天那种状态，仿佛这世界只有她一人，见她笑，我亦忍不住嘴角上扬。
“李公子……李宵扬！”红梅在我旁边大声喊我。
“哦。”我回过神来，“抱歉，昨晚没休息好。”
红梅哼了一声道：“没休息好不应该是眯着眼的吗？你眼睛都直了！”
声音惊动了宝儿，她直起身，朝我们走来。
直截了当地道：“李霄扬，我今天想和你比试剑法。”
我说道：“小姐想要怎么比，刀剑无眼，万一伤到在下还好，伤到小姐，在下吃罪不起。”
我心想还是玩点别的吧。
“伤到我？”
宝儿将剑立在地上，手按剑柄，用她那漆黑杏眸看着我。
说道：“你我点到为止，只要你不像昨日那般站着挨打，我保证不会伤到你分毫。如果你能伤到我，我以后再也不找你比试，我也会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我知道母亲找你来是为了不让我出门，而且，我也会和母亲解释，让她不要责怪你，红梅姐作证。”
我看了看红梅，红梅点点头。
宝儿一指院子里一亭子，说道：“里面的兵器任你选择。”
我到亭子里，里面的架子上摆满了刀剑，挑来挑去，挑了把最轻最细的弯刀，这把刀我没见过，像唐刀，比唐刀弯，又比雁翎刀更薄更尖。
拿在手中，出鞘入鞘试了试，还挺顺手。
“小姐说要比试剑法，你为什么选刀？”红梅问道。
我愣了愣：“小姐刚刚说里面的兵器任我选择……”
“无碍。”宝儿道，说话间，气势上已经变了一个人，我感觉到她周身散发出的战意。
“请指教。”我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她见我学她，脸色微微一变，拔剑便朝我刺来，我拔刀招架。
于是刀来剑往，我和她越打越激烈，期间险险落败，因为婷姐教我时，因为她记忆受损，剑法残缺不全，宝儿使出的，让我一时难以化解，我心里滋生出奇怪的感觉，婷姐先前教我时总是卡住，不得不说是个遗憾，而这宝儿就像是在给我补课一样，九招过后，我对她所教的剑法已经完全融会贯通。
虽然我拿的是刀，却不由自主地使出了她的剑招。
我们停下之时，红梅在一边喊道：“霄扬，九招了。”
又是九招，九招有什么问题？
“昨日我就觉得奇怪。”宝儿收剑入鞘道：“你的武学是什么人教的，为何和我的如出一辙？”
虽然我极力掩饰，一直都在招架，她果然还是发现了。
我只得搪塞：“练武之人，都是触类旁通，人都有双手双脚，武功自然万变不离其宗，再者，师傅教我功法，我可以很快参透各门武功。”
宝儿微微一笑：“我昨日为你把脉，你功体的确十分奇特，但如此，并不足以让我信服，你的武功不是抄袭我张家的剑掌双绝。我承认你学得很快，有几式是我施展之后你才会的，但有多次，你都是料在我先，虽然你用的是刀，但你的架势和套路都和我完全一样。”
我感觉被拆穿了，做贼被抓了现行，身上冒出冷汗。
我很想说，这其实都是你教我的，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后果是什么，我要么会被当疯子赶出去，要么会被当成偷学武功的奸细抓起来。
她见我不语，双手将剑横着握在身后，一边漫步一边说道：“天下间没有如此巧合之事，你所用的武艺，都是我张家绝学，如果你的师傅不是我张家之人，那只有一种可能，你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潜伏在府内偷学。”
这个谎要如何编得下去？想了想我说道：“家师一直没有告诉我名讳，而且已经不在人世。”
宝儿道：“在与不在，结果都一样，我张家习武之人，寥寥可数，你能拜我张家之人为师，根本不可能，那只能说明，你一直在偷学我张家武功。”
这宝儿果然还是精明，让我百口莫辩，正一筹莫展之时，红梅这时却走了过来
“小姐，你觉得他傻吗？”
什么？我不要面子了？就连宝儿也不知何意，我刚要发作。
