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禄父的心结
好不容易赶上个不加班的休息日，白铁柱一觉睡到中午，腾蛇把午饭端上了桌，白矖则冲进女儿的卧室强行扯被子，“这都睡到中午了，还捂被窝子，这屋都让你睡臭了！”
“哎呦老妈！我好不容易能睡个大长觉，不要打扰我！”白铁柱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白矖又唠叨上了，“好不容易赶上个周末，跟禄父出去逛逛啊，就知道在家里偎炕头！”
是哦，一句话倒是提醒了白铁柱，她打开云因网一看，果不其然，禄父根本没给她留言，也没约她见面。
算了，还是去单位加班吧！现在有些小妖魔鬼怪的开始利用云因网诈骗，得把数据库和防火墙层层加密，免得用户的银行卡被破译，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白铁柱加班到下午时分，禄父才给她发了个信息：“铁柱，青女阿姨和嫦娥阿姨刚给了我几株绿植，我想，用来装点你的书斋是极好的。”
“好啊，那你来我书斋吧，我正在加班呢。”
“铁柱，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总是我主动约你的时候多，而你主动约我的时候，寥寥无几。你不想跟我见面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我应该不分彼此吧。”白铁柱暗自好笑，“今天，我就约清吏司大人莅临寒舍，不知大人可否赏光。”
“好，你呀，真是个调皮鬼！”
禄父抱着一盆叶绿纤弱的洞冥草，一盆形似蒲苇通体绛红的怀梦草，还有一盆清香袅袅的地脉紫芷摆到了白铁柱的书案前，屋子里果然变得灵气满满，生机盎然。
“谢谢你啊，这几盆天庭仙草，都是好珍贵的吧。”
“正是因为难得，我才送给你啊。”禄父握着白铁柱的手，“当你同意跟我在一起的那一刻，我知道我脑子里想什么吗？”
“想什么？”
“士为知己者死。”
白铁柱突然觉得有泪盈睫，哽咽道，“禄父，其实……我……我很自卑，我怕自己配不上你……”
“其实，我也有很多缺点的，你真的不用自卑。”
“也许你知道，我曾经……跟沉香谈过恋爱……”
“嗯，我知道的，是他不好，没有珍惜你。他是个笨蛋，错过了你这么好的女孩子。”禄父忽然笑了起来，“不过，我也要感谢那个笨蛋，让我有了机会……”
白铁柱望着禄父那俊美夺人的面庞，忽然觉得全天下最大最大的幸福想自己砸来，砸得自己透不过来气，砸得自己几乎要晕倒。能拥有禄父，哪怕让她即可消散，她都心满意足。哪怕拥有的只是片刻的禄父，却足以让她回味终身了。
就在白铁柱觉得自己沉溺在无限的美好和幸福之中时，黎山老母的一通千里传音却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到了极点：“铁柱啊，你最近跟九尾狐是不是有了什么矛盾啊？”
“没有啊，我都没见过她。”
“九尾狐昨天跑到学院来找我，问：上次端午节，铁柱为什么不去我家吃饭？”
“哦，那次我在办公室加班。”
“那你那天跟禄父吃饭了吗？”
“吃了。下午的时候禄父约我去饭店吃饭，我跟他去了。”
“她还问我：铁柱怎么从来不主动约我儿子呢，都是我儿子主动约她？人家别人家里都是女孩主动追求男孩啊！”
“啊？”白铁柱都听愣了，虽说男女平等，也没有非要女孩主动约男孩的定律啊？
“她还问：这两个人能走到一块去吗？铁柱到底有心跟我儿子处吗？”
荒天下之大唐！没见面的时候对我下命令，要求我必须生男孩，生三胎，见了面以后又乱掺和！这次我坚决不能再向对待三圣母一般妥协退让了，我必须要把她的不良行为纠正过来。
白铁柱拨通了禄父的千里传音，把事情跟他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谁料禄父矢口否认，“不，我不相信我妈妈会说这样的话。”
“这个话是黎山老母跟我说的，她老人家的话还会有假吗？”
“好，我现在去找你，我们当面说清楚。”
不一会儿工夫，禄父边赶到了峨眉山，面沉似水的表情不复往日的恬静柔和，隐隐含着文雅的薄怒。
“铁柱，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妈不会说那样的话的。”
“我认为我没有误会，是黎山老母她老人家跟我说的。她老人家德高望重，天庭中备受敬仰，又是我的大恩人，她绝对不会说假话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质问我吗？”
“我只是觉得这话很无厘头，什么叫别人家都是女孩主动追男孩啊？这话从何说起啊？”
“我再说一遍，我妈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禄父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铁柱，我知道天庭、人间、三界都对我妈妈充满了鄙视和怨恨，觉得她是祸国妖妃。但是我可以用自己的神格担保：当时姜丞相将她斩首时，已经奉了女娲娘娘的命将她的妖气毁灭了，所以她能来天庭和我父亲团聚，而且在天庭过了那么多年的日子，还能生下我。如果她真是为非作歹之辈，天庭如何会留她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们瞧不起她改嫁给吴叔叔的行为。但是你知道我生父在人间做什么呢？他在人间种地。当时天庭效益不好，神仙下岗，没有庙宇供奉的便不能回来。以我父亲在凡间的名誉，百姓恨他恨不过来，如何能重返天庭？所以我妈为了抚养我，不得不改嫁给吴叔叔。