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典礼
一晃眼过去七年。
依旧是熟悉的小院，云青砚和秦危楼将在这一年迎来毕业季。
青板石阶上，一位面容俊秀、气质清雅的少年拾阶而上，他手上拿着一沓书卷，全是堆在学堂没拿回来的书。
还没走到小院，身高颀长的少年人打开院门走了出来，见到来人，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责怪神色，道：“都说我去拿，你怎么搬回来了？”
云青砚笑了笑，眉眼弯弯显得他更加无害好接近，像森林深处不谙世事的小鹿，“我又不是瓷娃娃，这点东西还是能拿。”
秦危楼拿他没办法，接过来进了院子。
这七年里，除了学习学院的课程，两人跟着系统做任务，几乎把系统榨干，现在每天做的任务大都是复习巩固以前所学的内容，不费什么心神，这让他们有更多时间练武。
尤其是秦危楼，他不敢想象七年前若是安贵妃盯上的不是自己而是云青砚，后果会怎么样。
这可苦了云青砚，天天天没亮便被他从被窝中拉出来。
大概是体质原因，云青砚小时候亏了身体，体质可以说比营养不良的秦危楼还差，怎么练进步都不大，跟学院里的同窗对练没问题，一碰上秦危楼只有举白旗的份。
硬件不足工具来凑，系统资料库开放后，秦危楼研究了不少旁门左道的暗器毒药给云青砚用。
鹊山学院最后一年的课程不多，大约有给学生自己出去历练的意思，如果没有门路，学院也会代为安排。
云青砚和秦危楼没让学院安排，七年前安家吃了大亏，后来安分不少，秦危楼在昭帝提出要补偿他的时候，趁机提出了出宫开府的事。
昭帝那时候只说考虑，过了三年才命人建皇子府。
云青砚缀在秦危楼身后，跟着他进进出出收拾东西，见收拾得差不多，说：“我们要赶不上开学典礼了。”
每位学生会在鹊山学院经历两次开学典礼，一次是第一次入学，另一次便是最后一年。
这次的开学典礼不同以往，失了庄重，多了人情味，意在给条件不大好的学生皆是世家子弟的机会，虽然官职高不过世家子弟，但运气好的话，世家指尖漏出来的一些资源便能让他们过上美满一生。
秦危楼动作微顿，语气意味不明道：“你很想去？”
要说秦危楼对云青砚有什么不满，就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小孩人缘太好，在秦越被罚后，以往仿佛透明人的同窗宛若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似乎清楚云青砚好说话性格好的特性，一天到晚围在小孩身边，让秦危楼不堪其扰。
云青砚没注意到他话里的危险，点点头道：“我跟庞源源、陈子仪他们说好了，到时候看看别的班那几个成绩好的学生。”
光那几个烦人精还不够？
秦危楼肚子里止不住地冒酸水，面上却笑容仿若春风拂面，“府上人够了，再多不知道安排去哪。”
“不够呀！”云青砚掰着手指头跟他数，“管事没选，你外面那些铺子零零散散的没人整合打理，听说秦越那边又蠢蠢欲动了，正值毕业做事的时候，到时候他坑我们急用人，再选就来不及了”
秦危楼被他说得头疼，自己是说不过小孩的了，退而求其次道：“那我跟你一起选。”
“好呀！”云青砚弯起眼眸，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
既然不能阻止小孩关系网扩大，那最起码要他自己把关。
举办开学典礼的地点在大礼堂，此时里面摆满了桌椅，学院一改铁公鸡一毛不拔的作风，桌上各种美食琳琅满目。
云青砚捏了块面前的糕点美滋滋吃起来，他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吃甜，家人朋友宠得厉害，说句夸张的，京城没几种糕点是他没吃过的。
落座时，几个朋友动作迅速，几乎是抢着坐到他身边，云青砚左边坐着庞源源，右边本来坐着陈子仪的，但陈子仪不敢挑战六皇子的冷脸，识趣地换到庞源源左边。
庞源源眼尖，没一会儿便发现目标，“快看快看，前面正对着我们的那人叫符露，别看人家是姑娘，据说算术是乙班第一，四皇子都只能屈居第二。”
云青砚还记得秦危楼出门前跟自己说的一起选，把庞源源的话转告给秦危楼，说道：“我觉得她不错诶，正好当铺子的总管，你觉得呢？”
秦危楼：“不怎么样。”
云青砚：“为什么？”
秦危楼：“她笑得太假。”
云青砚满头问号：“行叭。”
很快，陈子仪探身过来，说：“后面的后面那一桌，坐在角落穿灰衣的大高个，他文化课一般，但是骑射丙班第一，性格也挺好的，上次考核碰上你，看你年纪小，跟先生说主动换人。”