却听红梅道：“虽然他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就算是草木，也还知道趋利避害，根扎深土头朝阳，他如果偷学了张家的武功，还敢明目张胆地来和你比武，就这样的心智，我觉得也学不了剑掌双绝。”
宝儿咯咯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个月牙。
红梅过来对我道：“我只是让小姐相信你不傻，除非你用小姐没见过的武功打败她，否则你还是没办法洗脱嫌疑。”
红梅走到一边。
我所有的武艺都是婷姐教的，用哪一种估计都会被她发现痕迹，但是，苍月斩，她说是她夫君自创的，而她现在还没嫁人，那就是说，她现在肯定不知道这套刀法。
我感激地看看红梅，只见她对我一笑，让我捉摸不透。
我对宝儿道：“好吧，这一招定胜负，小姐注意了！”
宝儿点点头，做好了拔剑姿势。
我注视着她，放缓呼吸，凝神静气，苍月斩我已经练到圆月了，朔月我还不得要领，即便练到圆月，这期间砍废的刀，都不下于一百把，如果这都赢不了她，我只能拍拍屁股走人了，要是还能走得了的话。
我运起识灵诀，世界变得更加明朗，宝儿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我都看在眼内，我将丹田真气注入刀内，刀身发出嗡嗡轰鸣。
这时我仿佛看见她周身散发出了什么。一道道似有若无的气劲往我这边袭来，这是……剑气？。
“苍月斩——”
“四雅！”
我和她同时念出刀剑诀，我才知道她的剑法还有剑诀。
锵的一声，刀身出鞘，如龙吟虎啸，瞬间逼近正在拔剑的宝儿，她正念道：“舞风斩浪！”
伴随破风之声，“铛！”一声巨响，我使出苍月斩——蛾眉，击中她那出鞘一半的剑身之上，她被震得往后一退，这时我已在她身后，刀入鞘。
第二式新月。
刀芒闪过她唯一的首饰，耳垂下的耳坠，应声而断，刀再入鞘。
我从她头顶翻过，拍飞那即将掉落在她肩膀的耳坠。
第三式上弦。
一刀砍在她的剑柄上，她的剑被我硬生生地砸回剑鞘，她手按剑柄，剑未出鞘，而我已经回到原地，伸手接住从天而降的耳坠。
这三式，前后不过几秒，却用了我几乎全部的功力，就是为了全神贯注，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那刀在我落地时，居然破裂开了，叮铃铃，变成一片片碎屑落在了地上，可怜这刀身没有能力承受我的内力。
我一个踉跄，巨大的消耗，让我陷入了极度虚弱。
红梅急忙跑了过来，上下打量宝儿，看她有没有受伤，宝儿却看着我，一动不动，似乎在想刚刚是怎么回事。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婷姐，我没有辜负你的教导，不知道这份答卷你是否满意，我看着宝儿，似乎她就是我的婷姐，我多希望她过来对我说：扬扬，这一式不对，应该这样……
红梅站在旁边，发现我们还在对视，说道：“要不我给你们各搬个凳子，你们坐下来慢慢看啊？”
我们这才回过神来。
她扭头看了看她的肩膀，上面落着被我斩断的数根鬓发，我虽然已经做到了极限，但是还是未能做到极致。
红梅笑道：“恭喜小姐，你输了。”
这是什么话？丫环做到这个地步，她可否算得上古今第一人？
宝儿听言，剑也拿不住了，掉在地上，扭头就跑了。
输不起吗？我印象中的婷姐好像不这样。
我把耳坠拿给红梅，红梅接了过去，见我脸色很不好，问我是不是受伤了，我摇摇头，说累了，休息一会就好了。
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衣衫上出现了一道口子，她明明没有出招，怎么伤的我？不愧是你！
胜负只在毫厘之间，刚刚若不是我比她快了那么一点点，待她那柄拔出一半的长剑完全出鞘，现在就可能会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我咳嗽了两个，对红梅说无碍，她不放心，坚持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