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以为是西瓜，结果是老头儿
肖宇找来一根一端有锥度的木棍儿，和一颗豌豆大的石子儿。
“我还就不信了，我一天炫四顿饭，开个西瓜还能难倒我？”
肖宇一手木棍一手石头，钉钉子似的把木棍捶进西瓜，试图撑裂西瓜。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熟透的西瓜能一戳就炸，但半熟的西瓜则不然。
钉了三根棍儿，都牢牢扎在瓜皮里，就是不见西瓜裂开。
肖宇可怜兮兮地抠下一点瓜皮的边边，放嘴里尝了尝味道，然后吐掉。
“报吃。”
扔了瓜皮屑和石子儿，肖宇靠在西瓜的背阴面躲太阳，有些颓。
曾几何时，她也是实现了冰镇西瓜自由的女孩。
没想到一朝沦落至此，别说冰镇西瓜，现在她连打开西瓜的能力都没有。
兀自叹息一阵，肖宇又拿起刚扔的石子儿，挑了木棍，往下一个西瓜跳去。
别问，问就是她高尚的灵魂不允许自己半途而废，坚持不懈向来是她引以为傲的品格。
钉到第三个西瓜的时候，肖宇开始怀疑：“对于无谓的坚持，懈一懈应该没事儿吧？”
肖宇看着眼前巨大的西瓜，她用石子儿用力敲了敲。
铛铛两声闷响后，纹丝不动。
她翻个白眼儿，随手扔了石子儿。
“这都砸不开，肯定不好吃。”
一定不是她的问题，是西瓜不懂事。
扭身准备离开，刚跳出一步，五六米外的浅沟里，一个西瓜吸引了肖宇的注意。
远远看去，西瓜不是深绿，而是灰黑色。
肖宇踮脚一瞅，满眼嫌弃，“咦～这西瓜怎么还长毛？”
又看一眼，肖宇发觉不对劲。
貌似不是西瓜，倒像个人头。
她围着那个球体跳了一圈，跳到沟那边的土堆，往沟里一看，肖宇吓了一大跳。
这不是李老头儿嘛？
刚才视野矮，老头儿身子被瓜藤遮挡住，所以错把李老头儿的脑袋认成了西瓜。
这么热的天，总不能是在这儿睡午觉。
大抵是中暑了。
“老头儿！”
肖宇跳进沟里，爬到他头跟前叫喊：“老头儿！醒醒！哎！”
叫了两声没反应，她凑到李老头鼻间探了探，有气儿，但是很微弱。
肖宇顿时急得团团转。
她一只癞蛤蟆能做什么？
肖宇爬出沟，环视周围，看会不会有人路过这里。
事实证明，李老头儿是有些命大在身上的。
肖宇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土路上，张要强戴着草帽，和另外两个村民正往这边走。
但看他们的路径，不像是要往李老头儿所在的地方走，而是路过。
那条路距离西瓜地大概十来米，要看见沟里的李老头尚且艰难，更别说注意一只只有拳头大，还灰不溜秋的癞蛤蟆。
人命关天，肖宇也顾不得那么多，就近跳上一个西瓜，扯着嗓子，又喊又蹦哒。
“救命！这里有人中暑了！这里！”
现正值酷暑，蝉鸣此起彼伏，癞蛤蟆的声音几乎无法引起人的注意。
没办法，肖宇只能想其他招儿。
她在西瓜地里转悠，嘴里念叨：“老头儿！我冒着形象名声尽失的风险救你，你要给我挺住啊！”
肖宇摘了两片最大的西瓜叶，拖着往刚才那个西瓜上跳。
“你说说你这小老头，这大热天儿的，在家待着不好吗？逞什么能？”
“这下好了，躺这儿都没人能看见。”
“过几天我就离开这儿了，到时候再出事就没这么幸运了，你可注意着点。”
肖宇一边叭叭一边跳上西瓜，左右爪各举一片叶子，朝着张要强的方向，深吸一口气。
“靓仔！！！”
她大喊一声，接着挥起两只胳膊，舞动着叶子。
“对面的帅锅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老头有点危险！求求你们看过来！！”
唱歌跳舞这方面，肖宇说是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当初她大学参加音乐社团，一张口，观众全都吐了。
啊不，是全都笑了。
