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戴安娜
看着格林远去的背影，兰妮薇尔颓然地坐回椅子上。
这个陌生的格林，让兰妮薇尔甚至有些害怕。
“格林先生，格林先生，等等……”
即使是呼喊，从戴安娜口中传出来都格外小声。
戴安娜追了出去。
在戴安娜走到花园门口时，鬼使神差般地回了下头。
正好迎上了兰妮薇尔的目光。
两人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格林先生，等等。”
戴安娜的声音略微大了些，速度加快，终于在街道拐角处追上了格林。
“有什么事，女士，如果你急着开展工作，应该去找兰妮薇尔。你那位学姐会告诉你工作地点，工作时间以及工作内容。”
格林笑眯眯的，又恢复了绅士做派。
——至少看起来像是一位绅士。
“不，我只是……呼……呵……”
戴安娜双手撑在腿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即使只有跑出半条街的距离，戴安娜都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了，胸口急速起伏着，像是大号汽船发出鸣笛。
“如果是待遇问题，你还是要去找兰妮薇尔。这方面的事情，都归她管。”
格林耐心道。
格林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
“不，我……我只是觉得您现在需要一点安慰。”
戴安娜的声音越来越低。
戴安娜平常说话的语调就很低了，压低之后更是小得难以听清。
但是，戴安娜说话的内容却像是拔除智齿时砂轮和牙床相互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之声一样，让人想听不清都难。
“我？”
格林眉毛扬起，看了一眼戴安娜。
“安慰？”
沉吟了片刻。
“女士，你该不会是想要让我靠在你那大理石石墩子一样宽厚的肩膀上痛哭流涕吧？”
“怎么，我看起来像是一个失魂落魄众叛亲离的失败者么？”
“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但是，即使我需要安慰，至少也得是一个皮肤光滑白皙身材丰满五官精致的美女吧？”
格林被自己逗笑了，笑到咳嗽起来。
“不，我只是……”
戴安娜想要解释，嘟囔半天，最后认命般地坐到长椅上，把头垂下。
“……我只是想要表达感谢。”
戴安娜看了格林一眼，目光随即闪开。
“感谢什么？”
格林饶有兴致地问道。
格林跟她第一次见面，见面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实在不知道她有什么好感谢的。
“感谢您给了我一份工作。”
“就是这个？没有必要，我聘用你，是因为你是哥谭大学的高材生，能力有保证，而我刚好需要一名员工。”
格林说道。
“当然，这对您来说没有什么，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我却完全不一样，我在找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不少刁难——他们更想要一个看起来漂亮的财务人员。”
戴安娜的声音依旧很低。
“要不是我的姐姐之前留给了我一笔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了。总之，谢谢。”
“你想表达什么？”
格林说道。
“你难道指望我同情你么？你也知道自己的形象不好，那就行动起来，去运动，去控制饮食，在那自怨自艾算是什么？”
格林觉得自己有必要让眼前这个女人弄明白自己的使命。
“听着，丹妮女士。”
格林说道。
“是戴安娜，格林先生。”
戴安娜小声提醒道。
“好吧，戴安娜，戴安娜。”
格林重复了两遍，以确认自己记住这个新员工的名字。
“兰妮薇尔，你的学姐，你应该比我更熟悉。她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好人。善良，努力，正直，乐观。可我不是。或者是，我跟她恰恰相反。你应该看出来了。”
“别这么说，格林先生。”
戴安娜说道。
“好了，好了，我还不需要你的安慰。听着，我们和兰妮薇尔的理念不同，方向相悖，即使出发点是一样的，我们也会像两条射线一样渐行渐远。你要做的，就是在我把兰妮薇尔一脚踢开之前，把她身上的本事学完。这是你的使命。这很重要。”
“如果你做不到，被踢开的人会多一个。”
格林也坐到了椅子上，在兜里摸索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雪茄已经抽完了。
格林环顾四周，终于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找到一家烟草店。
看起来有些冷清，大门紧闭，但没有挂着歇业的牌子。
“很好，戴安娜女士，你的第一个工作任务来了。”
格林朝着烟草店的方向指了指。
“去那里，帮我买一支雪茄，不，两只。”
格林伸出两根手指。
“好的，格林先生。乐意为您效劳。”
戴安娜站起身来，在原地站了半晌，直到格林用不耐烦的目光瞪着她时，这才委屈地说道：“您还没有给我钱。”
格林瞄了一眼干瘪的口袋。
除非自己是哆啦a梦，否则，自己恐怕很难无中生有从这干瘪的口袋里摸出足够买两支雪茄钞票。
“用你自己的，后续会补发给你，算进你的工资里。”
格林理直气壮地说道。
“可是，格林先生，你还没有正式雇佣我，我们还没有签订合同，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员工。”
戴安娜用微弱地语气说道。
格林在身上的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终于在内衬的口袋底找到了最后一枚硬币。
2美分。
格林捏在手里，轻轻一抛。
咻！
闪亮的硬币划过一道弧线，朝着戴安娜的方向飞了过去。
戴安娜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这枚硬币，慌乱中脚腕还被长椅磕了一下。
“现在是了。”
格林挥了挥手。
“立刻行动起来，快点，加快速度，跑，跑起来，对，就这样。”
看着戴安娜远去的背影，格林往椅背上一靠，双手靠在椅背上伸展开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格林抬头，悠哉地看着天空中的白云。
即使兜里的钱所剩无几，即使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譬如要到警察局稍微了解一下韦恩夫妇当年被杀的事情……
格林还是决定短暂地休息片刻。
享受一下这难得的悠闲的下午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