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见
此言一出,满座轩然。
先不说秦危楼是当今六皇子,再不受宠也不是寒门学子能招惹的,而且学子们都讲究,举报人作弊这种事不会放在明面,维持着和和气气的表面。
像这样不顾场合的举报还是第一次见。
章奉贤抬手压了压,示意热闹起来的学堂安静下来,“肃静,其他学生专心考试,不要东张西望!”
老先生看着那位举报的学生,说:“你也坐下,有什么事考完试再说。”
他想着多盯着那边,后面想做什么小动作也难,谁知道那学生似乎犟上了,宁愿违抗师命也要举报秦危楼。
他涨红着脸,看起来十分愤慨,“先生,他作弊了您都不惩罚他,难道是因为您知道他是六皇子,就要息事宁人吗?这对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不公平,没想到您也是那等怕事之徒!”
鹊山学院的寒门子弟不少,那学生一说,周围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小小附和声。
章奉贤面上的和蔼之色褪尽,换上了教书多年的严肃神情,“我说安静!不想考试的现在出去!”
学生还是怕老师的,至少那些附和的人都不说话了,他们不傻,鹊山学院的就读名额可不是随意能拿的,要是为了不大不小的事情丢了,别说父母亲人的反应,他们自己都无言面对将来。
那学生依旧站着,见其他学生退缩,他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便让他决定接下来怎么做,他不仅不听老先生的话坐下,反而越加大声喊道:“先生!我有哪里做得不对吗?为什么您不愿意捉住作弊的坏学生!”
这边的动静引得隔壁两个学堂的监考老师出来查看,他们知道章奉贤老先生监考这个学堂,章卫贤之前还给他们送礼,麻烦他们多照看一下老先生。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们一听到动静便过来了。
其中一个叫督考过来,等督考过来后才放心回教室。
督考向老先生了解事情的经过的时候,李文丰看了眼邻座的少年,惊悚地发现少年俊朗清逸的侧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惊慌茫然,他握笔沉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答题。
想到昨日秦越找上自己的时候说出的威胁的话,李文丰眼底划过一抹狠厉,虽然秦危楼很无辜,但他又何其不无辜?
若是秦越的计划不成,诬陷同窗的罪名不仅让他不能继续在鹊山学院读书,往后要面对各种异样的目光;若是成功了,他可以拿到一笔银钱补贴家用。
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由不得他替他人心软。
这位督考是熟人,正是教初级甲班数术的袁刚。
袁刚听说是秦危楼作弊,心中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内心不大相信秦危楼会作弊,其他人他估计将信将疑,过目不忘的人用得着作弊?
他有些头疼皇子之间的夺嫡战争,并不是很想掺和进去,可是李文丰杵在那里,仿佛不给他个理由便不会坐下。
他考不考无所谓,但影响到其他学生,就是他们监考督考要处理的事情了。
袁刚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道:“你说他作弊,你有什么证据吗?”
李文丰独自面对老师时有些怯懦,尤其是袁刚的长相自带威严相,不好相与。
他下意识避开袁刚的眼神,“我、我看到他从底拿书偷看,好像是公式。”
那就更不可能了,袁刚心想,要是题什么的他还觉得不对,秦危楼怎么可能记不住公式?
袁刚想归想,面上却正色对秦危楼说道:“你有没有作弊?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如果从桌肚找到这位同学说的证据,这场考试你就不能考了。”
李文丰听了袁刚的话,总觉得他是在帮秦危楼,想说什么却被袁刚的眼神制止。
李文丰提着一颗心等着秦危楼回答,只恨不得能替他开口辩解,只要秦危楼说没有作弊,等袁刚搜到他提前放好的书,大皇子的计划便能成功。
秦危楼慢条斯理地将毛笔安好搁置在笔架上,淡声道:“我没作弊,座位不是我的,即便搜出来书也不能证明是我的。”
李文丰在心底疯狂催眠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谁慌了,谁就是说谎的那一方,他勉强维持住脸上的镇定,冷笑一声,“搜出来便知道是不是你的,书上的笔迹同你的一对比,你想瞒过督考必不可能。”
秦危楼没说话,瞥了一眼李文丰,从容又爽快的让出位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搜。
袁刚当然不会主动搜,他一插手,要是这学生说他故意藏起证据包庇秦危楼,那他得有多冤?
李文丰见两人不动,咬了咬牙,探手朝桌肚摸去。
然而桌肚空空如也,他弯腰一看,别说他事先放好的书,就连里面原来有的课本纸砚也都不见踪影。
李文丰一时间有些恍惚,感觉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大皇子叫人模仿好的书本留在原来的世界没跟过来。
不可能啊,他明明放好了,秦危楼来之前他还确认了一遍,后来云青砚过来找秦危楼,回去时手上也没拿东西。
那书去哪里了?
秦危楼是袁刚的得意门生,有人故意陷害秦危楼已经令他心生不悦,见李文丰僵在那里,微微不满催促道:“找到没啊,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谁管李文丰考不考试啊,要不是他看秦危楼写得差不多了,他都打算过后给秦危楼多批几分或者整个补考了。
李文丰还没回过神,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老师,作弊的明明是秦危楼,您为什么对这位同学那么凶?”
一个班级有一半在本班考,秦凭和秦因同桌,秦因去别班考试,他留了下来。
大皇子的计划他清楚,甚至他参与其中,秦越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监督李文丰,身为皇子却无视考场纪律作弊的污名要是成立,皇位基本上同秦危楼无缘了。
秦凭坐在不远处,一心二用写着卷子,一边竖起耳朵听后面的动静,半晌没听到李文丰的声音,他以为是李文丰害怕露馅,不敢进行下去。
他表面是出声替李文丰说话,实际上提醒李文丰不要犹豫,但他不明白李文丰心中也苦啊,做局陷害秦危楼,找不到证据怎么陷害?!
这又是哪里跑出来捣乱的学生?
袁刚眉头一皱,“你们都是学生,做老师的不偏向谁,这不关你的事,你专心考试。”
秦凭这人很奇怪,你不搭理还好,你一搭理他就支棱起来,他放下笔嚷嚷道:“那位同学你找到证据就拿出来,不要害怕,在座的各位都是你的证人。”
闹成这样,其他学生心中记着老先生说不要喧闹的话,但都明里暗里的朝这边看来,一个两个还好,大部分这样,章奉贤实在是管不住,干脆先解决作弊的事再恢复考场纪律。
本来想顺着袁刚台阶下的李文丰:“”
迎着秦凭鼓励的视线,李文丰欲哭无泪,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督考,我、我没找到,可能是看错了。”
秦凭倏然瞪大眼睛,反驳道:“怎么可能看错?你再找找!”
一直沉默站立于一旁的秦危楼忽然开口道:“三皇子似乎很笃定我作弊了?”
秦凭被问得一噎,他总不能说他看着人把陷害的工具放进桌肚,片刻后,他哼哼唧唧道:“谁知道呢”
“够了!”袁刚看不下去,出声制止道:“你们两个跟我走,其他学生接着考试!”
事情耽误太久,皇子之间的事他做不了决定,自有人能做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