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九门2
“二爷说笑了，我这次来此是有一事相求。”
“哦？张大佛爷有事要求我？不妨说来听听。”
张启山道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关系到南北朝时期的斗，是你和你的家族最为熟悉的。”说着朝二月红递过那枚顶针，岂知二月红出手推挡了回去，张启山也不示弱，二人便就这么打起“太极”来。
最后二月红一掌拨开了张启山的手，顶针被抛到半空。
此时正逢小媚生卸下了头面扮相，只一身碧色便服就走了出来，眼疾手快地接下那枚顶针，打破了这气氛微妙的僵局。
“二哥，这个……是南北朝的顶针么？”
“扶瑶，放下。”
小媚生看着自家二哥异常严肃的样子撇撇嘴，把顶针放在了桌上。
“怎么，姑娘也是行家？”张启山对这位还懂古物的小女子来了兴致。
“军爷谬赞了，我算不得行家，只是自幼在红府长大，见得多了，便也略知一二。”小媚生近看张启山，心道真是好皮相。
“姑娘和二爷颇有渊源？”
“这是家妹扶瑶，艺名小媚生，也就是刚才台上那杨妃。瑶妹，这是长沙城布防官，向佛爷问好。”
“佛爷好。”小媚生微微屈身行了个礼，她自小仰慕军人。
“红小姐多礼了。”
“我不姓红，佛爷叫我小媚生就好，绕口的话扶瑶也行。”小媚生丝毫不介意。
“这丫头是我十七年前在梨园门口捡的，爹娘恨了心，襁褓里半大点的白嫩团子我看着喜欢，也是有缘，就带回家养了。当时襁褓里只留了一块红玉，上面刻着她的名字和生辰，瑶妹大了些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一直不肯认她自己的姓，跟我闹了几次，是我不让改。瑶瑶五岁就跟着我学戏，十岁那年她又说想去北平拜梅兰芳先生为师学梅派京剧，我有些门路便允了，没想这丫头去了都不大肯回来了，真是个小白眼狼。”
二月红有些嗔怪和无奈，怜爱地摸了摸小媚生披散下来的头发，每当谈到他这胜似血亲的妹妹，二月红总是很健谈。
“二哥！我哪里没心没肺，师傅管教得严，老往家里跑不好，我还不是想着能承点师傅的真传，好回来帮衬你，也不能耽误了师傅的教导苦心。再说，我现如今还不是回来了。”小娇人儿抱着二月红的胳膊撒娇哄到。
张启山轻笑，这一笑不得了，直惹得小媚生脸上发烫，“二哥，我先去换衣服，不打扰你和佛爷了。”着急忙地走回门帘处还磕到了头。
“我这妹妹从小就莽撞，让佛爷见笑了。”二月红心里宛若明镜，早察觉出自家妹妹的异样。
“哪里，令妹很有灵气。”
“哟，张大佛爷可很少夸人啊。”二月红点到为止，从头说起：“佛爷，我想你知道，我不碰地下的东西已经很久了。”
“你我同是老九门，又同是上三门，你觉得和地下的东西，能脱得了干系吗？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我是不会来麻烦你的。列车里有秘密实验的图纸，我怕是日本人的阴谋。”
“佛爷，我想你多虑了，分军区有你镇守，谁敢造次？更何况，长沙城任何的风吹草动，哪儿逃得过九门提督的眼睛。”
“正是因为这个局面，我才要查清楚列车的根源、日本人的阴谋。”
“我奉劝佛爷一句，此事凶险，切勿贸然行事。”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拦着不想让我知道？”
“戏已经散场了，佛爷请回吧。”
“二爷，戒指我留下，你再慢慢考虑一下。”
二月红带小媚生回到红府，饭间，对着夫人丫头做的面沉思。小媚生拈了几块灯芯糕坐在一旁看着，一身月牙色的苏绣旗袍衬得她清丽出尘。
“二哥，你在想什么呢？嫂嫂做的面都要凉了。”
“啊好。”二月红回神，对着小媚生和丫头一笑，动了筷。
吃了面，二月红揣着十足沉的心思进了书房，正要打开密室，小媚生跟了进来，“二哥，我看你刚才没吃多少，我让厨房准备了些小食，再尝尝吧。”说着举了举手里的吃食。
“放在这儿吧，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要进密室看看，跟我一起吧。”
“好呀，我二哥最是聪敏过人、善解人意！”小媚生眨眨眼，眼里透着的灵光早被二月红知晓。
“油嘴滑舌。”
“嘿嘿。”
要说红府的密室，如今这代进来过的就只有二月红和小媚生，这二月红对自家妹子，是掏心掏肺有应必求的好。
红府密室机关重重，小媚生险些在最后一关脚步不稳掉了下去，幸而被二月红拉了回来。“瑶瑶，你这三脚猫功夫有所退步啊。”
“哎呀，这不是近些年都把功夫用在唱戏上了嘛，我又不去当打手，能防身就好了，再说，有二哥你保护我呀。”
“用不着我，苗疆蛊毒也保得住你。”二月红一声冷哼。
