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禾霁，你，怎么在这儿？”
“你为什么在这儿，我就为什么在这儿。”
“看，日出？”
“对。”
禾霁顿了顿。
“也是来看你。”
孟欲心底的不安从没有如此浓重过，好像用尽尖矛利刃都刺不穿。
“我们天天在学校见，你看我干什么？”
“我想不通。”
孟欲被禾霁回答态度的闪躲搞得手臂有些发抖。
“想不通什么？”
“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们这对狗男女，活的这么好？”
孟欲脸色一青。
“你说谁？”
禾霁极尽轻蔑。
“你，和江忤，不然，还能是别人吗？顾寒山？”
孟欲咬了咬牙。
“我和江忤没有关系，而且我们也不是你口中的狗男女。”
“呵，江忤，和他爸一样心思丑恶，好不容易把他踢出洋大，现在在国外又混得风生水起，还想回来陷害我们家你呢，一边劝我不要喜欢江忤，把我当小丑一样，一边又自己贴上去和江忤缠缠绵绵，呸，现在江忤走了，顾寒山又成你新对象了是吧？你真是惹人怜爱啊孟欲！”禾霁越说越激动。
“大家都说你多干净，你干净吗？你在我眼里，简直龌龊！卑劣！肮脏！”
孟欲眼里的泪花开始不停打转，她死死地咬住牙。
“禾霁”她还没说出什么，禾霁又接着说：
“你不用和我狡辩，你那些下三滥的表演，我也是看够了，孟欲，累不累？你很讨厌我吧，每天在寝室还要装作云淡风轻，不容易吧？”禾霁一边说，一边逼近了孟欲。
另一边，灯塔下，舒荔正拿着手机拍照，还指导着王家小妹使用相机。可当她把手机摄像头对焦到灯塔时，忽然发现，那里站着两个人。
“诶，那儿有两个人诶，那是不是孟欲啊。欲欲？”舒荔转过身四处看了看，也没有看见孟欲的身影。
顾寒山正要动身，听闻后忽然心里一紧。
“诶，霍屿你视力好，你看那是不是孟欲和一个女生那身形，是禾霁？”舒荔眯着眼，皱着眉头。
顾寒山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了两个身影，一个无疑是孟欲，另一个他不太确定。
忽然，那日海边，禾霁手中那杯烫伤他手背的热水又浮现到顾寒山脑海中，他面色一变，立即狂奔起来。
“诶，顾寒山！你跑去干嘛？！”舒荔怎么喊也没能让顾寒山回头，她立刻拉上霍屿和陈诺，也向灯塔小跑去。王宇成想了想，觉得地面需要留守一个人，便待在原地，继续指导着妹妹对焦。
“还真是禾霁。”他看了看放大后的画面，摸了摸妹妹的头。
回到灯塔。
红色的日光火焰已经露出了一星半点。
孟欲看着慢慢逼近的禾霁，在血红的光里向她走来，她忽然想起大一开学日，那个身着一袭红裙，却让她不寒而栗的身影。
“孟欲，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我特别讨厌你，也特别讨厌江忤。我今天来找你，就是听你说一句真心话，只要你今天说一句你也讨厌我，我马上就离开。“
“我，我不”
“怎么，你是不是想说，你不讨厌我？”禾霁笑得可怕。
“可是我，真的，谈不上讨厌，只是无感”孟欲的声音随着禾霁的每一步，都变得更小声。
她对禾霁从来是漠然的感情，从没想过是否需要上升到讨厌她。
“孟欲，真的，别再假惺惺的，快些说，我没耐心给你扮恶毒女的戏份。”
孟欲的后背已经抵住了陈旧的栏杆。
“别退了，就这点了路，再退你就翻下去了。”禾霁戏谑地笑着说。
“孟欲！”
顾寒山气喘吁吁地冲到楼道口，看着被禾霁逼到边缘的孟欲。
孟欲看到顾寒山的那瞬间，终于抑制不住地，眼泪肆意地流淌下来。
顾寒山，你是不是知道禾霁会来这儿找我？孟欲努力从他的眼里得到答案。
“快点说！真是麻烦！”禾霁眼见顾寒山出现，忽然像失心疯一般，朝着孟欲吼去。
孟欲的后背进一步抵住栏杆，闭着眼，别开头，忽然她的耳边传来极其细微的铁器声，她惊愕地睁开眼，整块将要生锈的栏杆，就在她眼前松动脱离。
她的重心全在后背，这下也就随着整块栏杆向后腾空。
禾霁的瞳孔忽然放大，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可到了一半就停止了动作。
“孟欲！”
顾寒山不顾一切地跑上前，伸手去够孟欲，可她已经整个人都落在了平台外，他竟然就跟着，扑了出去。
禾霁的脸抽搐着，腿已经软了下来，她趴着爬到平台边上，不敢看两人是如何直直地坠入深蓝色的海水中。
在灿烂的金光中，红日升起了。
这本是他想对她说出那番话，最动人的背景。
孟欲的泪水顺着海风向上吹到了顾寒山的脸庞，顾寒山最终抓住了她的手腕，可灯塔平台距海的距离并不太高，还没来得及调整好位置，顾寒山的后脑勺就重重地砸到了海浪里，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孟欲呢？不知道，耳边只有海水轰隆作响。
他们，是死了吗？
巨大的海浪拍打声传入她耳中，禾霁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来。
舒荔三人刚跑到平台上，只痴了一般，看着吓得不轻的禾霁，和一块刺眼的，空荡荡的所在。
王宇成在岸边看见了两人从平台上落下的全程，一切是那么地突如其来，他第一时间站起身，暂时抛下了妹妹在原地，向四周大声呼救后，跑向灯塔的海边，一跃入水。
这轮日出，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想象的，都更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