她这么多年没有跟吴叔叔生孩子，也是怕我受委屈。而且，我妈妈并没有因此忘记我爸爸当年对她的宠爱之恩，她手上一有点积蓄，就会想办法给我爸送过去，还总告诉我，让我有能力以后，一定要管他，给他养老。你知道吗？就在我通过了入编考试第二天，我去看了我爸爸……”禄父的眼泪落了下来，“他……他在乡下一个人种菜……我要接他回来，说把旧房子收拾出来，给他养老，伺候他……他说：凡间生活挺好的，不回去了，免得给你和你妈添麻烦……临走的时候，他还给我拿了几大袋子自己种的稻米和瓜菜，说这些是最新鲜纯净的，让我和我妈妈尝个鲜。然后，又塞给我一大包碎银子，说……说你妈妈啊，一辈子就爱漂亮，不知道攒钱。这些钱，你替她收着，别哪天被人踹了，身上连点养老傍身的钱都没有。他又塞给我几张银票，说：爸没尽到责任，只抚养你到十二岁。这些钱，是爸一辈子的积蓄，给你结婚的钱。他还告诉我：别怨恨你妈，当年咱家没有积蓄，真的不是她的错。你小时候身体不好，她为了给你补身子什么昂贵的仙草灵药都买尽了，怕你读书不好给你报了那么多辅导班。钱全花你身上了……”
禄父说着说着，不觉泪流满面，颤着声惨然道，“我知道，我的原生家庭让人瞧不起，但是我的父母……过了好几千年了，他们这么多年都没有为非作歹过，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去相信他们这一回……”
望着禄父的眼泪，白铁柱也觉心如刀绞，“禄父，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对你父母有什么成见，我自己也是被天庭上下鄙视的。我只是……只是不想我们的感情被掺和，因为我是打算和你结婚的，和你共度一生的，所以我才会把我不高兴的地方说出来，希望能加以协调……”
“以前，我听别的仙家说起你和沉香，三圣母的事，个个夸你大气。可是你今天，为什么对我妈妈要这么计较……是不是因为她是祸国妖妃……”
“不是的，禄父，三圣母那个时候，因为并不是多喜欢沉香，我觉得跟他很难走到一块去。但是对你，我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你结婚的，跟你的父母成为一家人，所以才会想把自己不高兴的地方说出来，免得我们以后不和，是吗？”
禄父长叹了一口气，点头道，“好，我回去再问问我妈妈是怎么回事。”便转身离去了。
白铁柱在禄父离开的那一刹那就后悔了，她后悔不该为那样的一句话去计较，如果听着不顺耳，不听就是了，为什么要为此伤害可怜的禄父？生在那样的充满原生罪孽的家庭里，在白眼、鄙视和谩骂中长大，却还能那般心怀善念温文尔雅，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可谁知道禄父也有一颗敏感脆弱的心灵，谁又能体谅他力争完美优秀背后的苦难和心酸。
白铁柱打开千里传音，刚想跟禄父道个歉，禄父却抢先一步打了过来，“铁柱，我跟妈妈问清楚了，她说，她是说了那样的话……嗯……但是她没有坏心，她是希望我们在一起的。她是见我们从来没有一起逛过街什么的，担心我们……”
“可是，那女孩主动追男孩，又是从何说起呢？”
“嗯……天庭里也的确有几对是女追男的，她老人家，说话难免糊涂……哎呀，你就不要生气了吗，好不好？”禄父终于软下了声音跟白铁柱说话，“我给你念一首我写给你的诗，好不好？”
“你写给我的？”
“对，我写给你的，本来想你过生日的时候送给你。现在提前送给你了。”
“好，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嗯，诗的名字叫《美人篇》：有美人兮天一方，思之不得兮心欲狂。纤纤玉质兮春如海，盈盈柔姿兮醉潇湘。有美人兮海之滨，望而不见兮思纷纷。翦翦秋瞳兮光宛转，融融蛾月兮抚子衿。有美人兮云之颠，仰而弥高兮拜而坚。袅袅裳裾兮风解舞，猗猗环佩兮响激湍。其眉如何？黛峰凝碧。其目如何？月落星江。其发如何？九天悬瀑。其形如何？鸿影披霜。其性如何？温儒雅正。其言如何？辞蕴清扬。其止如何？亭亭解语。其动如何？凤翥龙翔。其颦如何？幽兰泣露。其笑如何？霞满云光。其歌如何？甘醴沁蜜。其舞如何？柳带斜阳。其德如何？浩然正气，快哉朗行。同窗咸慕其慈惠，师长皆爱其纯英。其质如何，瑾瑜青衿，高风峻节。灼灼璞玉，静世芳华。风禾尽起，清逸翛然。其才如何？冰雪玲珑，颖悟绝伦，幼怀鹰隼千里之志，长效孔孟高蹈之节。其品如何？蘅芷难喻其芬，淇奥难喻其精。君子如珩，直惭谢庭兰玉。其道如何？虚怀若谷，善利万物而不争。忘我守一，灵台澄澈通太清。心净胜水，绝俗尘之喧阗。量纳沧海，恕芸芸之迷津。其境如何？蓬山万里，芳泽迢迢，吸风饮露，乘云御龙，敲箸降雪，凝神生谷。清阳曜灵，和风容与。光而不耀，静水流深。凡子终身只得仰止，不得一近，虽憾亦有荣焉。”
白铁柱简直被震撼到了，张大了嘴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禄父叫了她几声方反应过来，这才知道自己居然落泪了，“禄父……我……我真不知道……你的文采这么好……”
“是你好，特别特别好，才能激发我的灵感，为你写诗。铁柱，你原谅我了吗？”
“嗯，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那……我能跟你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吗……”
“说吧。”
“铁柱，你现在还年轻，胖一些自然无所谓。但是岁数大了以后，肥胖会加重身体负担，所以，我希望你减肥，瘦一点可以吗？”
“嗯……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