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拍卖
三楼，曲禾听着掌柜的来报可恩的奢侈行为，他看起来心情很愉悦，又有点纳闷：“你可认出来是哪家小姐？”
掌柜的一愣，脑海中一时竟浮现出很多小姐的某一五官。
冷汗顺着掌柜的额头落下，他回答：“属下无能。”
“无妨，好生招待着就行。”
曲禾不甚在意，反正他赚了，至于是谁，无所谓。
退下的掌柜端着下一份可恩拍到的扳指送进去，进去的时候他忍不住偷偷抬头打量可恩的脸。
终于在第四次偷看被可恩叫住：“掌柜的，本小姐长的让你不合眼缘了？”
掌柜头低的更低了：“小的不敢。”
他就纳闷了，每次抬头感觉自己记住这姑娘的脸了，再低头又想不起来了，长的实在是…太常见了。
想了半天，掌柜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他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这位姑娘，可他分明不认识这么阔气的小姐。
可恩看着掌柜额头冷汗越来越多，善意的说：“可能是我太会长了，结合了爹娘的优点吧，哎—”
掌柜赶紧附和：“是是是，姑娘说的是。”
挽着袖子擦擦额头，他弓着身子退下了，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应着准没错。
坐到外边天都黑了，拍卖还是热火朝天的。
只是，各个包间里的人脸色都很怪异。
他们也都算京城有权有势的人了，一下午了，竟然一件物品都没拍卖到，简直天方夜谭。
其他的都好说，马上就要到最后一件压轴的金鸾玉雕了，有些人开始坐不住了，再这么下去，最后一件排不到那今日岂不是白来一下午。
可恩对面包间的人黑着脸招来侍从，低声吩咐几句：“你去找清月阁阁主谈谈，若此次将玉雕暗中操作给我，我纸钟楼便永不接收刺杀他的单子。”
半炷香后，包间传来茶杯碎裂清脆的声音。
“你说什么！”
侍从战战栗栗的跪在地上：“回大人的话，清月阁阁主说，他…他的命可没商品金贵，请您公平竞争…”
黑暗中，走出个魁梧的身影，摸着大拇指黑亮的扳指，声音含着怒意：“好你个要钱不要命的曲禾。”
但除了怒骂，他似乎又做不了什么。
纸钟楼和清月阁是两大独立组织，一个杀人放火，一个无利不欢，各走各的路并不愿产生冲突。
魁梧的身影只是显露在帘子外一晃而过，隐蔽到四周都无人察觉。
对面的可恩却是目不转睛看着刚刚那一闪而过的身影，诽腹着纸钟楼都是心多大啊，每个人斗篷上都印着陌字，是怕她看不清吗。
本来这最后一件金鸾玉雕她不想掺和人家送礼的，但既然是纸钟楼，那对不住喽。
时隔半天，可恩再次按下桌子上的按钮，生无可恋疲惫的侍女小跑进来：“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可恩指着对面的包间：“最后那个什么玉雕，他不说话我就不参与拍卖，他只要叫价你就加上去五万两。”
侍女张大嘴，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姑娘，那玉雕想要的人太多了，你加这么多，这价格你…”
那些钱票都不够。
可恩已经又塞了一盒子到侍女怀里：“尽管喊价。”
一步三回头，侍女又忍不住插了一嘴：“姑娘，对面包间的人您还是不要惹他为好。”
可恩推着侍女的肩膀往外走，还小声说着：“不是他我还不惹了呢。”
侍女一个激灵，这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连纸钟楼都敢惹。
“对了，不管他说什么，你只管继续加价就行。”
“…是。”
天暗后，悬挂的油灯都被点亮，涟香步步生莲的推上最后一件拍卖品。
她看不出丝毫疲倦，仍是笑靥如花的介绍着手旁的金鸾玉雕。
各个包间的帘子都隐隐晃动。
终于到最后的压轴品了。
当名字被冠上金鸾二字时，台下的人也知道这物品同自己无缘，各个包间的争抢要开始了。
“起拍价一万两白银。”
等到价格飙升到三十八万两白银时，纸钟楼举起了牌子。
涟香微笑的弧度更加上扬，“四十万两了。”
可恩派去的侍女立马举起手中的符号牌子。
涟香半眯着眼看了一瞬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加五十万两。
“四十五万两。”
纸钟楼再次出价：“四十六万两。”
价格到了离谱的程度。
