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威胁
晚上，赵娴早早到了兰亭北苑，这是陈蕾定的高级会所。
这里和其他灯红酒绿的会所不一样，虽然歌房棋牌室等玩乐设施一应俱全，但环境很悠闲，来这里的也基本上是一些高端人士。
赵娴穿着她妈精心挑选的裙子，焦急地在餐厅等着，她妈把三层全包了下来，餐厅摆了两个大圆桌。赵娴心中忐忑，生怕来的人坐不满位置。
但她还是低估了陈升的人缘，班里的同学大多卖班长的人情结伴来了，甚至一些学生会的人也看在陈升的面子上参加。
赵娴不知道陈升怎么跟学生会那些人说了，那些她不认识的人来了都纷纷向赵娴打招呼问好，看起来十分熟络。
陈蕾十分满意，开饭前举起酒杯十分正式地发表了一段讲话，内容大致为请大家多关照赵娴之类的。
赵娴感觉尴尬，勉强挤出微笑配合。
大家都有些拘束，说话也十分小声，只有陈蕾一个人从容地带着赵娴挨桌打招呼。
赵娴在人堆里扫视一遍，没看到陈升，悄悄掏出手机给他发信息。
【你怎么没来？】
赵娴盯着聊天界面等了几分钟，没回。她妈又叫她过去打招呼，她只好收了手机，余光偷偷地关注门口。
饭局渐渐散场，陈蕾招呼大家随便玩别客气，到时候十点准时切蛋糕。
赵娴还望着门口出神，陈蕾在她头顶敲了一下，“嘴甜一点啊，以前在叔叔阿姨面前不是挺会叫人的吗？怎么上个大学话都不会说了。”
赵娴捂着脑袋嘀咕：“那大学同学能和你那些商业朋友一样么？”
但陈蕾没听清，她得趁着这点空闲时间去开个视频会议，匆匆去了楼上的休息室。
人群散去，赵娴一个人在露台发呆。说来也可笑，这些人是来参加她生日会的，但没一个人想跟她一起玩。
她知道，在今天过后她苦心经营的形象全都破灭了，班里的同学不会喜欢跟她这样的人交朋友。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赵娴打开手机找到van的对话框打下一句话
【忽然有点想你。】
指尖在发送键停留了两秒，随后还是点了删除键，重写写道：
【好想乐队的朋友啊，还是和你们一起玩自在】
她按下发送键，又盯着看了几分钟，还是没有回音。
好吧，赵娴扒着护栏百无聊赖地晃来晃去，一个人自由自在也挺好。
赵娴转了个圈，无意间瞥见旁边的桌台上有烟和打火机，定住了。
她探出个脑袋朝长廊观望，没有人在意这个偏僻的露台。
即使没人，她还是放轻动作，做贼心虚似的拿起了烟。
她学着以前见过的那些叔叔一样，食指和中指夹着烟递到嘴边，用手罩着风按下打火机。
烟草的味道直冲喉咙，赵娴顿时觉得真个胸腔都充满了烟丝的味道，她猛烈咳嗽起来。
一道刺眼的光闪过眼前，赵娴下意识拿手挡眼睛。抬头看去，一个人逆光而站，举起手机对着赵娴。
是陈升。
赵娴松了口气，看到他手里的手机后又紧张起来，“你……你干嘛拍我。”
陈升收了手机朝她走去，胸口轻微起伏，像是急忙从某处赶来。
他靠到栏杆上，玩味地看向赵娴，“证据。”
赵娴下意识把手里的烟扔到烟灰缸里，见它还在冒烟，又拧开一瓶水往里倒。
处理完“作案现场”后她才心虚地问：“什么证据？”
“你干坏事儿的证据。”他晃了晃手机，“以后你要是再惹我，我就把这个发给你妈。”
这人也太狡猾了。
赵娴试着去抢手机，但被对方闪开了。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拍拍手，“你又没有我妈的联系方式。”
陈升忽然凑近，语气里透露着玩味，“你猜，我有没有全班人的家庭成员统计信息？”
忘了这人是班长了！
如果是平常，赵娴一定会气急败坏，然后千方百计地恐吓他删掉照片。
但这次赵娴抬头，看见陈升微微扬起的嘴角，忽然就将这人看穿了。
她也背靠栏杆，笑着说：“你在跟我开玩笑。”
旁边的人没有说话，晚风吹起赵娴的长发，拂过陈升的肩膀，她伸手把它们全都拢到另一边。
“这是不是代表，咱俩是朋友了。”
陈升往旁边走了一步，“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想威胁你。”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赵娴正要回嘴，对方递过来一张表格。
她拿过来一看，是全国大学生化工设计竞赛的报名表。
“为什么给我这个？”
陈升言简意赅：“报名，和我一起组队参加。”
这个竞赛之前陈升就在群里发过通知，赵娴并没有参赛的打算。参赛者最少需要两人组队，但像陈升这样的人居然会找不到队友吗？
