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七章缘起(7)
为了能从对方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得将原计划搁置。
随后,她化作一缕青烟进入到柏川的梦里……
穿过云雾的同时,尸斑与黑色的长指甲也随之褪去。
此时的她正置身于一片漫无边际的果林,但还未成熟的果实都落在地上,烂成朵朵泥儿。
而柏川正坐在不远处的大石块上,一副快哭了的样子举目四望,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念叨着:“石榴……怎么办……我的石榴……”
所谓梦境,都是在直接或符号代表性地完成人潜意识中的强烈欲望,只要意志足够坚定,就能控场并达到目的。
于是,时晚吟抬手紧盯着掌心,便凭空多了一颗成熟的石榴,这把戏她早已玩得炉火纯青。
但因为太久没有吃过石榴了,这一口下去啥味都没有,她还得佯装出一副赞赏的模样说道:“你家石榴可真甜。”
不知眼前何时多了个人,柏川讷讷地看着她,许久后才满目困惑的开口:“小果才结成,你哪来的熟石榴?”
“这得问你家的树了。”时晚吟装傻充愣地把问题甩了回去。
她不过是想让对方忘乎所以后,把自己想知道的都告诉自己,并不打算玩问答游戏。。
柏川看着一地的烂果子,根本就不可能相信她说的话,却也没有想要辩些什么,只是抹了抹湿润的脸,起身就要走。
见状,时晚吟无奈一叹,指了指他的身后:“你看,那不就有一棵幸存树吗?”
柏川闻言,不以为意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棵挂满成熟果实的石榴树。
就在他兴奋不已欲上树摘果之际,时晚吟不禁轻笑地晃了晃身子,暗暗冷嘲他只知小果成熟需要时间,却忘了现在是二月,石榴树根本结不出果子。
无论发生多么荒唐的事,沉浸其中的人们都不会去怀疑其中的合理性,这就是梦境的可怕之处。
柏川从树上下来,看着那一筐石榴,眉开眼笑地挑了一颗最大的,递给时晚吟:“这个,送你的。”
时晚吟没有接过,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他摘果时解开衣领后露出的红绳,迟疑地微启朱唇:“那是什么?”
他没有丝毫怀疑地低头扯出看了看:“哦,这是我爷爷给的。”
她试探着问道:“传家宝”
柏川无所谓地撇撇嘴:“爷爷没说,我看不像,就戴着玩的罢。”
时晚吟看着他将扳指重新塞进衣襟里,颇有些不死心地软语相求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恳请小兄弟帮个忙。”
扣子才扣了一半,柏川闻言顿了顿,迟疑地抬头打量她:“呃……你不会是想要这个吧?”
时晚吟忙摆手莞尔道:“不,我只是想请你帮我去问问你爷爷,这枚扳指是怎么来的,因为我家祖奶奶也有一枚,说不定我与你还是亲戚呢。”
闻言,他稍稍放下心来,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等我把这筐果子背回去再帮你问问吧。”
她一改往日的张扬顽皮,温文有礼地颔首致谢:“有劳了。”
天亮后,她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可柏川从睡梦中醒来后,就埋头苦干扫地做饭之类的家务活,一点也不记得自己答应过的事情。
到了晚上,时晚吟实在忍不住了,趁着他切菜的时候,悄悄飘到他身后,一脸幽怨地提醒道:“找你爷爷问扳指的事了吗~”
在仅有自己一人的厨房里,突然听到耳边有人说话,柏川霎时一个激灵,整个身体都僵在了原地,只有眼珠子在缓慢地转动,试图用眼角余光查看身后是否有情况。
因为第一天到这里的时候,元枭就跟他说过,这里有古怪。但少爷性格倔强,从来不相信鬼神之类的东西,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要保持镇定,等有了确凿的证据再说,否则大惊小怪容易讨嫌。
在原地僵滞地站了许久,见身后没有任何可疑的动静,这才放下心来,开始琢磨方才那句话的意思。
原来,他醒来后仅记得在自己的石榴林里大有收获,却将扳指的事全然忘记。
虽然现在想起了自己在梦中的经历,对扳指的由来也确实产生了些许的兴趣,但要从凤澜山庄回到自己从小生活的村庄,步行回去差不多得两天一夜。