“二哥，你还在怪我瞒着你学蛊术啊，我不是想着我功夫不上进，还能多条后路嘛，免得在外闯荡让你担心。”
“那我情愿你苦练功，巫蛊之术一旦使得不当，伤的是你自己。”
“我会小心的二哥，你放心好了。”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阴森的密室之内满目的倒斗工具和奇珍古物，墙上是纸张泛黄的古道地图，只不过皆蒙上尘埃织着蛛网，倒有些可惜。
小媚生不禁捂住口鼻轻咳了两声，“二哥，你还真是再不曾下来过了啊。”二月红心思沉闷，不作应答。
只见他从一个木盒中又取出一个小匣打开，里面赫然是小媚生几个时辰前才见过的南北朝顶针戒指。
“二哥，这……”
二月红拿出张启山带来的戒指，目光如炬，“终究还是重见天日了……”随后把两枚戒指放在一旁，擦了擦四方楠木桌椅上的灰，兄妹俩相对而坐。
“二哥，跟我说说他呗。”小媚生眸子发亮。
“他？谁呀？”二月红明知故问惹的这位小姑奶奶一阵羞赧。
“二哥！我的小心思从来就瞒不过你，你自然知道我说的谁。”
“怎么，才见了一面，就看上人家了？”
“对呀，他成家了吗？有喜欢的女子吗？”小媚生也不扭捏，钟意就是钟意。
“尚未；不过，他本心怀家国，如今局势紧张，想必他现在必不会为儿女私情所累。”张启山现在坐着的位置被多少人盯着，谁都清楚，他是把命抵在阎王殿的主儿。二月红不忍她现在被泼冷水，更不愿她以后承受痛苦。
小媚生是小姑娘家，又不是寻常姑娘家，“这样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男人才值得我爱，我能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生死共赴我也认。”
“荒唐！你一个女儿家，我和你嫂嫂疼惜你多年，就对才见上一面的男人说出这番要不管不顾豁出性命的话，你的心是石头还是当我和你嫂嫂的心是石头？”二月红气得站了起来。
“二哥你这说的，当初你对嫂嫂不也是一眼万年吗！而且我知道二哥你，绝不是为了保全自身而忘义弃大局之人。”小媚生委屈地撇嘴，继续攻势：“我知道二哥想让我有个安稳美满的家，有能护我余生的人，可没有国哪来的家，能护我余生的人必是不贪生怕死能顶天立地之人。若只是我一厢情愿，我就继续赖在红府，后半辈子你养我，若我跟他有缘两情相悦，我能等，等到那些贼寇全被驱出中国，等到我们国家国泰民安。二哥你说他是心怀家国的铮铮男儿，我又何尝不是国尔忘家的一份子，难道在二哥眼里，你妹妹我就是个只晓得儿女情长还不懂事的绣花枕头吗？”
“我的妹妹自是最好的，二哥是怕你再遭受家人离散的苦楚。”
“在这个世道，若真能走上一段路，即使结局不好也不叫苦楚。我从没见过这样一个人，我只怕留下遗憾。
“从没见过你这样不矜持的女孩子。”
“那也是你养出来的。”小媚生搂着二月红的胳膊百试不爽地撒娇，“快跟我说说他，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我。”
“小丫头片子，那得让我好好想想……”
第二日，小媚生早早起了，别了这生养她的长沙城七年，她着实牵挂得紧，这就领着素僖上了街。有意无意地走到了齐铁嘴的香堂前，也是巧，这个跟她从小拌嘴到大的“八哥”正眯眼歪在躺椅上悠哉晒着太阳。
“齐铁嘴！你小祖宗来了！”
“哎哟喂！搁哪儿呢？”齐铁嘴被惊醒，抬头四顾，看见站在角落边的小媚生对他笑得潇洒，惊喜万分。
“瑶小妹来也不跟我老八说一声，头两天到了红府也没给我捎个信儿，还是街头巷尾吵吵着梨园登了位新角儿，是二爷的亲妹子，我这才知道你回了长沙，太不够意思了！”
“哎呀舟车劳顿，就是这两天的事，这不来看你了吗。”
“您快别唬我了，路过的吧！”
“哪能啊，能我也不能承认啊。咱进去聊聊，外面晒得慌，七年都没怎么听到你的唠叨声，怪不习惯的。”
“说是唠叨可不对，但听着怎么就那么顺耳呢？”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嘿，走，屋里坐。”
齐铁嘴把小祖宗爱吃的爱喝的都端了上来，小媚生忙不迭地去拈，一边不忘循序渐进地打听正事儿，“八爷，这长沙城的布防官是个厉害人物呀。”
“你都见着佛爷了？”
“嗯，梨园见到的。”
“难怪。我跟你说啊，我们家佛爷那可是个骁勇善战、有勇有谋的铁血男儿呀！”
“嘿哟，还你们家佛爷？”
“诶！就我们家佛爷怎的了？我来跟你说说啊，自从七年前佛爷来到长沙，一站成名之后……
“停，七年前？”小媚生听到这儿都要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