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章缘起(11)
吃晚饭的时候,闲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白川前面有两个姐姐三个哥哥,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当顾子珣问起他们如今在何处高就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爷子长舒一口气,沉声道:“他二姐嫁到县里去了,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病死了。”
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那份对回忆的抗拒和痛苦。所以,顾子珣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柏川此时有些尴尬,因为他忘了交代家里的特殊情况,仅提过自己有个已经嫁人的姐姐。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为了节省灯油钱,村子里的人吃过饭后都会出来散步,与左邻右舍唠嗑几句,然后便回去早早睡下。
若是习惯了城里的作息,就只能独自面对长夜带来的黑暗,直至困意来袭。
但柏川不一样,他是带着任务躺到床上去的。
半夜的时候,他光着膀子在家里转了一圈,推开了父母的房门,进屋子里转了一圈,嘴里不知嘀咕啥就又出去了。
这可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柏母柏父给吓坏了,急忙起身轻唤道:“狗蛋,你干啥呢这是?咋还不睡呢?”
柏川没有回答,只是嘟囔了一句“不是这个”,然后晃晃悠悠地转身走了出去。柏母柏父面面相觑一霎,便披着衣服一脸莫名地跟在他身后。
接着,他就推开了顾子珣正睡着的那间房。
因为两人早有预谋,所以顾子珣看到门被人推开,立刻装作“虽见过,但还是有被吓到”的模样,腾身坐起定了定神后无奈叹气。
柏母还想再喊一声儿子,却被顾子珣抬手制止了,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他们身边,小声道:“他在梦游,现在叫醒他可能会对他自己或者是身边的人造成伤害,先看看他想干什么吧。”
“梦游?”柏母先是困惑,随后才想起老一辈人常说的“离魂症”,顿时惊愕地捂着嘴不敢做声。
在她的认知里,离魂症就是被鬼附身,替鬼办事。
而柏父至始至终都紧皱眉头默不吭声,是对鬼神的敬畏,也是对未知的恐惧,生怕自己误打误撞坏了什么事。
借着惨白的月光,三人跟着柏川来到了老爷子的房间。
门被推开的那一刹,爷爷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刚要出声就被柏父捂住了嘴,并示意他看柏川在干嘛。
夜里的气温很低,月光下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已把他出卖,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想干嘛”这件事上,唯有知晓其因的顾子珣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他一边摸索,一边嘟囔着“不是这个”,最后他一把抓住老爷子放在床头的旱烟管,看着上边系着的玉坠两眼放光。
“找到了,找到了……”
他边说着,边把旱烟管上的玉坠解下来系在自己的裤腰上,然后跟个小姑娘似的扭着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呼呼睡了过去。
老爷子看着这一幕,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眼皮不停地颤抖着,死去的记忆突然复活,令他骤然不安。
柏母帮着把房门关上,拍了拍心脏狂跳不停的胸口,惊魂未定地看向柏父。
顾子珣趁机说道:“自从他跟我住进凤澜山庄后,几乎每晚都会梦游找东西,之前跟着我姑姑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凤澜山庄?那是什么地方?”柏父侧目看了眼柏母,一脸茫然地挠了挠后脑勺。
“那是我新买的一所住处。”顾子珣刻意顿了顿,接着讲起所谓的坊间传闻:“据说,原主人家在二十八年前的某天夜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突然人间蒸发,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
“所有人至今都下落不明,甚是邪门。”
他的口吻越发阴森,目的就是为了烘托气氛,制造心理恐慌,好借机挖掘被隐藏的真相。
倘若他们真的与这件事无关,或是根本不认识什么沧澜时氏,只是意外所得那事情就会比较简单,毕竟不做亏心事,夜半也就不怕鬼敲门。
“你怎么会买那么一处地方呀?太晦气了。”柏母忍不住脱口而出地埋汰道。
尽管她也知道眼前人是自己儿子的雇主,这样说话过于冒犯,但事关亲儿子,感性容不得她细细斟酌此举是否礼貌。
“便宜。”顾子珣无奈下坦言之,“而且,我们一行三人,就柏川出现了这种奇怪的举动,要不是他说梦里有人问他那枚扳指的事,我也没想要让他回来一趟。”
话已至此,他还不忘佯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拱手道:“晚辈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见话锋兜兜绕绕又回到了那枚扳指上,柏母的神色愈发不安,手指紧紧地抓着柏父的胳膊,乞求般的目光令人心生怜悯。
柏父见状,转头看向自己的老父亲,“爹你看,这……这该如何是好?”
老爷子铁青着脸,半晌才道:“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
说完,他步伐缓慢而沉重地走回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柏母见状,立马就不乐意了,扭头用手肘戳了戳柏父的胸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因为还有外人在场,柏父只得给她使了个眼色后,对顾子珣说道:“天确实很晚了,咱都先回房休息,有啥事明儿个再说吧。”
说罢,他拉着柏母的手就往回走,一副家丑不可外扬的模样戒备着。
顾子珣看着关上的房门,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随后伸了个懒腰,信步回房,并在门口跺了三下脚,才缓缓关上门。
与此同时,柏母忧心忡忡地坐在床上,占着大半铺位屹然不动,让想躺下休息的柏父很是不悦,“你咋么了嘛?”
“你爹那是啥子意思嘛?”柏母努力克制住激动的心情与音量,低声质问道。
“啥啥子意思哟?”柏父双手叉腰站到床前,没好气地反问道。
柏母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他看到狗蛋这样,就没有一丝丝的愧疚?”
柏父这一听,气得低声喷沫,“你让俺爹愧疚啥?又不是俺爹造成的。”
“所以全村的报应就让俺娃受着呗,你是这意思吧?”柏母也不甘示弱,直接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质问他。
大半夜的,柏父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便放软语气道:“说啥呢你,那也是俺儿,俺爹的亲孙子,咋不心疼啦?”
“狗蛋是俺的第六个娃,其他娃娃是怎么没的你忘了?”说起这事,柏母心中一顿委屈与悲痛,酸涩的眼眶立马泛红,湿润了纤细的睫毛。
柏父无言半晌,沉沉地说了句:“没忘。”
随后,柏母就软软地坐了下来,止不住地啜泣道:“俺的命咋那么苦……报应,都是报应。”
“行了行了,过去的事儿俺们就别再提了,睡吧睡吧,明儿起来先看看狗蛋咋样再说好吧。”
“……”
在柏父的软言相劝下,抽抽搭搭的哭声终于停息,恢复了长夜该有的寂静。
唯有蹲在窗户下方的柏川久久不能平静,如此令人浮想联翩的对话,深深地震撼着他的心。
中午二人制定的计划就是让他梦游吓自己的家人,待顾子珣确认大家伙都回房后给出暗示,他再出来偷听自己的家人在这件事之后会私下讨论些什么,以此判断是否有继续查下去的必要。
如果被发现了,就假装自己是二次梦游,以逃脱欺骗的嫌疑,到时顾子珣再出来助攻一波即可。
只是没想到信息量会那么大,让柏川有些猝不及防,短时间内难以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