车子是顾子珣的,他作为一个小随从,也不太好意思开口说借车开回家,而且自己才刚被调派过来没多久,突然说要回家看看也着实不妥,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家里没有电话,老一辈的人也都不太识字,所以他便就此作罢不问了。
梦而已,不必较真。
但时晚吟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还以为晚餐时间他会与顾子珣请假回家,遂像个小尾巴似的紧跟在柏川身后,静待自己想要的好消息。
然而,吃饭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提这件事,而是东拉西扯,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气氛,看得时晚吟郁闷不已。
虽然她一直标榜自己是遵纪守法的好宅鬼,但也不是没脾气的。
趁着他们吃好准备撤退去做自己的事时,坐在门槛上的时晚吟故意抬腿,将他们三个陆续绊倒,此举名曰:鬼绊脚。
负责收拾碗筷的元枭,一头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托盘里的脏兮兮的器皿也摔得粉碎,手都划开了个大口子。
时晚吟看着在地上绽放的朵朵小血花,心虚地吞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苍白如纸的脸上夹杂着些许局促与愧疚。
只是想小小地捉弄一下他们这帮没眼力见的愣头青,并没想做出实质性的伤害,所以这种程度的误伤也把她自己给吓到了。
顾子珣见状,示意元枭坐在此处别动,随后取来了药箱,娴熟地清理伤口后再包扎起来。
而一旁的柏川也没闲着,赶忙拿来扫帚收拾起那一地的锋利,免得又多了一个伤员,到时候可就没人干活了。
收起药箱,顾子珣微微皱眉,回头看了一眼绊倒了三个人的门槛,神色凝重,像是责怪,又像是疑惑着什么。
三个人连续栽在同一处,最近发生的巧合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但他并不知道,他此刻的视线正对上了时晚吟,使心虚不已的罪魁祸首坐在原处,屏住根本不存在的呼吸,一副生怕被发现后遭到强烈谴责的模样。
待他们三人散开许久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飘到柏川房里,继续为他坚定回家的信念。
因为平时干的都是体力活,所以他与元枭在确定顾子珣没什么需要后,都会早早回房休息,为第二日的工作养精蓄锐。
时晚吟悄无声息地飘到床边,一脸黑线地盯着躺在床上做着睡前准备工作的柏川。
第一步:向左翻身,把右被子的角压到身体下面。
第二步:向右翻身,把左边的被角压到身体下面。
第三步:双腿高抬,将下方被子角收起压在脚下。
第四步,闭上双眼。
包得挺好,像个烧卖似的仅露个头在外边,就是忘了把油灯吹灭,又得起床熄灯重来一遍。
虽然不是很懂,但她表示尊重,并默默地看完这仪式感满满的睡前准备。
直到对方睡意越来越浓,时晚吟才开始伸展身体,爬上床,按住他的四肢,让其动弹不得。
睡得正香的柏川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禁锢在床上,半睡半醒间,耳边传来一道飘渺的声音:“既然答应了,那就一定要做到……去找你爷爷,问问扳指的事……食言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他下意识地想要回应,却发现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得。
心里愈发的慌张,也无法看清周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边什么东西在凝视着自己,顷刻间额头上满是细细的冷汗。
不知持续了多久,许是惊恐的情绪消耗了太多精力,他还是顶不住困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身子恢复自由时已是天明。
一缕清冷的白光透过窗缝照进房间,柏川从床上猛然坐起,回想夜里的遭遇余悸还未散去,便将外衣囫囵穿好,跑去隔壁房间找元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