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春节

    张氏忙着做新衣服，苏迹看书，宁愿带着苏姿剁肉沫灌香肠，她灌得是最原味的那种香肠，不像后来的麻辣的五香的，只是放了酒和生姜去腥，调了盐就开始装，没有机器，灌香肠也就变成了技术活，好在猪小肠够结实，由得两人折腾。

    宁愿灌了大概三十斤肉的香肠，又腌制了四十斤的腊肉，二十斤的辣排骨。只剩大概二十来斤的肉留着过年吃。

    村里的人家也陆陆续续开始杀猪，张氏每次都会买个二三十斤回家，让宁愿灌香肠做腊肉，或者熏成肉干，万一后面情况真的不好，也有个荤腥吃。

    宁愿也在村里收鸡蛋鸭蛋鸡肉鸭肉，全部腌制起来晒干放好。

    天一直晴朗着，整个村子里的弥漫着一股忧愁，过年的兴奋开心都淡了很多，村里的小孩最会看脸色了，虽然高兴即将有好吃的吃有新衣服穿，却也只在背后互相比较，不在大人面前叫嚷了。

    腊月三十这天，张氏一大早就起来了，整鸡整鸭整鱼大碗肉的拾掇起来，一壶酒一双筷子一碗饭，一些纸钱，苏迹拎着去给祖先上坟。

    虽然断亲了，但是只跟苏老头断了，苏家祖先他还得去祭祀的，荷花村几十户人家同一个祖先，彼此之间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

    上坟只有男人才能去，女人不能去。

    宁愿对此嗤之以鼻，不让她去她还不乐意去呢，只有苏姿眼巴巴的看着哥哥离开，宁愿也没办法，不说这里，在现代这种风俗都还存在着，根深蒂固。

    年夜饭张氏一共做了六个菜，一共四口人，做的太多也吃不完，三荤三素，饭也不能全部吃完，要剩一口，寓意年年有余。

    吃完饭张氏一人给了一个红包，宁愿和苏迹兄妹三人也对张氏说了很多吉祥话，乐得张氏整个晚上都笑盈盈的。

    随着第一声鞭炮声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就没歇过，守夜是很无聊的。宁愿给张氏他们讲了几个家和万事兴团圆的故事，宁愿说完，苏迹也跟着讲了两个，张氏兴致很高，把她记忆中娘亲说过的老故事翻出来说了，苏迹兄妹都听过，宁愿没听过，因此听的很是入迷，最后连话少的苏姿都讲了几个故事，大家都很捧场的鼓掌。

    有故事听，时间过得飞快，过了子时，苏迹放了新的第一挂炮竹，又是一阵阵连绵不绝的炮竹声从本村或者附近的村庄传来。

    宁愿眼皮早就已经打架了，现在终于可以睡觉了，赶紧回房。

    初一自然没得懒觉可以睡，早早地就被叫起来了，穿上新衣服新鞋子，吃了一碗排骨汤下面条，初一一天不能吃生的不能摸刀不能哭不能骂人，这些都是不吉利的。排骨汤也是昨天熬好的，只要加热一下放些面条青菜就可以吃了。

    带上纸钱香猪尾巴，几人出发去另一个村子山上的寺庙上香，路上时不时遇见或者其他村的村民带着一家老小或急或慢的赶路。

    山路崎岖不平，到处都是石头枯叶，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踩进石头缝里或者枯叶坑里，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没多一会儿，宁愿就爬得浑身冒汗，喉咙发干了，腿脚酸软的仿佛不是自己的。

    宁愿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她反正是爬不动了，她要休息，张氏见此，和苏姿一边一个架着她走。

    架着就架着吧，她都快要累死了，此时此刻，啥形象啥面子她都不要了。

    大概走了有一个半时辰也就是将近三个小时的山路，终于到了目的地。

    山上此刻烟雾缭绕，炮竹声不断，宁愿走近一看，是一个小庙，里面好几座石菩萨，她也不认识是什么菩萨，反正看起来都很吓人，石像有两米高，摆在石台上，石台下面是三个蒲团，此刻已经有村民跪在上面朝着石像磕头，每个蒲团后面都是一条一二十人的长队伍排队等着磕头。

    宁愿走出去，张氏已经点燃了香火，苏迹拿着炮竹排在别人后面，苏姿已经去找她认识的姐妹了，两人不知道说些什么，笑得天真烂漫，宁愿看了一眼，那女孩不是他们村的。

    她百无聊赖无事可做，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晒太阳，山顶就是不一样，视线毫无遮拦。

    一眼过去，连绵起伏的群山，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金黄。如今很多树大多光秃秃的，只有夹杂着一些枯黄树叶的枝干，看起来很是萧瑟，也有那一片绿油油的松树，勃勃生机，给人视觉上的冲击感。

    宁愿是被张氏叫过去的，让她进去磕头，她一一跪了过去，每个都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心里祈祷着自己和张氏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宁愿却觉得相反。只见她左手一个树根右手一节藤蔓，小跑着下了山，比山上的时候快了很多。

    初一就是不用干活吃喝玩乐的一天，宁愿想了想，在家晒太阳睡觉太无聊了，就去五姐妹家找她们玩。

    五姐妹本来坐在院中聊天，看到宁愿来了，赶紧迎了上来，身上的衣服虽然依旧半新不旧的，但是宁愿能感受到她们的精气神跟之前不一样了。

    宁愿把五姐妹介绍给了千味楼掌柜，掌柜的给她们处理猪大肠的差事，这玩意味道重难处理，一般人都不愿意干，整天身上臭烘烘的。

    但是五姐妹愿意干，趁着过年前那十来天，每天都去镇上做活，掌柜也不是刻薄的，洗一副给她们三文钱，她们一天一人能洗十来副，也挣了将近二两银子回来，老太太现在对她们态度好了很多，逢人就夸自己孙女会挣钱孝敬她。

    这不，大过年的让她们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她们只有三天假，后天就得去镇上上工，不过她们很乐意如此，以前在家累死累活起早摸黑的干活还吃不饱穿不暖挨打被骂，如今在镇上做活，饭店里的菜油水足吃的好，也有专门的宿舍给她们住，厚实的被子，只要拿钱回家，家里人也态度良好，简直是神仙班的日子了。

    宁愿听着她们兴奋的说着在千味楼的所见所闻，也替她们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