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邪神胜天
天神界有两大出名的不要惹，一个就是圣君烨天，第二个就是邪神胜天。两人都是上神，名字里各带一个天字，并称‘二天神’。
‘二天神’不要惹，那是因为惹不起。烨天乃战神，不但骁勇善战金身还不灭，打不过自然惹不起。邪神胜天出名的就是他的邪，阴晴不定，报复心极强，绝非善类。幸好他不乱杀无辜，不然算魔教份子也不为过。此外，论炼丹，他乃三界一绝，谁也没有他的本事。众仙神不愿惹他，也是盘算着说不定有一天有求于他，还能说得上话希望他能给个丹药。
邪神胜天本来不叫此名，胜天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胜天本体祝余草，资质极差，修炼多年都没成上仙。小仙和上仙的寿命是有限的，小仙的寿命在三到五万岁，上仙则是七到十万岁。许多小仙也成不了上仙，这没什么稀奇的。但胜天擅炼丹，一直给自己加着寿命，于是他就是有史以来年纪最大的小仙，他突破上仙的时候六万八千岁，也算破了小仙寿命的记录。从此之后，他给自己改名为：胜天。
胜天晋升上仙后，各种质疑声也不断，胜天并没管这些，又是靠着丹药，晋级封神，那年他十一万五千岁。有仙神亲眼目睹过他过雷劫，别人度劫，都是要么靠法力，要么增强肉身，可他倒好，靠着吃丹药度过的。雷击之下，他一颗颗吃着丹药，宛如在吃花生米，一瓶吃完，再拿出一瓶。这种场面，再有见识的仙神也得目瞪口呆，绝是天下第一奇葩，不得不称之为‘邪’，邪神名号就是这么来的。胜天十分喜好邪神这个称号，就一直当作封号延用，乃邪神尊者。胜天靠着丹药，十六万二千岁终于晋升上神，今年二十万四千岁。
夕瑶来到西海，西海之上有片群山名为鹊山，其中有一座最高的山峰，名为招摇之山。邪神居所，就在这招摇之山上，名为：招摇宫。
从高处下望，招摇之山云雾缭绕，极目可见遍种奇花异草，十分好看。风动花草动，隐隐扑鼻香。一弯新月挂角楼，高墙灯笼悬挂，洒下朦胧之光，给招摇宫增添几分神秘。远远望去，坐落在树丛中的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偶有鸟儿栖息，显得十分宁静。
夕瑶收掉捕影，从正山门走进。
侍卫们看到一身形婀娜的娇弱女仙，穿越布满毒草的阶梯独自前来，大喊：“站住！来者何人？”
等侍卫们看清夕瑶的面容时，全部一愣，只见来人肤如凝脂，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面容清丽脱俗，夜下降临宛若月宫仙子。
带头的侍卫声音顿时软了几分，再次开口：“敢问仙子何事登门拜访？”侍卫们知道前面毒草毒花的厉害，眼见夕瑶只身穿过，毫不费力，也不敢小瞧。
夕瑶抬头，镇定说道：“我有事想拜见邪神尊者。”
带头的侍卫回答：“现在时辰已晚，尊上早已休息。仙子明日再来吧。”
夕瑶摇头，依然坚持道：“我想现在拜见邪神尊者，烦请通报。”
带头的侍卫看夕瑶坚持，他们也见怪不怪了。谁来找邪神，不是有事相求，大多都为救人，自然是十万火急不分早晚。侍卫无奈，只好公事公办询问：“你可知来求药的规矩？”
邪神痴迷炼丹，只有奇珍异兽才能引起他的兴趣。为此邪神胜天还有一部书作《嗟呼记》，分上下卷：上卷为奇珍，收录一百，主要为灵植矿藏，记录各个属性、药性等；下卷则是异兽，也收录一百，记录各个异兽属性等。此书在神魔两界都是广泛流传，只不过所记录之物，三界难寻，大家看看也就是开开眼界罢了。真遇到书上记载之物，可以来找邪神交换。只不过书上记录实在罕见，哪有这么容易拥有，所以大多来求药的，都是想用别的珍贵之物交换。珍贵程度因人而异，有些对于仙家来说已经极为珍贵，可大多不被邪神看在眼里，自然是求之不得。
夕瑶点头。她来之前已经仔细考虑过了，她别的东西确实没有，但她自己就是奇珍，灵泽花在《嗟呼记》排的可是第一页。
侍卫看夕瑶神情镇定，估计是有点来头，于是开口：“敢问仙子，所带何物？”
“灵泽花。”夕瑶声音轻柔，可听在侍卫们的耳里，却如同响雷。
带头侍卫愣了一下，呆呆的重复：“灵……灵泽花？小仙子说的可是《嗟呼记》里排第一页的灵泽花？”
夕瑶肯定的回答：“正是。”
