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丞相府。
陆凉栀站在窗口，长发如瀑、素衣翩翩，轻轻捻动着指间的白玉珠串。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像是披了一层银纱，衬得整个人更加高冷圣洁、不可亵渎。
屋外的院子有一棵梨树，正值花季，满园飘香，雪白的花瓣随风飞舞，宛若仙境。
陆凉栀张开手，一片花瓣落在她的掌心。
与此同时她的身边闪出一道黑影，隐于黑暗中很难察觉。
“发现什么了？”陆凉栀问道。
“回大人，”黑影开口，声音不辨男女：“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太子殿下近日从未接触过可疑之人。”
陆凉栀凝视着掌心的花瓣，问道：“确定吗？”
黑影单膝跪地，再三保证：“是，属下确定，若有差错……”
“你就给自己个痛快吧。”陆凉栀替他说完后面的话，声音冷漠。
黑影低头：“是。”
“退下吧。”
“是。”
黑影消失，陆凉栀又看了一会儿月亮，才不紧不慢地关上窗户，然后走到书案旁，将夜明珠的罩子打开。
柔和的光驱散黑暗，陆凉栀用指尖划过夜明珠，这是周禾晏送给自己的，说是怕她深夜处理公务熬坏眼睛。
“既然没有人嚼舌根，那是什么让你对我的态度变了呢？”
陆凉栀喃喃自语。
尽管周禾晏对她还是那副轻佻的样子，但那若有似无的疏离感，应当不是自己的错觉。
陆凉栀抬手吻了吻白玉珠串，看来还是需得好生彻查一番才是……
“殿下！不好了！”
门外突然响起小太监的惊呼声，只是下一秒就被来福公公厉声制止：
“喊什么！没规矩的东西，打扰到殿下掉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他眼神阴沉，吓得小太监直接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
周禾晏扶额，经这么一遭，她那点儿旖旎的心思瞬间散了个干净。
酒劲过去，她反应过来这样做对辰安并不公平，自己不爱他，与其将人困于深宫，不如在他愿意离开时放他走来的要好。
周禾晏让辰安先离开，他虽是有些失望，但依旧顺从的行礼退下。
“殿下，辰安告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周禾晏才走到门外，示意小太监起来说话：“什么事？”
小太监跪在地上回话道：“殿，殿下，皇上在龙乾宫晕倒了。”
周禾晏眉头一皱：“太医可去了？”
小太监点头：“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已经赶过去了……”
父皇怎会在这个时候昏倒？她记得上辈子明明没有这件事。
“行了，你去领罚，本宫要去一趟龙乾宫。”
周禾晏并未再细想，想再多都不如去看一看来的实在。
说完，她刚欲离开身后的来福叫住她，手里捧来一件披风，说道：
“殿下，深夜风寒，还是要保重身体的。”
周禾晏接过披风，系在自己身上，笑道：“来福，你真就是个操心的命。”
来福今年二十有三，很年轻，但平日里总板着个脸，倒让人对他的年纪产生了误会。
来福清秀的脸庞没有表情，微微行礼道：“为殿下操心，是奴才的荣幸。”
周禾晏笑了笑，说道：“这次你不用跟着我，替我去办一件事。”
来福没有任何异议：“请殿下吩咐。”
龙乾宫此时有些乱，太监、婢女争相奔走，忙的脚不沾地。
几个太医围在龙榻前，轮流替皇帝诊脉，每一位都是捋着胡子，眉头紧皱。
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半跪在床边，精致的妆容哭花大半，她看到太医们苦大仇深的表情，眼泪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个不停。
“你们这群庸医，还不赶快救治陛下，一个个地在这里看什么？要是陛下又个三长两短，本宫定要你们的脑袋！”
听到她的话，太医们“呼啦啦”地跪倒一地，高喊：
“请贵妃娘娘恕罪！”
张贵妃冷哼一声，刚想再说什么，殿外突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本宫还没到，大家怎么就都跪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张贵妃身体一僵，未说出口的话就那样停在嘴边，好不难受。
周禾晏步履悠然的走进殿中，三千青丝束起，玄色长衫，衣襟处叠暗色云纹，既低调又不失矜贵，简直就是最有内涵的装逼利器。
“太子殿下驾到！”
门口太监的高喊声后知后觉的响起。
殿内的众人一时间迷茫，现在该怎么办？
站起来重新跪吗？
他们面面相觑，周禾晏看的好笑，摆了个平身的手势，说道：
“诸位请起，辛苦各位太医在深夜赶来，父皇的情况怎么样？”
太医们简直受宠若惊，他们这位太子今天竟然没有恶劣的看戏，还表现的如此善解人意，不会是鬼附身了吧？
不过想归想，表面上他们还是顺从的起身，掌院华太医上前一步，行礼道：
“回太子殿下，陛下龙体并无大碍，只是消耗太大，急需休息而已。”
消耗太大？
周禾晏无声地挑眉，看来近日父皇的荒唐事不少啊，身子都掏空了？
“既然如此，之后可要好生调理父皇的身子。”