小侍女再次举了牌：“五十一万两。”
终于，可恩听到对面包间发话了。
粗犷的声音看似恭敬实则句句威胁：“在下纸钟楼陌老二，望小友为自己留有余地，不要为一时爽快而时时后悔。”
可恩在包间里掐着嗓子清咳几声，开口就是另一种音色：“更凭本事，你们纸钟楼该不会这么穷吧。”
“五十五万两。”
纸钟楼再次出价。
大厅十分寂静，生怕这时候出声触到霉头。
小侍女看了可恩的方向一眼，正要举牌，听到可恩的声音回荡了整个大厅：“七十万两。”
紧随其后：“七十一万两。”
可恩呵了一声，没想到，纸钟楼挣得不少，说实话这个玉雕也就贵个名字，但是…
她道：“八十万两。”
钱又不是她赚的，她心疼什么？
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离谱了离谱了，这个玉雕已经远远超出它本来应该有的价值了。
甚至为此惹怒了纸钟楼。
陌老二冷哼一声：“希望小友有命买，也得有命拿着。”
可恩在包间里嘀咕：“小气鬼。”
买不过就威胁她，真是下头。
看着琳琅满目堆在她这的东西，人流开始散场，最后这属于可恩的东西也送到了包间。
可恩大致一看，眼神偏了偏侧方，轻笑一声：“陌老二？”
纸钟楼还真有一手，悄无声息的大块头溜到她这里来了。
待到可恩转过身，陌老二确信这个女人不是什么皇宫贵族，不过是个暴发户也敢和纸钟楼叫嚣。
眉头一竖，他威胁：“这金鸾玉雕可是楼主要献给圣上的，你好大的胆子。”
可恩背在后面的手不知拿着什么东西，陌老二凭着本能警惕的盯着可恩。
他用命令的语气说：“识趣你最好赶紧拿出来，一屋子东西看来你就是想来炫耀罢了，连谦让精神都没有，这种眼界你也配拿金鸾玉雕。”
可恩没忍住嗤笑道：“陌老二，这是拍卖行，不是慈善机构。”
忽然可恩又是一副突然发现了什么的样子，问：“外面怎么这么安静，你把他们怎么了！”
回头看了一眼，陌老二哈哈大笑：“不过是让他们稍微睡一会罢了。”
“这可是清月阁！”可恩气冲冲瓮声瓮气的说道。
“散场的这段时间，可没人有闲暇管你，小姑娘。”
妖冶的眸光缓缓眨了眨，她说：“那就好。”
背在身后的手臂放松，手上抓着的东西也显露出来，一张和可恩“大众脸”一样的人皮面具。
在人流散开的空地，一声巨响轰然崩碎。
飞裂的碎渣使得曲禾脸色霎时发白，涟香和他齐齐动身疏散人流。
曲禾安抚着众人：“大家不要担心，我清月阁定会给大伙一个交代…”
不等他说完，有人指着他身后惊呼：“火！着火了！”
可恩所在的包间腾的升起巨大的火苗，吞噬掉帘子，木框，纸窗…
有烧焦的黑渣落到台下，还透着隐隐火星。
火势蔓延的包间，可恩正捧着一个男人的脸，细细的将人皮面具贴到他的脸上。
这人正是陌老二的侍从。
方才陌老二正要步步紧逼可恩，却踩到可恩拍卖来的捕兽夹，大刺刺的锯齿嵌入他的脚骨，疼得他发出剧烈的惨叫。
可那惨叫声却和可恩推下去的玉雕碎裂声同时响起。
听到他惨叫的只有守在门外，刚把侍女迷晕的他的侍从。
侍从立刻冲进来，被那看似娇小却拳拳生风的女人按倒在门框上，护主心切反而成了弊处，两眼一翻就昏死过去。
旁边是骤然升起的大火，困在原地疼到难以直立的陌老二，看着人皮面具严丝合缝的扣在了侍从的脸上。
不，不能这样。
陌老二心底寒意乍现，这女人要伪造他的侍从是她，然后放火假死脱身。
再弄个他纸钟楼陌老二和这女子拼死争斗两败俱伤的丑闻。
从哪一步开始，这女人就在算计。
可恩拍了拍面具，看着拖着腿要扑过来的陌老二，把侍从一丢，压在陌老二身上，又扔了一个火折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包间。
迷烟中，可恩将早已打湿的布料捂住口鼻，却在准备撤退时看到被迷晕在过道的小侍女。
眼神闪烁几下，可恩一手扛起了小侍女，这姑娘今天帮她忙前忙后，害了人家，怎么也说不过去。
跳到外面，可恩放下她。
湿布移开，妆容被蹭掉，原本白嫩的脸颊也显露出来。
迷迷糊糊的，小侍女恍惚能看见个人影和那俏丽的脸庞，她感觉很难受，剧烈的咳嗽几声，眼角的泪无意识的流出来。
等到含着泪再抬头，放下她的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了。
漫天的火光照映着夜晚的街道，不远处的书生游人们乍一看是繁华，细看都慌了神。
一声声救火传遍大街小巷。
不得安宁的夜晚丝毫没有影响到安睡的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