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清甜的果酒尝起来酸酸甜甜，很好入口，但没想到后劲儿还挺大。
周禾晏撑着下巴，一丝热度自脖颈漫延上来，她的双眸染上淡淡地迷蒙，看人时不自觉的含笑，眸底泛着光泽。
“过来。”她招手唤来一个侍女，修长白皙的指间夹着酒盏，轻轻摇晃两下，笑道：“斟酒。”
小侍女被她轻佻的姿态羞红脸蛋，端着酒壶款步而来，走到跟前时略有羞涩地行了一礼，嗫嚅道：“是，公子。”
周禾晏抿了一口酒，她看见乖乖巧巧的美人就忍不住想逗弄。
于是她笑了笑，冲小侍女勾了下手指，轻声道：“近一点儿，有秘密和你说。”
或许是她的语调太暧昧，小侍女从脖颈到脸蛋瞬间绯红一片，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像着了魔一般凑过去。
“公子要说什么？”
周禾晏微微偏头，凑到小侍女耳边，同时手指挑开她耳边的发丝，清淡的酒香喷薄中话语流露。
谁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但只看小侍女瞬间爆红的脸蛋儿，便知这话着实孟浪……
小侍女半羞半臊地睨了她一眼，行了一礼后便匆忙端着酒壶离开。
周禾晏笑了笑，看了两眼她惊慌的背影，仰头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酒盏还未放下，便感觉周遭投射过来几道灼热的视线，一抬眸就看见在座的几人用一种“你很勇”的眼神看着自己。
周禾晏愣了愣，像是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陆凉栀的“侍从”，还是不可言说的那种。
她弯唇笑了笑，故意表现出几分醉意，然后冲在座几位一抬酒盏，笑道：“王兄府里的酒，堪称绝世佳酿，小弟可不跟你客气了”
王乐生脸上的笑有些勉强，偷偷看了一眼陆凉栀的脸色。
她虽然面上并未表现出不满，但掩藏在袖口中越攥越紧的手，却没能逃脱王乐生的眼睛。
他目光闪了闪，爽朗一笑，举杯道：“晏老弟尽兴便好。”
“多谢王兄款待。”周禾晏客气一句，继续神色自如的吃菜喝酒。
王乐生和在座的其余几位官员对视一眼，各自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啪响。
看来这位晏公子在丞相大人心里的地位，比想象中更高一些啊
身为侍从，丞相大人却能容忍对方和其他女子眉来眼去，可见是用情至深，看来对待这位晏公子的态度，要更加仔细的琢磨一番了。
天色暗下来，宴席也进入尾声。
“本相不胜酒力，先行一步，各位继续。”
陆凉栀放下酒盏，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上的褶皱，开口道。
她生的肌肤如雪，此刻从脖颈到面庞却都染上绯红，寒潭似的双眸也泛起水光，雾蒙蒙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探寻。
虽然声音依旧冷静，但细看去就可以发现她的脚步有些虚浮，确实是醉酒的模样。
虽然宴席的东家是王乐生，但这里陆凉栀官职最大，她既然有了离席的意思，其他人万不可能有继续下去的心思。
于是在座的各位纷纷起身道别，王乐生体贴的地招来侍从，吩咐道：“送各位大人回府，一定要小心。”
说完，他的目光转向陆凉栀，笑的谄媚；“丞相大人，可否用下官安排人送您回府？”
“不用。”陆凉栀摇头婉拒，说道：“本相能自己回去”
她的话尚未说完，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下一秒便被腾空抱起，整个人陷入温暖的木质香气中。
众人：“……”
王乐生：“……”
年轻人，果真大胆又奔放！
萧策托住自己“离家出走”的下巴，又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殿下！您和丞相大人是真的？
爹！我发现了大秘密，不会被灭口吧？
或许是酒劲真的会让人变迟钝，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陆凉栀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脑门贴上一片温热的皮肤，她才后知后觉地抬手勾住那人的脖子。
“王兄放心，有小弟在，必不会让丞相大人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周禾晏朗声笑着，手贴在她的腰上，透过布料传来一点温热，但陆凉栀却感觉很烫，烫的她身体发麻。
这不算是什么情话，但每一个字落入陆凉栀耳中，却像敲在她的心尖上，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震颤。
王乐生又说了什么，但陆凉栀没有听清，脑中轰鸣一片，她像是陷入了不知名的泥沼，不停的向下沉沦，却是甘之如饴……
周禾晏将人抱紧了些，冲王乐生点头笑道：“王兄，告辞！”
王乐生收回在两人身上打转的眼神，抱拳回道：“告辞，恭送丞相大人！”
裙摆飞扬，周禾晏抱着陆凉栀转身离去，一道闷闷的声音传来：“王大人留步。”
王乐生脚步一顿，反应过来这道声音是来自于谁，便停在原地，没有继续相送。
维持了一会儿行礼的姿势，他才缓慢起身，拍了拍衣袖，背着手看向灯火通明的院落，半晌轻嘲道：
“到底是个女人……”
身后的屏风走出一个年轻人，他站到王乐生身后，开口道：“老爹，陆凉栀来了扬州，您可有法子应对她？”