侍卫不敢相信的再上下打量了一下夕瑶，三界皆知，灵泽花只有一朵在烨天手中，还有一株已成仙。以夕瑶的模样，不像是可以从烨天手中抢到灵泽花，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侍卫犹豫了一下疑问：“敢问仙子姓名……仙子是……”
夕瑶眼神坚定的看着侍卫，确定了他的猜想：“我就是灵泽花仙。”
“哦……呃……噢，好，”侍卫也很震惊，他在此守门已久，也算是第一次见到真有人拿《嗟呼记》上记载的来交换，于是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劳烦仙子稍等，我去通报一下。”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侍卫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位仙侍，看着身份品级较高。此人身材不高，有些瘦小，眼睛倒是非常精神，走路稳重，看得出是个得力的。此人打量了一下夕瑶，给夕瑶行了礼：“这位想必是夕瑶仙子。在下明坤，是这里的大总管。”
夕瑶回礼：“见过大总管。”
明坤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尊上已经在等你了。”说完在前带路，夕瑶跟随。
夕瑶此番第一次独自前往陌生的地方，还是来求药，心里也止不住打着鼓。
穿过几个回廊，明坤在一转角停下，转身看着夕瑶开口：“前面就是后堂了，在下有几句话要先和仙子说明。”语气十分客气，话里却带着警告。
夕瑶观其面色，知道不容易对付，抿了抿嘴，深呼一口气说：“这是自然，大总管请说。”
明坤点头，语气略有骄傲道：“这是招摇宫，自然有招摇宫的规矩，和外面是不同的。招摇宫的规矩就是尊上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尊上说什么是规矩，那就是规矩。仙子来定有所求，可是给不给，怎么换，那可是我们邪神尊者说的算。仙子要是不同意，那就交易作废。仙子你听明白了吗？”
夕瑶虽然心有准备，但已经感到此地与以往所去截然不同，似乎比预想更难。夕瑶眨了眨眼，给自己鼓劲，于是点头：“多谢大总管提醒。”
灯光下，夕瑶第一次见到了邪神胜天。只见他斜靠榻上，一条腿在地上，另一条腿则是弯曲踩在榻上，姿势不算雅观。内襟没有系好，低低的还敞开了一些，露出里面胸肌，身上还披了件外衣，更是随便一套，歪歪斜斜。一只手撑在扶手上，半靠着十分慵懒。再观其人，容貌是中年，浓眉高鼻，五官粗犷，下巴上还有点胡茬。论长相，邪神胜天在天界里完全排不上名次，可是他桀骜不驯、狂傲自信的神情别有一番潇洒不羁的放浪感觉。就连他这么没礼貌的姿势看着也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觉得他该是如此。
胜天上下打量着夕瑶，眼里的目光带着古怪的探查，把夕瑶看得十分不自在。可夕瑶再怎么给自己心里打气，只要抬头看胜天一眼就会不自主的把目光移开，眼光实在不敢与其对视，也不知如何主动开口。
看了许久，胜天终于收回目光，头歪了歪，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问：“你想要什么？”
夕瑶抿嘴，终于鼓起勇气抬头说：“尊上，我想要伽蓝心玄丹。”
“噢？”胜天摸了摸下巴，继续问：“你用什么换？”
夕瑶说出早就想好的答案：“我可以给尊上一朵灵泽花。”夕瑶本体是一株灵泽花，如是以往一朵花需要一万八千年才会成熟，但夕瑶可以用自身仙力催生出一朵灵泽花。这个方法对夕瑶来说已经十分困难，她的仙力不算多，耗费她全部仙力催生，依然还会十分勉强。但夕瑶早给自己做了心理准备，再难也不要放弃。
胜天又换了一个姿势，此时另一只落地的脚也放到了床榻，思考了一下，低沉一笑：“呵，本尊若说不换呢？”
“啊！”夕瑶震惊抬头，大大的眼睛盯着胜天充满不解，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夕瑶微怔看着邪神，有几分不知所措，她做好所有准备，却没料到是这番答案。夕瑶眉头一蹙，迟疑问：“不……不换？可是灵泽花在《嗟呼记》上，我以为……呃……”
胜天解乏向左扭了一下头，上下打量着夕瑶，眼中充满兴趣：“对，不换。别人如果拿灵泽花来求，也许本尊会换，不过既然是你这小花朵亲自上门，那本尊就不换。”