云青砚眼神示意，问秦危楼，“这个也挺好，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可以收下。”
秦危楼依然表情淡淡，“不怎么样。”
云青砚：“为什么？”
秦危楼：“他长得太壮了。”
饶是云青砚迟钝慢半拍，这会儿也咂摸出味道来，凑到他的耳边道：“你是不是担心我有了别的朋友就不跟你好了呀？”
温热的吐息洒落在耳畔，秦危楼绷住脸上表情，不让自己伸手挠耳朵，“没有的事，我没那么幼稚。”
云青砚见那冷玉般的耳朵漫上绯红，眨了眨眼，眼眸满是笑意，“真的吗真的吗？”
“！！”
秦危楼彻底维持不住淡定神情，拉开两人过于亲密的距离，狭长的眼眸狼狈一闪而过，“你选吧，我都行。”
云青砚偷笑，难得见到小六哥哥这幅模样，他忍不住又凑近些，道：“小六哥哥你真好，我一定千挑万选，为你选出好帮手。”
秦危楼面红耳赤，一面阴暗地希望小孩选不出，另一面对他亲近自己而欢欣雀跃。
庞源源跟陈子仪目睹一切，纷纷对云青砚佩服地比了大拇指，要说谁能治六皇子，全学院的人都知道非小世子莫属。
最后，符露跟薛武昌被六皇子府收入囊中。
“薛武昌没谈拢？那符露那个小娘皮呢？”
秦凭早在很久之前便看中那两人，平时没少借大皇子的手磋磨他们，因为像他们这种的寒门学生身体里似乎有根坚韧不拔的傲骨，秦凭光想着让他们对秦越心生厌恶，自己后面在施舍些好处，便能轻而易举将两人收下。
但他万万没想到秦危楼会横插一脚！
秦凭简直是有火发不出，他现在处于发展时期，支持他的朝臣太少，不能光明正大跟秦危楼抢人，更何况没见大家心照不宣的“太子殿下”刚从边疆历练回来？
昭帝连秦越说丢出去便丢出去，秦凭不敢在老虎头顶上拔毛。
似乎是不耐烦宫中人多事杂，昭帝将一到六皇子统统踢出宫外开府，一水儿的什么什么王，就是没立太子。
在秦凭府外两街之隔的地方，秦危楼带两人回了王府。
薛武昌人如其名，脑子里好像全是武术，对秦危楼的身份没多大反应，而符露一个姑娘，贸然来到除了厨娘全是男人的王府，感觉不大适应。
符露低着头不敢看秦危楼，对云青砚道：“小世子，不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
秦危楼脸一黑，他才是王府的主人，他还在这呢！
他在场尚且如此，那他不在的时候，小孩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狂蜂浪蝶？
六皇子选择性略过符露问的是公事，颇为无理取闹的断章取义。
符露无辜受到六皇子的瞪视，更加战战兢兢，低着头等待吩咐。
符露家里四个兄弟姐妹，她排行老大，可以说是全家人供她上学，临近毕业，她急需找份事做赚钱补贴家用。
她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并不知晓秦凭借秦越的手给她找了不少麻烦，在秦凭的手下找上来许诺丰厚的报酬时，出于女性的第六感直觉，她选了酬劳没那么丰厚但看起来人不错的六皇子府。
当然，人不错指的是云青砚，冷面阎王跟看起来不错压根沾不上边。
云青砚拉了拉秦危楼，对她笑道：“目前只有府外的铺子需要你打理，如果你管得过来，府上的账本你也可以接手，等以后王府收益起来了，会给你更多工钱。”
符露脑袋空白了一瞬，她本来想的顶多接手几间铺子打理，没想到天降馅饼，干得好还能接手王府的账本！！
不说工钱的事，单说这份工，她和弟弟妹妹嫁娶的人家档次能上升不止一层楼！
符露反应过来，当即想跪下行大礼拜谢两位贵人，却被云青砚拦住了。
他扯了一下身旁少年的衣摆，秦危楼适时道：“有前提的，做得好才有赏。”
主人家发话，符露心中彻底定下来。
接下来便是薛武昌的安排。
以前经常住在学院，王府空置着不需要侍卫守着，但今年比较特殊，两人打算搬出来住，在学院很多事都不大方便。
不等两人想好搬出来的理由，一道圣旨宣他们入宫。
熟悉的大殿，熟悉的人脸，云青砚和秦危楼站在最角落打量几丈之外的秦越。
说起来他们有很久没见过秦越了，云青砚把眼前脸色略有些憔悴的人跟七年前的神气对比，很难想象秦越在边疆受了多少磋磨。
云青砚收回视线，看向端坐上首的昭帝。
昭帝扫了一眼下面的两个儿子，眼眸深邃看不出喜怒，道：“老大刚回来便好好在府上歇息吧－－没记错的话，老六你今年毕业了是吧？今年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