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你记住，你永远是我心中最干净的姑娘。”

    江忤感受到自己的胸口被打湿了。

    孟欲的肩头一抽一抽地，过了很久，江忤以为她已经快睡去时，她忽然说话了：

    “你呢？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孟欲将头，缓缓地，磨蹭着他的胸膛，寻找着更舒服的位置。

    “我”江忤虽然知道孟欲还在悲伤，可他也没有做好说出自己过往的准备。他低头看了看怀里那么小一只女孩，心上的重量忽然减去了一半。

    “其实，孟欲，我知道你说了你的故事，我理应也要告诉你的，但是，这件事从发生开始，我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告诉别人，所以我大概，真的说不出口。”孟欲如果在此时抬头，就能看见江忤暗淡内疚的神情。

    “江忤，不用说的。我们，就像两条无限延长的直线，能有交汇，就难能可贵了，我只希望未来我们能有更多缠绕，而不是非要揭开你的过去，和你轨迹重合。”

    江忤觉得眼眶发热地湿润起来。

    “江忤，我困了，如果我睡着了动静大，你就把我摇醒，懂了吧？”孟欲微微抬起头，宠溺地轻啄了下江忤的嘴角。

    江忤哪肯这就放过孟欲，他接着右臂拉近孟欲与他的距离，在她的眼角、脸颊、嘴角各亲了下，似飞燕点春池。

    不过五分钟，江忤就能听到孟欲均匀的呼吸声，感受到她在胸口上的微微起伏。他把头仰起，全部接触到冰凉的山洞岩石，用最小的声音说道：

    “很小的时候，我就被父母送去学习潜泳，因为极有天赋，海洋馆馆长叔叔，也就是王宇成他爸爸，邀请我成为潜水员里唯一的最小员工，说起是员工，其实是我何时想去那里玩玩，何时就能下水池。印象里，家里一直很温馨。一次，我们全家乘船出海，这也不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海了，这也因为我爸的工作需要。本来，一切都很正常，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在返航的路上，我妈就去舱室内休息了，只剩下我和我爸在甲板上。”江忤尽全力仰起头，不让泪水淌下来，“他忽然很严肃地对我说：‘小忤啊，照顾好你妈妈，你算是个小男子汉吧，一会儿无论看见什么，你就站在这里别动，也不要大喊大叫，答应爸爸，安安静静的，听懂了没？你永远是爸爸最爱的孩子，明白吗？帮帮爸爸，这是爸爸的心愿，以后，爸爸就看不见你长大了，不过，只要你相信，爸爸其实一直在你身边的。小忤啊，爸爸爱对不起你。’我那时还完全不能明白他话里的含义，只能把这些全记下来。紧接着，我就看见他走向护栏，忽然又转身回来紧紧地抱住我，最后说了句：”我们小忤啊，对不起，爸爸爱你和妈妈。”说完，他这次再也没回头,直接从甲板上翻身跃进海里。我，我冲到扶栏，整个人都被吓傻了。我现在做噩梦还能，看到他，他最后向我招手，示意我回去，让我别出声，然后他就闭上眼，什么也不做，就这么毫无挣扎地，任自己，沉入海里了”

    幸好说完了，再多一个字，江忤也不能说下去了，他克制着自己的胸膛不要因抽泣而强烈起伏，以免弄醒了她。

    泪水顺着下颌滴入他的心口，这个山洞就像一个精灵的守护领土，让他相信一切隐秘都是能被保守的。

    闭上眼，江忤泪痕未褪的面庞上，终于有了一丝，安定的神情。

    孟欲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本来已经睡去了，但处于尚未变深的睡眠，偌大寂静的山洞，江忤才说第一句话，她就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默不作声地听着他说。

    一个人总是以为自己已经很悲惨了，甚至自己就是那个最可悲的人，但其实这世界上从来不缺比你更悲惨的人。

    对江忤，水性这么好，却要亲眼看见自己的爸爸跳海，还不能将他拉上船，不能第一时间告知自己的妈妈，这一切的真相，都要死死地烂在他稚嫩的心里。不用说，多少人在他的成长过程中，骂他，怨他，向他投以唾弃的眼光，刺耳的唾骂。

    孟欲假意还在梦中，梦呓着，把自己的头更深地埋进了江忤的颈窝。

    两个苦命的灵魂，都努力在用自己微弱的光去照亮对方。

    也这么久久拥抱，再沉沉睡去。

    两人近乎是同时醒来的，抱团取暖让这山洞的一整个夜都没有失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