赵娴故意挖苦他，“你人缘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找到我头上来了。”
“我看过你在实验课做的实验，实力很强。其他人，不够格。”陈升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我要拿第一，搭档就不能拖后腿。”
赵娴愣了神，那一刻，她好像从陈升身上看到了一种桀骜不驯的气质，和从前她眼中那个虚伪的三好学生完全不一样。
鬼使神差的，赵娴当即填了报名表，毅然决然地说：“好，我参加。”
陈升对着报名表凝视良久，确认无误后又举起手机，“如果你中途反悔，我会把照片发到你家长手机里。”
赵娴刚刚累积起来的好感瞬间当然无存，她像是那么任性的人吗？？？
“赵娴？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传来声音，赵娴瞬间蔫了，转身心虚地叫了声：“妈。”
陈蕾是皱着眉头过来的，赵娴知道她误会了，忙解释道：“这是我们班班长，他有事耽搁来迟了。”
一听是班长，陈蕾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走上前清切地打招呼。
“你好，我是赵娴的妈妈。还没吃饭吧？先进去坐，我让他们弄几个菜。”
赵娴屏住呼吸暗戳戳给陈升使眼色，还好这位三好学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一开口就是家长们喜欢的那个味。
“谢谢阿姨，我已经吃过了。本来我是可以准时过来的，就是有几个比赛信息要统计，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比赛？”陈蕾捕捉到关键词，转向赵娴问：“什么比赛？怎么没听你说。”
赵娴僵硬的转头剜了陈升一眼，后者正要笑不笑地望着他，俨然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这人是故意的！
赵娴上前挽住陈蕾的胳膊往前走，“就是全国大学生化工设计大赛，我已经报名了，本来想得了奖再跟你说的。”
赵娴边走边回头对陈升比了个拳头，换来对方一个挑衅的微笑。
陈蕾订了个四层的大蛋糕，推进门的时候换来不少惊叹声。
赵娴跟她们班的人是到熟不熟的尴尬关系，出于同班同学情面没有冷场但也没有很热情。倒是陈升叫来那帮学生会的人，热情地簇拥着赵娴许愿切蛋糕。
有惊无险，整个过程没有让陈蕾看出破绽，赵娴终于顺利送走了她妈。
人群散去，赵娴被她妈送到校门口，又被抓着叮嘱了十来分钟才得意脱身。
这一整天的经历导致她情绪低沉，她也不太想回宿舍面对室友，就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闲逛，视线猛然在某处定住。
那是个穿着一身黑，左手拎着个头盔的人。那个头盔还有那套一副，和那个人的一模一样。
他正从宿舍往东门走，赵娴心跳加速，一路小跑上前，只有一小段距离时却停下了。
赵娴暗暗给自己打气，万一就是他呢？如果是他，那自己就是赚了；如果不是，那她扭头就走，也不会很尴尬。
她一咬牙，小跑上前戳了戳那人的后背。
“同学，你……怎么是你？”
陈升回头，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有事？”
赵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陈升，他平时不是白衬衫就是白t，赵娴从没见过他这副打扮，怪不得她认错。
“你干嘛穿成这样？”赵娴承认她有些恼羞成怒。
陈升笑了一下，“还真是大小姐，我穿什么都得跟你汇报一下？”
“不是这个意思。”赵娴声音低了八度，“我是说，你干嘛大晚上穿成这样，还拿个头盔，你还会骑车？”
陈升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不会，我朋友来接我。”
赵娴松了口气，又暗自懊恼，她怎么会有一瞬间认为陈升是van！
赵娴随即开起玩笑，“哟，好学生这么晚去哪儿呀？”
陈升拎着头盔留给她一个背影，“关你屁事。”
赵娴朝他哼了一声，这人现在在她面前是连装都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