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缘起（9）
路途遥远且颠簸不断，花了两个时辰才将车开到烟瓷村入口的石碑旁。
顾子珣特意让柏川停一下，然后自己下车饱览幽美山涧。
依山傍水应是好去处，可南方的二月很是湿冷，寒气使万物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无限放大了萧条的氛围，令人忧郁莫名。
柏川呵出肉眼可见的热气，搓了搓手捂着通红的耳朵，将头伸出车窗外，“少爷，您还是回到车上来吧，这可比凤澜山庄冷多了。”
顾子珣似有些留连不舍地回到车上，轻声感叹道：“江旷春潮白，山长晓岫青。过些日子来，或许景色更宜人。”
听着半懂半不懂的赞美之词，柏川开怀一笑，回首望向后座，“是呢，四月就暖和起来了，五月枇杷，六月梅，七月蜜梨，八月炸，总之月月有惊喜。”
在外求学数年，还真是没有好好的游山玩水过，他看着窗外的风景，脸上满是安逸，“人间桃源，心之所向，好生羡慕。”
柏川将车窗摇上，开始发动车辆，“少爷，您坐好了，再往里开开，很快就到我家了。”
“好。”他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思绪纷呈。
进入村内才开始感受到人烟的阜盛，尤其是看到那么一辆豪华的轿车驶入，格外显眼。终于，他停在了一座破旧的青灰色砖瓦房前。
柏川边熄火边解安全带，“少爷，到了，这就是我家。”
说着，他下车给顾子珣拉开车门后，便探身到门口呼喊道：“爹，娘，爷爷！我回来啦！”
一位穿着破旧棉衣，抽着旱烟的老头站了起来，一脸的惊喜和难以置信，“哎哟，这不是咱家狗蛋吗？”
“狗蛋？你小子怎么回来了？该不会是闯祸被解雇了吧？”
正在劈柴的中年男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难掩喜色地往门口方向徐徐走去。
厨房里正在做饭的中年妇女也闻言走了出来，先是一脸惊喜地打量着儿子，随后又看向了站在儿子身后的陌生人。
此时，顾子珣正打量着身后那些围在门口看热闹的孩子们，眉目间满是诧异与狐疑。
“爹，您说啥？”
跟自己父亲打趣的柏川意识到母亲的疑惑，遂立马转身去进行介绍：“哦，我给你们郑重地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顾少爷，正是托少爷的福我才有机会回来的。”
顾子珣听完柏川对自己的解释，先是颔首一笑，“伯父伯母，老先生，你们好，我叫顾子珣。”
随后，他又将早就准备好的上等油米递了过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听到来者是柏川的雇主，大家明显有些发懵，不知道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来这穷乡僻壤干什么。
柏父还没反应过来，柏川的爷爷则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哟，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呀，太客气了。”
旱烟管上一甩一甩的吊坠，引起了顾子珣的注意。
“这……哈哈哈，确实是太客气了少爷。”柏川回想自己再来之前，好像没有丝毫辞让的意思就直接说了谢谢，显得不太懂人情世故，顿感难为情。
最后是柏母落落大方的接下，旋即还粲然一笑道：“俺们不知道您会来，有失远迎，快里面请。”
顾子珣看着柏母手腕上温润的翠镯，莞尔一笑，侧脸线条温柔而细致，清俊的眉眼也愈加夺目，“是我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柏父拍了拍劈柴的脏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您真的是太客气了，快快快，快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进屋简单地寒暄一番后，顾子珣给柏川暗暗使了个眼色，才来开始将话锋引入正题。
“对了，爷爷，你还记得我脖子上这枚扳指的来历吗？”柏川将脖子上的红绳扯出，佯装出一副不以为意地样子问道。
老爷子明显愣了一下，见有外人在，不太自然地扯出一抹笑意，“为啥突然问这个？”
“我这段时间好像撞鬼了，梦里老有人问我要这东西，说不是咱们家的，害得我总睡不好，所以少爷便让我回来看看是咋回事。”
柏川这套说辞稍显浮夸了些，却是来的路上顾子珣授意的。
因为在他看来，偏远地区的人更为迷信鬼神之说，所以夸大更能显示严重性，引起重视。
柏母与柏父对视一霎，道：“这，这个……兴许就是个普通的噩梦，别瞎想了。”
“就是，戴你脖子上的不是咱家东西，那是谁家的？”柏父不自然地抽了抽嘴角，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
柏川生怕自己的言辞惹得自家人不痛快，便解释道：“也对，哈哈哈哈！”
说完，他略有些局促地瞥了眼尴尬而不失礼貌微笑着的顾子珣，好死不死地补了一句：“既然家里有那么个好东西，那咱们为啥早不当了换钱，然后搬进城里住多好啊！”
本想再探探口风，奈何他越描越黑，仿佛是外头遭人撺掇后想回家敛聚财富，才谎称做了噩梦求解惑的。
“搬啥？这不是挺好的吗？”老爷子的脸上愈发严肃。
见气氛不对，作为外人的顾子珣坐在中间也很是尴尬，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老先生。”
“不好意思，我初来乍到也不太了解情况，但我发现这里的村民似乎家家都有好几件这样的物什，想必此处应产出过不少极品玉石吧？”他顺着柏川的话，把自己的疑惑和疑惑说了一遍。
尽管，他在村口已拨草瞻风过一番，也并不认为这里有产玉石的潜力，但有些事自己心知肚明即可，不必都拿出来讨论。
柏母眉头微蹙地低头端详自己手上的镯子，若有所思地嘀咕着：“极品？”
老爷子看顾子珣的眼神似多了几分戒备，但口吻还是一如既往的和善，“是的，产出过不少，顾少爷真是好眼力。”
“不知村民们有没有想过大量开采，然后借此发家致富走出这座山呢？”他尽量给自己立一个商贾人设，好让他们以为自己跟着柏川回来是来寻商机的。
“当然有过，但金窝银窝还是不如自己的狗窝，与世隔绝也落得个清净。”老爷子故作松弛地吸了口烟。
顾子珣喝了口柏母倒的茶，斟酌片刻后才淡淡一笑道：“那是自然。”
柏父见对方不再执着追问，才暗暗松了口气，遂张罗道：“时间不早了，收拾收拾一起吃个饭，然后再让狗蛋带您四处逛逛吧，毕竟也难得来一回。”
“多谢。”
他聊博一笑，欣然承下了这份好意，而眼角余光却发现身边的柏川眉头轻锁，似陷入了满是疑惑的沉思之中，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