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和禄父的分歧
白铁柱发现自从跟禄父在一起以后，她就变了。她不再是为了能有机会报名参加入编考试被迫相亲，而是一个等爱，想爱，渴望爱，并且爱上爱情的小女仙。从前的生活对她来说，是被密封在铁桶之中。而禄父的出现，是给铁桶钻了个眼，吹进了徐徐春风，吹开了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梨花，吹成了姹紫嫣红的春天。
禄父是个很有生活品味的男孩子，他喜欢音乐，喜欢诗歌，对生活中的一切都充满着兴趣和热忱，也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跟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像身处旭日下的椰林一般，阳光是暖的，空气中流淌着甜蜜和芬芳。
“铁柱，在峨嵋山的日子，你一定很辛苦吧。”禄父有个特点，从不跟人谈及自己的苦难，反而处处体贴对方，连出去吃饭时点菜时，都只点白铁柱喜欢吃的。
“嗯，来一份剁椒鱼头，辣椒炒肉丝，再来一份紫菜番茄蛋花汤吧。饮料就喝酸梅桂花汤，我知道你喜欢的。”
“可是，你不是不大爱吃辣的吗？”白铁柱担忧道，“我记得上次你说过，吃完后胃里热腾腾的，不大舒服。”
“不要紧，”禄父的笑容如阳光般和煦温暖，“你喜欢吃的东西，我都会去努力适应的。对了，你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禄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眼罩，“这里装的是艾绒，你平时的工作肯定用眼很多，戴着这个睡觉，可以缓解眼部疲劳，还能提高睡眠质量。”
白铁柱欣喜万分地接了过来，“谢谢你啊，禄父。”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啊，别对我这么好，你会宠坏我的。”
“我啊，就是要宠坏你！”禄父宠溺得刮了一下白铁柱的鼻子，“自从与你重逢后，我一想起来你曾经受的那些罪，心里就特别难过。唉，只恨我自己当初没有能力，没法从北溟寒渊里救你出去。”
“那个时候你也是小孩子，哪有救我的能力呢？”
“那你答应我，以后别再让自己遭遇危险，好吗？”禄父握着白铁柱的手，深情地凝望着她，“如果你遇到了危险，一定要我救赎你，好吗？我希望自己能在你有困难的时候，穿着金甲圣衣，脚踩五色祥云，出现在你身边。”
“嗯，好，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白铁柱望着禄父，“对了，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我们明天下午去峨眉山龙池瀑布那里好吗？每天夕阳西下的时候，龙池瀑布那里就会有彩虹，特别美。”
“嗯……可是明天我要上班，下班可能也比较晚。”
“不要紧，最近凡间是夏天，戌时才天黑，我们只要在戌时前半个小时赶到龙池瀑布那边就可以看到彩虹。那个时候，天还亮着。”
“可是那个时候天气还比较热啊。”
“龙池瀑布那边很凉快。而且我们是神仙，不怕炎热，不是吗？”
“嗯……好吧……”
白铁柱笑了笑，“峨眉河那边新开了一家松饼店，我们先去看彩虹瀑布，然后再去吃松饼好吗？我请你吃。”
“嗯，好。”
第二天下午，禄父用千里传音给白铁柱发了信息，“铁柱，我今天要加班，不能陪你去看瀑布了，不好意思啊。”
“不要紧，明天再说吧。”
第三天下午，禄父又用千里传音给白铁柱发了信息，“铁柱，今天我有个同学聚会，我不能陪你看瀑布了，不好意思。”
“不要紧，明天再说吧。”
第四天下午，禄父接着发了个信息，“铁柱，今天同僚聚会，我不能陪你看瀑布了，不好意思。”
“同僚聚会？”白铁柱狐疑道，“去哪里聚会啊？”
“去披香殿，那里现在已经开辟成了高档客栈。土德星君开了一个房间，叫我们这些下属一起打麻将。”
“打麻将？你不是说你从来都不打麻将的吗？”
“嗯，但是不去的话会显得脱离群众。”
“你不打麻将的话，去那里干嘛呢？”
“他们打麻将的话，我就在旁边看两眼，喝点茶，然后就起身告辞，就可以了。这样不用浪费太多时间，也能显得合群。”
“可是……你已经拒绝我三次了……”白铁柱心生委屈道，“你不想我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明天一定陪你，乖啊！”
其实白铁柱想说的是：“你不可这样，不可以晃点我！难道我不如你的同学和同事重要吗？难道你不愿意带着我一起参加你的同学和同事聚会吗？难道你不愿意在青天白日下和我走在一起吗？我虽然胖，也是有尊严的，就这么让你觉得拿不出手吗？”
但是白铁柱没有说，因为禄父太完美了！他是那么的幽默，那么勤奋好学，那么有上进心，那么有品位。他会给她带广寒宫的桂花香包，“这是我妈妈亲手缝制的，你上班觉得疲惫时，闻一下能提神醒脑。”他还会给她带冰镇的醪浆，“这种牛乳醪浆是在广寒宫清暑殿里制成的。沁凉爽口，最适宜夏天饮用了。”他还给她带来清香扑鼻的红彤彤的药粉，“这是玉兔捣好的新药，既能防蚊虫叮咬，又可止血化瘀。峨嵋山这里蚊虫多，这个必不可少的。”