太医们一一应下：“谨遵殿下之言。”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依你们之言，陛下为何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循着声音看去，正是张贵妃。
周禾晏假装刚看见她，万分惊讶道：“原来贵妃娘娘也在啊？”
张贵妃气的不行，她这么大个人站在那儿，竟然说才看见自己，借口也太拙劣了吧？
她按耐着心底的火气，说道：“太子殿下公务繁忙，眼睛长期操劳，视力不佳也在所难免。”
呸！忙个屁，整日风流浪荡、不干正事，流连美人乡把眼珠子都看下来了吧？
周禾晏手中的折扇打开又合上，轻笑道玩：“劳烦贵妃娘娘挂念，要是三皇兄知道您这样关心我，可又要吃醋了。”
三皇兄，张贵妃的亲儿子，在成年后就被父皇赐下封号和封地，离开了京城。
这件事一直是张贵妃的心头刺，她对父皇舍弃那么多儿子、偏生封一介女流为太子的行为很不满，但又不敢和父皇叫板，所以对自己说话时，总是阴阳怪气的。
“你！”
张贵妃气的肩头一颤，连“嚎丧”都忘了。
周禾晏唤来宫女，戏谑道：“贵妃娘娘身体不适，从今日起需在盛芳宫静养半月。”
“太子……”
张贵妃想要争辩，周禾晏继续轻笑：“看来病的有些重，加到一个月吧。”
这回张贵妃彻底闭了嘴，任由宫女半拉半就地带回宫中，临走时眼神怨毒。
在她走后，周禾晏收起玩笑之色，问华掌院道：“父皇何时能醒？”
华掌院低头行礼道：“现在这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他话音刚落，龙床上忽然传出一声低吟。
周禾晏示意华掌院和自己一同上前瞧瞧，她撩开帷幔，唤道：“父皇。”
龙床上的老皇帝还有些迷茫，看了她一会儿眼中才渐渐有了神采：
“晏儿？你怎么来了？”
周禾晏看了华掌院一眼，对方冲她轻轻颔首，示意陛下无碍。
周禾晏这才放心的与老皇帝开始交流：“父皇，你最近的日子过得挺爽啊？”
老皇帝背后一凉，看着太子那张与她母后如出一辙的脸，感觉自己的耳朵在隐隐作痛，像被揪住了一般，讪讪一笑：
“晏儿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周禾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后抬起手，又慢慢落下……
“哎，晏儿你……”
老皇帝下意识就想躲，可他身体虚弱根本动弹不得，只能闭上眼睛乞求能轻一点。
周禾晏翻了个白眼儿，手一把伸到老皇帝的枕头下面，掏出来一个小布袋，随手丢给华掌院：“看看里面是什么？”
然后她又重新看向老皇帝，捕捉到他眼底的心虚之色，笑道：
“父皇，儿臣这么孝顺怎么可能对您动手呢？”
老皇帝嘟囔道：“也不知道是谁拿着小木条追我半个皇宫……”
周禾晏咧嘴假笑，眼角往下压：“谁让您偏要干荒唐事，儿臣是要维护大周颜面，尽管打了您几下，最后不还是同意了吗？”
“那是因为我在你跟前软言软语，求了一个月，你烦了才答应的！”老皇帝愤愤不平。
周禾晏撇撇嘴：“随您怎么说。”
“华掌院，东西是什么？”
华掌院从其他太医手里拿回布袋，又交还到周禾晏手中，说道：
“回殿下，里面装的是引阳散……”
周禾晏的手倏然攥紧，凤眸冷然，目光一寸一寸的移到老皇帝脸上，嗤笑道：
“父皇，你最近过得太舒服了吧？用不用到国寺修行几天，替大周祈祈福？”
老皇帝吓得连忙摆手，脸又白了一度，说道：“不，不用，朕以后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争取多当两年大周的吉祥物！”
国寺那地方就不是人待的，吃食清汤寡水就算了，还得每天早起砍柴、晚上念经打坐，累死个人。
而且皇家祖训有言：无论谁进入国寺修行，都必须按照规章制度来，就连皇帝也不例外。
按照晏儿说一不二的尿性，她说要送、真就算抬，也要被抬进去……
周禾晏盯了他两秒，冷哼一声转身吩咐：“彻查宫中引阳散来路，格杀勿论！”
阴影中走出几个黑影，行礼后，便又重新消失。
“晏儿……”老皇帝神色复杂地唤了一声。
周禾晏掂了掂手中布袋，笑道：“父皇，过于沉浸虚假之梦里，可是死的很快的，这东西儿臣就带走了。”
说完，她连招呼都懒得打，就往外走去：“照顾好父皇。”
“是。”
走到门口，周禾晏忽然转头，笑容染上一丝恶劣道：“父皇您近日需静养，那些莺莺燕燕容易扰乱心绪，还是不让他们靠近了。”
老皇帝：“……”
啊，朕的美人们~~~~
浴池中注满热水，上面漂散着花瓣，淡淡的清香弥漫，热气蒸腾，如覆上一层轻纱，朦胧一片。
周禾晏靠在浴池边假寐，身后两个美貌侍女在替她按摩。
力道很舒服，不一会儿的功夫她竟真有了昏昏欲睡的冲动。
【嗡，读心术赋予成功。】
【启动条件：抚摸陆凉栀贴身物品】
【每次时效：一个月】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段莫名的声音，周禾晏睁开眼，满脑袋问号。
读心术？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能力，但抚摸陆凉栀贴身物品是什么鬼啊！
周禾晏现在就想给老天爷灌她的洗澡水！
这尼玛是奖励、还是惩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