夕瑶被胜天虎视眈眈的眼神看得十分不舒服，又听此言，有些懊恼，不自觉的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为……为何？”
“为何啊，”胜天再次像看货品一样审视了夕瑶几眼，开口：“你可以用别的来和本尊换。”
夕瑶被胜天盯得毛骨悚然，向后怯生生的挪了一步，眼神十分戒备，小声解释：“我……我没有别的东西了。”
胜天把夕瑶的神情看在眼里，收回目光，一脸高深莫测：“不，你有。”
夕瑶思索了片刻，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更为珍贵的东西，忽然想到之前被百里无痕非礼，心里一惊，猛然抬头确认问：“是……什么？”
胜天玩味一笑，眼睛再次锁住夕瑶，如同老鹰扑食：“自然是你啊。”
夕瑶脸色一变，又退了两步，防御姿态，眼神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戒备之意明显。夕瑶心里开始害怕，盘算着胜天是上神，怎么都是没什么取胜可能的，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胜天对自己兴致勃勃的样子，夕瑶涨红了脸说：“这……这个……不换。”夕瑶未出阁刚刚才朦胧懂点男女□□的小仙女，想到对方的要求，话臊得都没法开口。
胜天知道夕瑶心思，几分轻蔑的回一句：“少要羞辱本尊，本尊没这个意思。”
夕瑶闻言，深深长吁一口气，脸色才好了一些，再次确认：“真的不是？”
胜天被夕瑶质疑，脸板了下来，极不耐心的神情，狠狠的盯了夕瑶一眼，警告意味明显。胆敢质疑他，胜天开始有几分不快。
夕瑶被他盯着头低了下来不敢再提，可是更为疑惑问：“那……那尊上是要我做什么吗？”
“你什么都愿意？”
那种不愿意，夕瑶想这样回答，但是看着胜天的脸色阴沉，怕再说出错话，惹毛了他，思考了半天决定答个稳妥的答案：“呃，我能做到的都行。”
“你确定？”胜天的语调拉的很长。
“嗯。”夕瑶确定的点头，来之前她已经做好准备。
“好，我要你留在这里试药。”
夕瑶满腹疑惑：“试药？怎么试。”
说到试药，胜天的神情又变了，语气里出现狂热：“对，试药。小花朵，”胜天显得兴奋异常，开始起身，慢慢在踱步，看了一眼夕瑶，问道：“你可知为何本尊把灵泽花放开篇吗？”见夕瑶摇头，胜天一笑，十分自负的神情评价：“别的奇珍虽然稀少，但依本尊所知，也是无独有偶，而灵泽花，三界之内有史以来就这么一株。你说是不是值得放在第一页？”
夕瑶听完更加纳闷，她原来以为胜天是不想要灵泽花，可是听这个语气分明十分珍贵，于是不解：“可是为什么尊上不愿意换呢？”
“哈哈哈，哈哈！”胜天闻言大笑，盯着夕瑶的眼神更加炽热：“呵，因为你更珍贵。”
夕瑶惧意未减，不敢接话，身子微扭，不停的根据胜天的位置换了所伫地方。
胜天见此并不在意，继续开口：“你可知在《嗟呼记》上记载的奇珍异兽，寻常仙家别说拥有，见都难见上一回。而你……”胜天一停，头歪着又打量了一轮夕瑶，语气狂热：“你可比上面所有的都珍贵。哈哈，真有意思，《嗟呼记》的奇珍能成仙的只有你一个，你说你珍贵吗？”
夕瑶微愣，别人再怎么说灵泽花如何珍贵，她自己是没有感觉的，更是没想过自己更为珍贵。珍贵这东西也因人而异，在仙家眼里十分珍贵也就是一个宝贝，但在胜天眼里看到的是更多的东西。烨天是药痴、炼丹痴，极富有探究钻研精神，能探索未知发明新药是他最大乐趣。
胜天也有自己的盘算，如果他只选择要灵泽花，也就这么一朵，要么如珍宝放着，要么用来炼药。灵泽花入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做什么，怎么做，效果如何，成功与否也是未知，只能使用一次。
如果用夕瑶来试药就完全不同，可以最大程度了解灵泽花。不光是夕瑶的血或灵泽花粉花蜜可以尝试炼药，对不同毒物的解毒，是否能炼制新的药……等等一系列，可以尝试的东西就太多太多了。
想到这些，胜天兴奋到了极点，这些都是没人尝试过的事情，也从没有过记录，他就是开创先河第一人，于是转头再次问夕瑶：“你留下试药，本尊就把伽蓝心玄丹给你。”
胜天的想法夕瑶一无所知，她想的还是比较单纯，疑问：“怎么试？”