在和沉香相处时，白铁柱感受到的是压抑和束缚，但是在和禄父相处时，她感受到的是恋爱的轻松和美好。没有旁人的指手画脚，只有两个少男少女无忧无虑地享受青春和自由。这种美好的感觉让她时常恍惚，她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校园时代：一个清秀而沉默的男孩子，因为家庭的原因，看不到自己的优秀，总是那样的自卑，敏感，脆弱，像月光的琴弦般易断，让人忍不住想拥他入怀细心呵护。
可能因为禄父在他心目中太美好，美好得如高山仰止一般巍峨，如初雪一般纯净，让她紧张，让她患得患失，让她心生向往又害怕接近，怕自己会失控，会不小心弄脏弄坏了这份美。所以她不敢表达自己的感情，不敢争取关系的更近一步，她怕给禄父压力，怕禄父不喜欢，怕吓到禄父，甚至怕禄父会厌恶她，觉得她很怪，很奇葩。
第五天，禄父终于和她见面了，二人去了那家松饼店里。禄父点了一杯菊花枸杞茶，白铁柱点了一杯杨枝甘露，然后问禄父吃什么口味的松饼。
“我不想吃松饼，晚上吃这么甜腻的东西不好，会长胖。”
白铁柱想了想，“也是哦，那我也不吃了。”
禄父喝了一口茶，问道，“铁柱啊，你喜欢天庭的生活还是凡间的？”
“嗯，我更喜欢凡间的生活。”
“为什么呢？”
“因为天庭的清规戒律多，而且，太传统了。”
“太传统了？”禄父不解道，“为什么这样说呢？”
“比如，峨嵋山的妖精们终日为口腹忙碌着，生活得很艰辛，很有压力。而神仙们拿天庭俸禄，受万民敬仰，没有生存的压力，难免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哦？什么莫名其妙的想法？”
“比如据我所知，天庭有些老年神仙要求儿女生二胎，三胎。这就是很不可取的。生育本是自由的行为，控制他人的生育，是一种不尊重他人的行为，甚至，是一种犯罪。”
禄父蓦地脸色一变，然后笑道，“天庭里会有这种行为吗？我为何从来没听说过呢？”
“因为你是男孩子，又年轻，那些中老年妇女唠叨这些事的时候，自然不会让你听到啊。就像我也是，我妈唠叨这些家长里短婆婆妈妈的事，也不会让我听到。我小时候，她只会唠叨我读书学习，长大后，唠叨我多穿衣服，少吃零食，不要熬夜之类的。”
“那你又如何听到这些的呢？”
“自然是有些话传到了我耳朵里。我对这种行为很厌恶，这已经不是一家一户的内部矛盾，应该上升到规则，戒条，任何仙家不该干涉他人的生育。
禄父苦笑道，“没有那么严重吧？”
白铁柱正色道，“温饱思淫欲。乞丐连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自然不会想到娶妻生子。凡人都是先吃饱穿暖后，才想到去繁衍子息。如果自己都没有赚钱的能力，去生育后代，抚养后代，甚至将自己抚养后代的重任假手于人，却还要控制他人的生育，岂不是可笑吗？”
禄父愣了一下，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半晌方低声沉吟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看天庭中的……铁柱，你我都在天庭里出生，长大，虽然后来你去了峨嵋，但是作为天庭中的正神，我听你这么说，还是有些……难过的……”
白铁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犀利，也许是心中太想和禄父在一起了，太在乎禄父了，所以才想丑话说在前面，不想日后感情深厚难舍难分之时，却因为生育和儿女的性别反目成仇鱼死网破。自己少年时已经因为家庭条件不好，父母下岗饱受原生家庭的苦，不希望儿女也重复自己的不幸的命运。
白铁柱说了很多，忽觉有些饿了，便叫了一份松饼。当浓油重糖的带着沁人心脾奶香的松饼端上来时，禄父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这个东西，热量也太高了吧！”
“但是我现在很饿，我必须得吃点东西啊！”白铁柱若无其事地夹起一块饼放到禄父的盘子里，“来，你也尝尝。”
“我不要，这么晚了，还吃这么甜腻的东西，会很容易长胖的。”
“既然来了，就尝尝吧，很好吃的。”
禄父审视着看了看白铁柱，“你没想过节制一下饮食，自律一些吗？”
“自律？”
“对啊，自律，控制一下体重。铁柱，其实你的五官长得很美，但就是胖了一些。美丽对你来说，是唾手可得的，你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呢？”
白铁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那含有微微嫌弃的意味，便冷冷一笑道，“我虽然胖，但是各方面都很健康的，我觉得自己没必要改变。”
“如果你瘦一些，穿衣服也会更好看的一些的。不是吗？”
“嗯……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