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兽间失格（58）

    灰暗的天空蒙上了如刀痕般的痕迹，血红色划破了天幕，世间的所有污秽都在光芒之下暴露无遗。

    猎豹的爪心紧握着一把手枪，应该是多年前的老古董，上面没有被子弹摩擦产生的粗糙痕迹，也没有被植入芯片，取而代之的是烈焰灼烧后的焦黑，由时间安抚那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痕。

    他倚靠在冰冷的铁门上，泪水从他碧绿色的瞳孔中涌出，滑过毛发，踏出一条通向天国的不归路。

    他的手臂和身体已被温暖的猩红液体覆盖，就像草莓蛋糕上的奶油，流出的液体属于这只被刺穿身体的雄性猎豹。

    很多事情都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很多事情只有唯一的机会和无数的后悔。他的道德观不允许他上前，眼泪混合着苦涩的气息蔓延上他的鼻腔。

    他感到恶心，不仅是地上躺着的一具具尸体，还有自己的疯狂和痛苦。这种气息远比他体内流淌的血色长河更腐朽，远比他所经历过的所有更恶臭，那气息远比粪土和尿液更加刺鼻，正如那些人嗤之以鼻的一样。

    月光用云雾遮盖了自己的光芒，与美丽的星月夜一同沉入梦境之中。黎明如同夕阳用沉重的身躯刺入罪人的胸膛。天堂中的神明转动着大海彼岸的转盘，将他的一生定格在此刻。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父亲，我”他的胸口如板块运动般地起伏着，而地壳却已经被扯出裂痕，他的双眼寻觅着能够满足自己的一切。他想道歉，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挪动这具躯壳，让笔杆刺破这张纸，被无数人揉成小团又撕裂。

    他拉下了另一只猎豹的拉链，解下他的短裤，然后骑在他的身上，如旋转木马般地接受着异物。他哭着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他将双爪挡在身下那具还在呼吸的身体上，涌出来自罪恶的血脉的液体。

    赤裸的身体摩擦着痛苦，摩擦着希冀。在快感和痛苦的柔波中，他甘心做一支飘摇的水草被废水沾污，但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此时的他像一片飘落的枯叶，燃起欲望的火焰，将所有的道德与法律都烧成了灰烬。

    “不凯尔斯，你是我的血脉，我不会生气，我终于明白你这家伙渴望的一切了，作为主人收养了你这匹白眼狼真是我的失误。”较为年长的另一匹猎豹一把掐住了凯尔斯的脖子。

    “父亲”他艰难地喊出了这两个字，手中的枪却被他甩到了一旁。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得到的事物，也知道自己不想得到的。他对这个“男人”的爱与恨交缠着，用“乱伦”书写着自己的遭遇。他用猩红色的油漆涂满身体，让这扇门永远地被打开，高呼着所谓的自由，高呼着所谓的自尊，最后却被话语的浪潮刺杀。在雨的哀曲中，消了他的伤口，散了他的悲伤。消散了，甚至他的梅花般的自傲，彼岸花般的惆怅。

    在火红色的背景中，他这只残翼的蝴蝶艰难地飞翔着，而眼前的蜘蛛用蛛丝缠住了这只蝴蝶。他陷入了牢笼，沦为他的玩物却心甘情愿。他想爱上他，借此消磨难熬的时光，合上永远也不会合上的双眼，用孤独装点年少的悲伤。

    但他不能，他像一只迷失了方向的麋鹿，走进大草原中成为了猛兽利爪尖牙下的牺牲品，成为了高台上的祭祀品。

    但他活了下来，长期的药物过量和身上的枪伤杀死了他的父亲。他是在欢愉中离开的，尸体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只有满足的微笑。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而他逝去的一切也永远无法被成功挽回。他要么选择成为一个完美的受害者，为此承受流言蜚语与恐惧的折磨。要么选择成为一个亡命之徒奔波于地下，这样无论是性取向还是自己的不良癖好都能被都市的繁华冲刷殆尽。

    猎豹移开了自己的身躯，躲在这条小巷的角落里，高墙阻挡了阳光，不去面对永远只能活成渺小的蝼蚁。

    墙的另一边是飘摇的旗帜，他却永远都过不去，他被囚禁在猩红色的世界，哪怕到了那边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虚无，还会被扣上一顶帽子。

    他倒在地上看着血泊中映出的自己，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泽，或许之前也从未有过。他跪倒在尸体前，将爪子放在尸体的伤口上。

    他说道：“我不想走出去，我已经陷进去了，真的很抱歉。我只想留在这里，让这里变得更好，希望这里能有更好的模样，难道他是墙内的人吗？不，他不是，他肆意地侵略和摧毁我的一切，用绳索捆绑住我的手脚，但我不能反抗，一旦反抗我就会成为他们口中所谓的疯子。我真的只想留在这里，我不想走，但为什么难道你们只会乞求他人的谅解，而不会反省自己吗？”

    他无能为力，或者说已经无力回天，他无法改变那些蛇蝎心肠的兽们的看法，他只能改变自己，去顺从。

    估计他的双爪已经不干净了。

    说实话，他的父亲早就已经死了，到底是谁在呢喃呢？

    他在做过一切之后射出了那支箭矢，不是朝向太阳，而是朝向自己，用药物麻醉自己已经支离破碎的心脏，自顾自地做着迷惘的事情。他是月光下的路人，走走停停，踌躇在雨幕之中，施暴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