王乐生笑了笑，面上和善，眼中却划过一抹暗色：
“丞相大名，我在扬州都有所耳闻，智谋才学无双，八面玲珑，是个极为难缠的人物。”
“这样厉害的人，咱们可得小心了。”
王乐生摆摆手：“成儿，陆凉栀再厉害，别忘了她是个女人，打蛇打七寸，她的弱点你爹我已经找到了。”
王成眼珠子转了转：“您是说那位晏公子？”
“一切都在掌握中……”
萧策跟在两人身后，几次欲言又止。
回头看了看，见无人跟着，他才上前两步，有些纠结地开口问道：“你们……那个……是……嗯嗯嗯？”
周禾晏瞥他一眼：“你拉不出屎了？”
“不是，”萧策瘪瘪嘴，换了个问法：“你们这样抱着，累不累？”
“萧策你是不是有病？”
周禾晏对他诡异的脑回路表示怀疑，萧尚书那老狐狸，怎么能生出来个脑残兔子？
萧策摇头，一本正经道：“没有，我很好！”
周禾晏看他一眼，调笑道：“你要是羡慕我有人抱着，等空下来我也给你找一个啊。”
萧策：“……不用了。”
他撒丫子往外跑，嘟囔道：“我去准备马车，你俩慢慢来，打情骂俏别太过分，长针眼……”
要不是抱着陆凉栀，周禾晏绝对要追过去踹他一脚！
她低头看着陆凉栀，平时不可一世的女相大人，现在被自己抱在怀里，看起来竟然像一只乖巧的小白猫。
“凉栀，周围可能还有眼线，委屈你要一直被抱到马车了。”
周禾晏说话离得很近，若有似无的热气喷洒在耳畔，陆凉栀忍不住微微瑟缩一下。
她将脸埋的更深，挡住自己通红的脸颊，现在的周禾晏是清醒的，没有醉酒、没有意识不清……
这个认知让她心如擂鼓，要是真的该多好。
“我没关系的。”
陆凉栀的声音很小，像猫儿用小爪子轻挠，心里痒痒的。
周禾晏垂眸看了两眼，蓦地加快了脚步，后背怎么有点刺挠？
肢体接触，虽然隔着两层布料，但偶尔的摩擦却让感触更加深刻。
陆凉栀环着脖子的手臂紧了紧，手情不自禁地攥紧衣袖，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指尖陷入掌心刺痛。
也幸好有强烈的痛楚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假的，不要抱有期待，也不要回应……
一旦踏出那一步，便是万劫不复，或许就连简单的君臣关系，也难以维持。
现在就应该知足了，她是周禾晏的女相，是左膀右臂，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能陪伴她一生一世……
鼻腔被熟悉又陌生的木质香占满，陆凉栀仰头看着周禾晏精致的下颌，嘴唇、鼻梁、眉眼……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既然在这一刻成为现实，那就让她放肆的贪恋一回。
“小心。”周禾晏将人放下，然后一屁股坐到软榻上，掀开帘子说道：“萧策，回府。”
萧策应了一声，随后马车缓缓前进。
王乐生安排的马车不错，坐在里面没有丝毫颠簸感，舒适的很。
“辛苦殿下了。”陆凉栀递了一杯茶过去。
周禾晏接过喝了一口，腰有些酸痛但她没好意思在陆凉栀面前表现出来，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习惯了。”
陆凉栀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眸看过去，朱唇轻启：“习惯了？”
“……”
周禾晏敏锐的察觉到低气压，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问题不能回答，会出事！
于是立马岔开话题道：“王乐生说的水坝修建明细应该已经送过去了吧？”
陆凉栀知道她的意思，定了定神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摆放在书房里了，禾晏回去就要看吗？”
周禾晏点头：“我需要摸清水坝修建的真实状况，然后再制定下一步计划。”
“交给我，”陆凉栀抿了一口茶说道：“水坝那边我会派人暗访，将所有所有情况摸清后，整理齐全交给你，至于王乐生和他手下官员，是人是鬼，就交给禾晏去分辨了。”
周禾晏挑了挑眉：“不愧是你，这么快就安排好了？”
“您决定隐藏身份，那明面上的很多事就要我来做了。”陆凉栀平静开口。
“也是。”
马车寂静下来，周禾晏靠在一旁品茶。
“凉栀。”她突然开口唤道。
陆凉栀看过来，黑眸平静无波：“怎么了？”
周禾晏推着茶杯过去，浅笑道：“能帮我倒杯茶吗？”
陆凉栀点点头。
茶水顺着壶嘴流下，周禾晏眯了眯眼睛，搁在茶杯旁边的手动了动，状似无意的触碰到陆凉栀的手。
脑中一空，下一秒滔滔不绝的话语像是雨点一般朝她砸来：“她，她碰我的手了！这身衣服穿在她身上真好看，不过穿朝服是更有气势，但如果不穿衣服，一定最好看……嘴唇怎么亮亮的，是喝茶的缘故吗？好想帮她吻下去……”
“……”
“……”
晒干了一切，只剩下沉默。
周禾晏感觉有一道惊雷从头顶劈下，把她雷的外焦里嫩。
要不是看着这张依旧高贵冷艳的脸，她都怀疑陆凉栀是不是被夺舍了？
那种“花痴”又难以启齿的话，竟然是这位高岭之花女相的内心想法？
不可置信！
周禾晏一咬牙，不行，太惊悚了，再仔细听听！
这一次，她毫不避讳地直接拉住陆凉栀的手，认真听起来。
“禾晏？”陆凉栀有些惊讶的出声，但表情并无多大波澜。
周禾晏无语地看着她，脑袋炸了一下，里面就回荡着一句话：“她拉我手了！不洗手了！”
嗯，确认了。
之前那些话不是做梦，她这位冷若冰霜的女相，是真的痴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