胜天摸了摸下巴：“试药嘛，本尊叫你服用什么药，你服用什么。要你医治什么你就医治什么。本尊想要你的血、花粉炼药你也得给……”胜天说到兴奋处，看到夕瑶脸色白了许多，担心夕瑶反悔，又补了一句：“本尊保证不伤及你的性命。”
夕瑶被一堆话说的头皮发麻，具体要做什么，她全然无知，就主要听懂了‘不伤及性命’这一句。这事不在夕瑶预料之中，但她一直回想着在神木族时那两位仙侍说的‘求人不易’，此番才真的有所体会。心里更是觉得十分懊悔，觉得自己以前真的太不懂事，便更是下决心一定要拿到伽蓝心玄丹补偿烨天。想到此，夕瑶开口：“那要试多久？”
胜天闻言，内心一喜，他老谋深算，看到夕瑶如此询问，定是势在必得。此番要是不狮子开口，更待何时，便答道：“那就三百年吧。”
这个时间大大超出了夕瑶的预料太多太多，夕瑶一惊，张口：“啊！三百年这么久？不能少点吗？”
胜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继续淡然开口：“那就四百年。”
夕瑶更加震惊，她哪见过这样坐地起价的，心中慌乱无比，轻轻跺脚，声音有点怪罪：“哪有这样的，刚刚才说是三百。”
“五百年。”胜天讲完话，坐回到了榻上，又懒洋洋的靠着。
“你……”简直是无赖！夕瑶气的说不出话，体会到了大总管那句‘邪神说什么是规矩，那就是规矩’，又想了想邪□□号不敢再说反驳的话了，硬生生的把话别了回去。夕瑶觉得胸口滞闷，又气又委屈，心想这也太欺负人了，但又毫无办法。
夕瑶就这么直愣愣的站着，胜天也没催她，在榻上接过大总管递来的茶杯，慢慢喝着，如等鱼儿上钩。
夕瑶犹豫不决，她再不经世事也直觉感到这事不妥，答应会让她有莫名的心慌。可是夕瑶来之前已经给自己下了很大决心，胜天又说没有性命之忧，自己这么回去也不甘心。
胜天已经活了二十万年，夕瑶在他眼里如同白纸，于是故意开口：“不同意？那不送，夜已深，本尊也要休息了，”说罢起身，又对大总管吩咐，“送客。”
大总管应承，来请夕瑶离开：“小仙子，请。”
此举确实让夕瑶下了决心，慌忙开口叫住已经转身离开的胜天：“我……我同意，五百年就五百年。”
胜天停住脚步，又走了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夕瑶：“仙子确定？”
夕瑶再次确认问：“伽蓝心玄丹真的可以快速恢复神魂吗？”
胜天自负一笑：“那是自然，此乃上古神佛秘方，神魂破损快则几个月，慢也就是一年半载。”胜天手一晃，拿出了装伽蓝心玄丹的药盒，递给夕瑶观看。果然如之前仙侍所说，丹药芬芳扑鼻，上有渡劫纹，丹药四周散有神丹的金光。
夕瑶点头说：“先把伽蓝心玄丹给我，我先回去再过来。”
胜天从胸腔里发出笑声：“呵，小花朵，你在开玩笑吧？万一你不回呢。”
夕瑶心中无弯弯绕，诚实的说：“我说会回来就会回来的。”
胜天摇头，深谋远虑的说：“小花朵，五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时你提前毁约，本尊丹丸已给可要吃亏的。你背后有谁大家都知道，本尊虽不惧，但也不想自找麻烦。我们这个是交易，本尊并没胁迫你。”
“那……怎么办？”
胜天眉毛一挑，手晃了一下，拿出一块皮纸，递给夕瑶：“和本尊签血契。”
神魔两界有两种最高级的契约：一个是血契，制约的是身体的行为，另一个是魂契，制约的是神魂。这两种契约一旦达成签署，绝不可更改，哪怕双方想要共同毁约都不可以。契约纸造价昂贵，不会轻易使用，甚至可以用于两族战后和平契约。
血契内容由大总管起草先交予夕瑶过目后，再正式的誊写在血契上。
夕瑶看向胜天说：“我还需要一天回师门，把药交给师尊。”
胜天点头同意：“行，本尊不差你这一天。”
事已至此，夕瑶点头：“我签。”
夕瑶、胜天划破手指，以血盖印。
备注：
《山海经—南山经》祝余，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食之不饥。产于西海之上鹊山之首招摇之山上。
嗟呼记灵感来自于：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集东坡四》：“嗟呼，世不乏奇珍异宝，乏识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