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朕要大业无蛊
相比于那蛊兵炼制之法，皇上更在意的是蔺南之背后的主子。
可沈蓁蓁却是说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名讳。
刚开始蔺南之也不知道这所谓的主子是谁，他去南方部族虽也有他确实对蛊术十分向往的因素在，但最主要的还是他爷爷，也就是当时的蔺氏族长的安排。一直以来与他联系的，也都是蔺氏的人。
他还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从来与他联络的兄长口中得知自己究竟是在给谁做事。也正是因为知晓了主子是谁，他才渐渐生起了退意。
“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早是物是人非，就连他也不知这摊子势力现在究竟是落到了谁的手里。”沈蓁蓁说着，目光也变得幽深，“不过不管是谁都不重要，敢动这种歪脑筋，还拿部族之人下手，做出这等泯灭人性的事，就是有天大的成算，本尊也会亲手毁了。”
她唇边绽出一抹嗜血的笑，“总要让他们尝尝手伸得太长的后果，这样以后才会安分些。”
皇上与魏岚相看了一眼，默契一笑。
看来，南方部族那边的事，不用担心了。这样也好，既然有了主动跑腿的人，那他们只要安心的对付京都里的那些老鼠就好了。
不过……皇上眸光闪了闪，他看向沈蓁蓁，沉声问到，“沈姑娘打算如何做？”
沈蓁蓁敛起了笑，不答反问，“陛下想要奴家如何做？”
皇上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却不言语。
沈蓁蓁微微敛眉，片刻后，面上又露出抹淡淡的笑，眸中却带了几分冷意，“陛下这般看着奴家是何意？”
“你知晓朕想要什么。”
“恕奴家驽钝，着实不懂陛下是何意。陛下有何吩咐，不妨直言，也省得奴家会错意，办错了事就不好了。”沈蓁蓁脸上依旧是浅淡的笑，不卑不亢的说到。
“既然如此，那朕便明说了。”皇上沉下了脸，身上气势一边，低沉的声音里也夹着威严，“朕要大业无蛊。”
他这话一出，沈蓁蓁还未做出回应，巴祚和玛萨就先给吓趴在了地上。
皇上要大业无蛊……不就是要灭了他们这些部族吗！巴祚虽然蛊术被封，但到底还是心怀几分侥幸的，可陛下一句要大业无蛊，不就是彻底断了他们的生路？
至于玛萨，想的就更是简单了，她就知道方才不是自己的错觉，皇上是真的想杀了她！呜呜呜，她都这么卖力自救了，怎么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她眼里泛着泪，但又不敢真哭出来，只好可怜兮兮的看向魏岚，如今似乎只有这位皇后娘娘能救她一命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恶补，玛萨多少还是能摸到这皇后的几分脾性的，只要不惹着她，那她就是个十分宽厚温良的主儿，还特别讲道理，恩怨分明。
最重要的是，也只有她说的话，皇上才会听！
正闲适的靠着软垫无聊看戏的魏岚又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视线，抬眸扫去，就看到玛萨又在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自己，面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不解。
她眨了眨眼，玛萨也跟着眨了眨眼。
虽说对方露出一副欲言又止可怜兮兮的模样，可那双妖异的紫瞳怎么看怎么渗人。魏岚没敢多看，直接再度选择了无视，淡定的移开了目光。
比起玛萨这莫名其妙的行径，她更好奇面对皇上的要求，沈蓁蓁会如何作答。
沈蓁蓁面上那抹淡笑已经消失，面无表情的看着皇上，久久不作答。
就这般用沉默与皇上对峙了良久，见他依旧没有丝毫要收回成命的意思，她难得的皱起了眉头，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无奈，“陛下这个要求，恕奴家无法答应。”
“嗯？你这是要抗旨？”皇上面色愈发阴沉，声音里也明显的带着不悦，隐隐还夹着几分威胁。
沈蓁蓁又恢复了一贯的浅笑，她声音轻柔，言语中似带着某种莫名的韵律，仿佛有魔力一般，能安抚人心，“圣上言重了，奴家并无抗旨之意。只是您这要求，着实有些让人为难。”
“这世间万物，起兴衰亡，自有定数。若强行插手，就是要逆天道所为。”
她眸中忽而染上抹郁色，语调却依旧是不急不缓，“奴家的身份，想来陛下与娘娘都已经猜到了几分。用现今你们的话来说，吾等是方寸之外的人。”
“虽是方寸之外，但非跳脱天道之外。相反，比起你们，吾等方寸之外的人，更要严守天道规则。”
“陛下须知，人有所为，亦有所不能为。蛊术一脉，起与蛮巫婆婆，兴于蛊神，衰于现世，但其亡，却不在你我。”
“若真依陛下之意，即便陛下有真龙护佑，国运镇命，也敌不过天道的清算。”
“说不得就是这大业几百年的基业，也会毁于天怒之下。”
“是以陛下之所求，委实是强人所难。”
她幽幽说着，面色坦荡从容的对上皇上隐隐含着怒意的目光，施了一礼，才又缓缓接着开口。
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却是带上了几分警告之意，“还望陛下莫要因着一己之私，毁了这清宁的天下。”
一句一己之私，彻底将皇上对蛊术的忌惮和恐惧给揭露了出来。
他确实是因着这一己之私，才会想要让大业无蛊。
但除却这点私心外，他更多的还是为了大业的基业和百姓的安危。
蛊毒这种东西太过阴邪，下蛊的法子又是千奇百怪，让人防不胜防，若让其流传开来，那这世间哪还能有安宁。
更何况，现在还出了蛊兵这么个丧天良的玩意儿，就算沈蓁蓁这次毁了它，可难保不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只要这蛊术还存世一天，那大业的危险便又多一分。
这种不能被皇权所掌控的东西，只有彻底消亡，才是真正的安生。
而能做到让蛊术消失的，就目前而言，大概只有眼前这个挂着尊者名号的沈蓁蓁了。
可饶是皇上再如何威胁，沈蓁蓁依旧不愿松口。说来道去，还是天道不可违那一套。
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皇上还是退了一步：“行，那便如你所言。若日后被朕发现再有人用蛊术害人，行谋逆之道，那纵是逆天而行，朕也要让这蛊术彻底埋在那大山里，永世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