因为没有一个音节在调儿上。
其实肖宇一直怀疑那次演唱是因为嗓子不舒服，才导致发挥失常。
她自认为是有点艺术细菌的，只不过一不小心癌变了而已。
从此她就成了所有社团的谐星，人送外号：斜音小仙女。
为什么不是跑调小傻子呢？
因为，虽然唱歌不在调上，但长在了调上。
颜值挽回了她的形象。
可惜，最后的形象也在这儿丢了。
不过，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反正没人知道她是人，丢脸也是丢癞蛤蟆的脸，关她肖宇什么事？
‘呱呱’的蛤蟆声人人都听过，但带旋律的蛤蟆声，肖宇敢说，一定史无前例。
果然，人这种生物，对新奇事物最感兴趣。
张要强身边一个壮汉朝西瓜地一望，嘿嘿笑两声，“看那是个啥？癞蛤蟆跳舞了嘿！”
另外俩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果真瞧见一只癞蛤蟆站在一个西瓜上。
两只前爪各抓了片西瓜叶，一下一下在西瓜上蹦哒，转圈儿地呱呱叫。
三个男人驻脚看热闹，却没有走近的意思。
西瓜皮又圆又光溜儿，肖宇脚下老打出溜滑。
就唱跳这一小会儿，劈叉快劈上月球了。
“三个傻蛋，倒是过来啊！”
肖宇伸出一条蛤蟆腿，弯腰伸爪，从脚尖摸到大腿。
“就这美腿，还拿不下你们？”
三个男人笑着，脚下慢慢踱步，已经准备离开了。
肖宇朝李老头扔了一片叶子，指着沟里，“这有人！能不能看见啊！”
“就那儿！沟里！”
“别看我！看我指的地方！”
“哎别走！李老头儿在沟里啊！”
“沟里有人看不见啊！虾啊！”
……
为了把视线引到李老头身上，肖宇可谓花样百出。
奈何三个男人都只看着癞蛤蟆笑。
他们哪能想到癞蛤蟆是想救人，顶多是觉得癞蛤蟆抽疯了。
看够了稀奇，眼看就要走了，肖宇急了。
她跳下西瓜，叼起李老头儿身上的西瓜藤，一个劲儿向上跳。
虽然跳得不高，但这回扯起了一大片西瓜藤晃动。
张要强率先发现了异样，仔细一瞅。
天嘞！沟里躺着个人哩！
“哎哎！沟里好像有人！”
“那不是李大爷嘛？”
“快快！”
几个人放锄头的放锄头，搁背篓的搁背篓，抬脚就往西瓜地里冲。
肖宇连忙跳进旁边的水沟，找了个洞钻进去。
倒不是怕被他们踩到，而是怕他们意识到是癞蛤蟆在救人。
万一把她抓起来当神兽供起来咋整？
这不得折她的寿？
本来她命就薄，村儿里再来几个老头给她一拜，她还不得直接归西。
还是暂时避一避好。
转了个身，肖宇看见张要强三人已经把李老头从沟里抬了出来。
正看着他们准备把李老头背回去，突然后背一凉。
这种后背发凉不是感觉，而是真实的凉冰冰，还伴随了一定的重量。
这股凉意，从屁股逐渐蔓延到了头顶。
肖宇抬手挥了挥，没回头，“别闹，救人呢。”
刚说完，一根前端分叉细长的东西，从后面伸到头侧，上下晃了晃，又收了回去。
肖宇小时候没少看动物世界，能清晰地判断出刚才伸过来的东西是啥。
大长虫！！！
肖宇噌地斜蹬出洞，回头看向黑漆漆的洞里，隐约晃动着什么。
慢慢看清，大甘蔗粗的紫红色蛇信子后面，是比篮球直径还大的蛇脑袋。
它缓缓从洞里探出脑袋，头上黄黑相间的鳞片，在阳光下微微反光。
那是一条菜花蛇，几秒钟时间，整条蛇已经爬出了洞。
叠在一起的蛇堆，比癞蛤蟆大六七倍，宛若巨蟒盘在面前。
肖宇麻了，感觉后腿都在哆嗦。
本就凹凸不平的蛤蟆皮，瞬间又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她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全是腿儿，和一条腿都没有的。
“老哥，我只是路过，无意冒犯。”肖宇抱拳，“告辞！”
三十六计，走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