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不出江忤所料，山洞口的积雪已经消融大半，捣开碎石和雪块，亮亮堂堂的世界，又显现在他们眼前。
“走吧。”江忤伸手，牵起孟欲，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沿着昨夜的路线返回。他知道，孟欲是个笨蛋路痴，多少次在上课路上，都能看见她在教学楼间东跑西撞的傻样。
此刻两人的手紧紧牵着，回到营地附近，双方未曾言明的担心在见到伙伴们的帐篷安然无恙时顷刻消散，他们的手也自动放开。
逐渐走近，帐篷里却没有人。
“江忤！”
一声呼喊打破了雪花中的寂静。
两人寻声望去，是禾霁正在不远处兴奋地挥着手。
她按捺不住微笑，见到江忤的喜悦好似都要从她的身体里溢出来。
“昨晚你，”禾霁瞥了眼孟欲，“你们，走之后，我们在营地这儿就听见持续的响动，帐篷也在晃动，就很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几个男生就去山那边找，发现是雪崩，虽然范围不大，但是他们找了几个小时都没有发现你们，回来之后大家都担心地睡不着，但是电筒什么的都耗了几天，到最后都没电了，大家就只有商量着睡一个小时，然后一起出发去找，我找了好久，这才回来，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出事的。”
禾霁似乎正强抑泪水，着实惹人怜爱。
孟欲见状，感到有些难为情，而江忤则有一种被迫的不适感。
“辛苦你们了，我们昨天休息得挺好，现在还蛮有精力的，我把他们都叫回来吧。”江忤看了眼孟欲，努力显出平常的样子，“你就在营地，吃点东西歇一歇吧。”
孟欲心想，这时两人拉拉扯扯，反倒显得多事，而自己又是路痴，若是找他们把自己又弄丢了，最后劳烦的还是大家。
“行。”她说完甚至没看江忤一样，兀自进帐篷了。
孟欲，国内最强演技派就是你。江忤受到这般待遇后，哭笑不得。
找齐他们，又花费了半天时间。最后，只剩下顾寒山。
江忤见到他时，他正站在昨晚他和孟欲歇息的那个山洞口，向里张望着。
“别看了。孟欲在营地。”江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只手还搭了他的肩。
顾寒山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回过头，发现真是江忤，完完好好地站在那里。
“孟欲，没受伤，没挨冻，没饿着，没\"
“打住，她没事。”江忤内心不快极了。
看江忤想说什么却没开口，一直做着要深呼吸的样子，顾寒山满心疑惑，但确实从他身上，也问不出孟欲的详细情况来，于是他也不再作声。
两人就这么在静滞的空气里，一前一后走着，一会儿低头看看路，一会儿抬头看看天，谁也无心找话题。
回到营地，大家都正开始收拾行李，在之前，舒荔已经抱着孟欲嚎啕大哭好一阵了。
雪崩，极有可能再次发生。为了安全起见，大家一致决定提前结束这次旅行。
顾寒山见到孟欲还是平时那个和大家在一起就蹦蹦跳跳，自己一个人时就安静冷淡的样子，也不再多问什么了。
跟随了她十年，他当然知道，这就是她最自在的模样。
返程的路途，和来时并无差别。那份终于见到光明的感情，只有车上那两个人心里深深知晓，细细温习。
第二年冬季，也就这样过去。
大三开始的模样，和大二似乎并无不同。
寒假里，孟欲和舒荔虽然一直线上保持着联系，但她觉得还是应该当面和她谈一谈自己和江忤的关系，所以一直对雪崩那晚的事避而不谈。
谁料见面的那天，舒荔一发现孟欲就激动地冲过来，拉着孟欲说：“欲欲，前几天，我趁某人喝醉的时候，得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我一直忍不住想和你说，但是觉得必须见面才能讲，我真的，一直憋到了现在。”
见到舒荔满面红光，孟欲打算让她先讲出她的事情。
“这么大个秘密？说来听听。”
“这个秘密真的，太大了，还是和你有关的！”舒荔觉得自己的嘴巴实在封不住，就快裂开了。
“和我？”孟欲先是感到迷惑，紧接着又涌现出担忧，可她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出舒荔能得知的会是什么秘密。
“没错，就是和你！我真的知道这个秘密之后，我都快哭了你知道吗？太感人了！”舒荔急得跺脚，眼看嘴巴就要张开继续说，她忽然就闭上了嘴。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顾寒山拖着行李箱慢慢走来，进入两人视线，然后没好气地甩到她面前。
“都有男朋友的人了，还让我给拿行李箱，回去之后让霍屿给我转劳工费！”
按道理，舒荔这时早就该嬉嬉笑笑地怼回去了，可这次，她却没有说话。愣了会儿后，她回过神来。
“哎行，磨唧，不就个小行李箱嘛，一个大老爷们儿动动一根小指就能拖来了还抱怨，快走吧你。”说完她拉着孟欲和行李箱，就要往楼里走。
“孟欲，好呀！”顾寒山在两人走远前及时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经过这些日子，他的模样是越发硬朗，棱角分明中温柔不减，的确是变了，却说不出具体是哪些地方变了。
“好！”孟欲被舒荔拽着，尽力回过头来也回以招手，然后和舒荔一起，消失在楼道拐角。
拽着行李箱上楼，舒荔一直若有所思的模样，好似把方才那个惊天大秘密抛到了九霄云外。
孟欲想了想，不管这个秘密是什么，比起坦白讲开，先藏在舒荔肚子里不说破，对自己一定是更好的选择。于是她也权当暂时忘却了这回事儿，和舒荔唠起过年时发生的趣事。
一进寝室，两人都愣了一下。
禾霁正在她的桌前端坐着，雪白的脖颈，高傲的头颅，这倒没变。不过，她桌面布置来了一个大变样。原本明艳的色彩统统被替换成低调的蓝色与白色，许多花里胡哨的装饰品也被拿走，配上新加入的高档香氛和香薰蜡烛，整个桌面显得简单又有格调起来。（这个年代，这些高级装饰品在市面上尚未流行，多是富家儿女才会用上。）
舒荔和孟欲在心底都同时暗吃了一惊，但谁也没有表示出来。
舒荔离开后，孟欲正一个人收拾着物品，禾霁忽然开口问道：
“孟欲，你和江忤他们几个玩的挺好，对吧？”
“嗯，还行吧，怎么了？”孟欲内心暗流作响。
“你觉得这样说吧，虽说过去我们因为一些没有说明的误会，相处得不是特别融洽，但是我其实一直都挺喜欢你的，所以也愿意和你分享我的一些心事，”禾霁抬起眼，娇俏地看了看孟欲，“你觉得，江忤对我有好感吗？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的判断可能不那么准确，说不定你看得出来呢，是吧？”
禾霁话音刚落，一只手绕过椅背，整个身体都在向后转，双眼直白地看向孟欲。
很明显，这个答案不给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