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家长里短

    因为一条鱼，顾小北有些不开心，她为了不太难受，便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熙哥炒的野生菌多美味啊，这可是山珍啊；熙哥父母也许觉得我们还是孩子，是一家人，无需刻意礼貌，而二叔是成年人，又是杨云熙亲爹的弟弟，面子上要过得去。一定是这样的。”顾小北将凡事都往好处想，感觉好了了许多。

    晚上，杨云熙一直都很开心，他完全没有察觉出顾小北的不悦。

    吃了饭，杨云熙勤快地收拾洗碗，顾小北就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等着杨云熙。杨云熙的父母在里面的屋子陪着二叔聊天，由于他们说的都是方言，顾小北只是听了一个大概。

    顾小北觉得这种感觉就像在家里，长辈们坐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小辈们在一旁做着自己的事。但这并不是自己的家，这里远离自己的家乡上千里，人们说着自己听不太懂的方言，而且也没有人在意自己。坐在小板凳上的顾小北，心里生出一种孤独感，她想念起自己家里的热闹。

    杨云熙回了自己的家，感觉很是自在，他一如往常的勤快，主动做家务。他的母亲从来不会阻止他，也不会将他手里的活揽过来，而且会要求他做这样做那样事情。

    顾小北想起自己的母亲廖淑华，和杨云熙母亲截然不同的一个人。每次顾小北做点什么事，廖淑华都会说：“你放着，我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顾小北在心里问着自己。

    “大概是从小学吧，有一年妈妈外出打工了，我和奶奶、爸爸、妹妹在家，妈妈过年回来时看见我和妹妹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流着鼻涕，手和脸都龟裂了。她觉得特别亏欠我们，她不要我们做任何事情。晚上洗脚，她要把拖鞋帮我们放到脚边。而那时的我们已经能够生活自理了啊。后来，妈妈对于所有的事都大包大揽，不让我们参与，她以为这样是爱我们。虽然我很反感，但我们也习惯了，懒散成性。”

    “而云熙呢，和我简直是两个极端，他什么事都会亲力亲为，也会为父母分担。做家务，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在这一点上，云熙的妈妈的确教育得挺好，让我有些羡慕。”

    虽然顾小北对杨云熙的母亲印象不太好，但是她还是打心底承认，杨云熙的母亲对孩子的教育不错，毕竟她将云熙培养成一个勤快的人。

    “小北，过来帮我一下。”杨云熙的呼声将顾小北的思绪拉了回来，顾小北帮着杨云熙把橱柜里的碗整理了一番。

    两人收拾好后，便在门口聊着天。这时，杨云熙的父母和二叔走出来了。二叔对杨云熙和顾小北说：“云熙、小顾我要走了，你们改天过来耍嘛。”一家人目送着二叔离开。

    顾小北看着二叔走到街对面的空地，进了那个黑色的大众汽车。二叔将车开到马路上，又摇下车窗，向大家道别。

    “这个二叔的条件还可以呀！”看着二叔的车消失在黑夜里，顾小北在心里想着。

    二叔走后，杨云熙的家一下安静了许多，大家都好像没事做了。

    顾小北看了看时间，8：35。她开始思考起晚上怎么睡觉的问题。

    “有两间房，里面房间的床宽敞整洁，外面房间的床狭小杂乱。不会让我和杨云熙的母亲一起睡觉吧！天啊，我可不想和她一起睡觉！”顾小北之所以想到这点，是因为有些地方的风俗是男女走亲戚不能睡在一起，杨云熙的父母肯定也很古板，将各种风俗奉为圭臬。

    为了不和杨云熙的母亲一起睡觉，顾小北将杨云熙拉到了一旁，对他打了一针预防针：“熙哥，晚上怎么睡觉呀。我和你睡，不和你妈睡哈。她让我和她一起睡，你要帮我拒绝哈。”

    “应该是我们一起睡，我妈和爸睡。假如她喊你和她一起睡，我就说我和你一起睡嘛。”顾小北看了看那张堆满物品的小床，面露难色地说道。

    这时，杨云熙的母亲对他说：“你烧点洗脸水。洗了好休息了。”

    杨云熙随口就问道：“妈，今晚怎么睡呢？我和小北睡里面还是外面啊？”

    杨云熙的母亲答道：“你们睡里面那间屋，床单被子都是我才洗过的。我和你爸去你冯姨那里睡。下午，我们给你冯姨说了。你冯姨让你们也过去睡。我说算了。”

    原来杨云熙的母亲并没有打算让顾小北和她一起睡，顾小北如释重负。她跟着杨云熙进了厨房，用热水壶烧水。他的母亲进了里屋收拾东西，父亲坐在门口静静地抽着烟。

    顾小北悄声问杨云熙：“冯姨是哪个？住在哪里，远不远啊。”

    杨云熙答道：“不远，就在街的斜对面。我们的垃圾站旁边挨着的那个房子就是。”

    顾小北想起那个房子，也是一栋三层小楼。

    顾小北很好奇为何别人都住楼房，便问杨云熙：“冯姨家是做什么的？”

    “哦，她们自己晾包谷酒卖。她家就她和她老公两个人，冯姨有三个女儿，都读了书外嫁了。”杨云熙答道。

    顾小北想着两个老人，住着三层楼房，而杨云熙一大家人住着两间屋，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也很疑惑，为何别人都修了房子，而杨云熙一家租房住？在这个偏僻落后的小镇，拥有一个房子不难吧。

    但顾小北没有询问杨云熙，她觉得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合时宜，万一杨云熙父母不小心听到了多尴尬啊，而且也有可能会伤害到杨云熙。

    杨云熙父母洗漱完就离开了家，留下了杨云熙和顾小北。两人都觉得自在了许多，尤其是顾小北，之前的不快好像被杨云熙父母一并带走了。她也不再担心被人听到，便将心里的疑惑一股脑说了出来。

    “云熙，你的二叔是干啥的呢？感觉他还挺有钱的呢。”

    “他开了一个煤场，早些年挣了点钱，不过后来亏了。你别看他开一个车，穿着也很光鲜，其实欠了很多外债。之前还找我们借过钱呢。”杨云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不屑。

    “哦，这样哈，那他们住哪里啊，家里有几个娃娃呢？”顾小北又问道。

    “他们就住在我的老家。我爸死了，我妈后来找了这个继父，我们就搬到这边来了。二叔家有三个娃娃，最大的是个女儿，比你小一岁，已经结婚了。老二也是女儿，在上大学。老三是个儿子，在读高中。”杨云熙详细地解释道。

    这时顾小北更加好奇杨云熙父亲了。两人谈了一年多恋爱，顾小北只知道杨云熙读初中时父亲就去世了，但杨云熙从来没有提过父亲的死因。顾小北怕杨云熙伤心，也不敢谈这个敏感话题。虽然今晚杨云熙主动提起了去世的父亲，但顾小北仍然犹豫着不敢问。

    顾小北想了想打消了念头，等以后再问吧。

    此时，杨云熙已经去整理床铺了，他一边铺被子，一遍喊着顾小北：“小北，睡觉了。”顾小北看了看窗外，月光照着地里的庄稼、远处的山和树，地下的小河隐隐约约传来流水的声音，一切都在沉睡。

    没有父母在，杨云熙和顾小北肆无忌惮地卿卿我我，度过了快乐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