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易容之术
雍人堂莫掌柜一路狂奔，沿途碰到零星的运粮马车，一问，都是发往河南道。
只要利润翻一倍，商品会毫无犹豫地选择进入，利润如果能翻几倍，没有人阻挡人类的疯狂。此刻的河南道，米价已经翻了十倍，天下粮商，谁也不想错过这次发财的机会。
莫掌柜水也来不及喝，就出去找米行老板，虽然他一直不理解主家为什么两天前不进货，那天如果进货，价格更有优势。但现在进货也算是亡羊补牢。
可是，现如今的京师，雍人堂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没有人愿意再与他合作，没有人愿意将米卖给他，事实上，大家也没有多余的米了，京师的粮食已经在他回到之前出了城，在赶往河南道的途中。
莫掌柜仰天长叹：“这特么的干的是什么事？”从前的他，一句话在这京师地面上，能拉几千石粮，现在的他带着真金白银也弄不到一车米了。
莫掌柜回到家，瘫坐在黄花梨的大圈椅上。
子弹一直在飞，在萧云锦的眼里，飞就对了，这回的靶心只有两个，河南道、萧云锦。
“杀驸马，救苍生，”
“杀驸马，救苍生。”
“杀进河南道，卖大米，赚大钱。”
“杀进河南道，卖大米，赚大钱。”
想杀萧云锦的人里有个叫鲁一琅的，一身功夫，尤以家传双朴刀享誉武林，早年走镖为生，后因娶妻，回家开馆授徒，始安元年，妻子生产，得一男童，原本全家靠着开馆，家境尚可。不想今夏水患毁城，大多数弟子家中受灾，已无力缴纳武馆学资，这些日子只能节衣缩食，维持生计。
眼看着米价暴跌了后又暴涨，城内人先喜后忧，究其原因却是负责赈灾的钦差假公济私。便已义愤填膺，叫来几个功夫好的弟子，只问一句：“尔等敢与我去杀了那狗官否？”鲁一琅眼睛一瞪，看起来很是凶狠。
“师父侠肝义胆，为民除害，弟子当义无反顾，生死相随，不杀那狗官决不罢休。”剩下的弟子大多是有钱人，但在为师父出头这件事上毫不犹豫。
“不杀萧贼，天理难容。”
还得说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好，决定的事说干就干。几个人一起就商量好，萧云锦住在驿馆，包围驿馆，诛杀他就好了。
是夜，十几个身着夜行服的刀客潜入驿馆，黑暗中，十几双眼睛紧盯着萧云锦的房间。
强大的杀手都能感知到自身的危险，萧云锦也感受到了，今晚有人要对他不利。
萧云锦告诉大家：“接下来的两天是最危险的时候，各位务必打好精神，注意防范，河南道民间尚武，高人很多，我萧云锦这次已经犯了众怒，人人欲诛杀我以解心头之恨，我还不能死。麻烦各位擦亮眼睛。如有来犯，俘获便可，不可杀生再结民怨。”
“主子，人欲杀你，你却心存怜悯，此乃妇人之仁。”十八鹫头目屠赴只管杀人，不分对错，历来行事，只要人头，不要道理。新主子的任务标准太高了，执行起来很复杂。刀剑无眼，哪能说不杀就可以不杀的？
“人欲杀我，必以为我无德，我若杀之，岂非真的无德？”萧云锦无奈地笑笑，人活世间，要做前人未做之事，哪能不受点委屈？
“云锦哥哥，不如如此……”米青青想到一个主意。
“十一妹此计甚妙！”萧云锦笑了起来，这样挺好玩的。
萧云锦如此这般，简单交代了几句，打发众人散去。只等杀手进来。
子时刚过，“吱呀！”一声。房门被撬开，几个黑影进了房。
端坐案前的一个锦衣女子闻声扭转头来：“壮士夜闯驿馆，见了本宫为何还不下跪请安。”
黑影人愣了一会，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处置，这是本朝公主，缘何杀之？
“我等只为杀萧贼而来，不想为难公主殿下，请公主殿下告知萧贼下落。”根深蒂固的臣民思想让鲁一琅习惯性地跪在锦衣女子面前。
“驸马奉旨赈灾，壮士为何要杀之而后快？”锦衣女子柔声问道，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慌乱。
“萧贼歹毒，十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鲁一琅心里佩服公主的镇定，弱女子也能这么临危不乱，真正皇家气派。
“驸马此行，只图财不谋命，壮士要诛杀他，可有这个能力？”锦衣女子接着问。
“对一个攀龙附凤的纨绔公子哥，鲁某自认绰绰有余。”
“既然壮士对自己的武艺如此自信，壮士若是赢了我手中的剑，我便告知你驸马的去处，若连我的剑都无法胜取，也就不用想杀驸马了。”
“一言为定，公主请便。”黑衣人屠赴说。
锦衣女子起身，取了长剑在手，一把剑两把刀，在狭小的空间里，厮打在一起，剑来刀往，疾风骤雨般。
这鲁一琅果然了得，刀法势大力沉，无懈可击。
锦衣女子手上的剑如飞燕穿云、天女散花令人眼花缭乱。
这一阵刀锋剑影，看得旁边的几个黑衣人心惊肉跳，不敢正视，不知道会是剑刺了人还是刀劈了人？
终于，有金石之声发出，原来是刀掉在了地上。锦衣女子的长剑抵在鲁一琅面门，只要轻轻用力，便可杀人夺命。
“鲁某技不如人，公主要杀便杀。”鲁一琅到底算是一个好汉，输了就是个死，没有什么怨言，这一刻，只剩一点时间想一下襁褓中的儿子。
“壮士急公好义，萧某无意杀你，若要杀你，你根本走不进我的房，你当听说过龙城十八鹫，他们此刻就在门外。”锦衣女子解下长衫，露出真面目，此人便是萧云锦。
不想取人性命，最怕的就是打成一堆，刀剑无眼，死伤难免。
深得师傅易容术真传的十一妹，想出了这个易容的计策，既然针对的只是萧云锦，那么，让苑公主出来顶替一下，就有了沟通的机会，让其知难而退便有了可能。
江湖传言，镇南王的龙城十八鹫听哨为令，剑锋所指，不留活口。夺命阵一出，神来杀神，佛挡杀佛，从未失手。
“你就是那萧贼？”鲁一琅觉得很意外。
“说话好听点，谁是贼，偷偷摸摸来暗杀我，我还没说你是贼。”被人骂得这么难听，换了谁都生气。
“萧贼，要杀便杀，鲁某如果皱个眉头都算我没种。”
“叫你不要口口声声叫我贼，留你两天，三十晚给你回家陪老婆孩子吃年夜饭，萧某是人是鬼你到时再下结论。这两天你老老实实呆着。”
萧云锦叫人把几个黑衣人都捆了，丢到一间空房里。
“别想着跑，跑了就看不到真相了，也别想着杀我，乱杀人容易杀错人，人被杀了就长不出第二个头了。”
萧云锦的话轻飘飘的，但鲁一琅的内心震动却很大。人家已经很开恩了，否则，我已经没有了再杀人的机会。
只是两天，不如耐心等一下，看看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姓萧的，两天后如果拿不出能说服我的真相，老子还骂你萧贼。”这已经是手下败将鲁一琅最后的倔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