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里逃生
和前妻离婚后,每次与孩子的分别都会让巴戈念念不舍。
他孑然一身,没有任何值得牵挂的事,表面上活的肆意洒脱,实则每天都在用超负荷的工作给自己洗脑,他一向严于律己,就连爸爸也多次批评他做事太绝,不给自己留回转的余地。
而归海就截然相反,他在事业上躺平,在学业上摆烂,唯独在感情方面从不亏待自己半分,每天周旋于各式各样的男男女女之间,活得好不快活!
对于巴戈而言,没有动力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所以他企图找到新的动力,比如,曝光社会上更多的阴暗面,让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重新注入光明;再比如,南城老街上那些卖身的年轻女孩,花一样的年纪,正是读书的大好时光,怎能自轻自贱,堕落到如此地步。
那家非法俱乐部,以及里面可能存在的吸食大/麻现象,他都要一一收集证据,还南城区一个真相,也给自己一个真相。
一个……
关于归海的真相……
他不觉得归海值得相信,但他同时觉得,或许,很久之前,归海不是一个太糟糕的人,只是受到某些不认可的声音……
作为记者,这种故事也听得多了,如果归海的过往如他所料——因为世俗的眼光而泯然庸人,一定是一件非常惋惜的事。
第三次暗访。
巴戈这次穿了一件普通外套,里面穿着上次买的那件紫色紧身衣,方便给迷你摄像头留下充足的余地,外套的纽扣拆掉了一个,刚好装置摄像头。
他驱车前往目的地,发现地面上的梧桐叶堆得更厚了。
巴戈找到那家俱乐部,老板娘依旧翘着二郎腿坐在店门前。
“我们不开业了,走吧。”
老板娘说着,把烟杆一收,拿出了一盘瓜子。
“这是三千元,你数数够吗?”
巴戈从兜里掏出整理好的现金,往老板娘桌子上一摆。
“我是个守旧的人,小地方出来,不怎么用电子支付,您多担待一下。”
老板娘看见红色钞票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蘸了口唾沫,开始数起来。
“我先进去了,您慢慢数。”巴戈轻声道。
他进去时,里面的人又比之前多了尽一倍,狭小空间里不流通的迷惑香气裹挟着厕所的味道,混合出一股恶心的香精味。
巴戈昂首挺胸,试图把像机对准每一处香艳的场面,尽快录下来,早些打道回府。
归海正在赌桌上玩的欢,听身边的朋友说“那个男人”过来了,他急忙扔下手里刚赢来的钞票,匆匆跑过去。
果不其然,巴戈像只茫然无措的小鹿一样站在中央,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直到视线与归海对上。
归海嘴角提起一抹邪笑,胡乱拿起架子上的某件衣服,潦草地盖住了赤/裸的上半身。
“怎么这么久才来?”
巴戈本以为这熟悉的声音会来得迟一点,他扯了扯胸口的衣服,怕露出迷你摄像头。
“我……”
“是不是想我了?”归海揽过巴戈的肩膀,似笑非笑着。
“真是基佬里的绝品!”巴戈嘴里嘀咕着。
“什么?”归海貌似听到两个冒犯的字眼,他的手在巴戈肩头滑落,落到巴戈又翘又挺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下。
巴戈打了个机灵,往边上挪了挪。
“喂!”归海见状贴上去,再次把臂膀搭上巴戈肩头,“我说老弟,你在这溜达好几天了,怎么不挑个中意的人玩个尽兴呢?孤身只影地在这晃来晃去,瞧着,怪惹人怜爱的……”
归海盯着巴戈的侧脸入了迷,从雪白的脖颈瞄下去,那件扎眼的紫色紧身衣裹着若隐若现的胸肌,正伴着巴戈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
“你说是就是吧,我是太孤独了,来这看看就走。”巴戈假笑道。
“你可别这么对我笑,我会当真的!”归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次的灯光好像比以前更亮了,巴戈能更清楚地看到归海的脸,他真的是天生当明星的好料,虽然略微留了些胡子,但一点也不显得邋遢,看起来相当有男人味,巴戈瞥了好几眼,有那么一瞬,巴戈甚至想凑近去闻闻归海身上的味道。
这里的男人身上都有一股奇怪的香精味,只有归海身上什么也闻不到。
归海从暗处的吧台上拿了两杯酒,递给巴戈一杯。
巴戈没有接。
“怎么,怕我下毒啊?”
归海晃了晃杯盏,棕红色的酒汁在杯壁漾开来,像极了归海窗台上那几朵山茶花。
“其实,之前我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所以痛定思痛,觉得自己应该换个频道了。”
巴戈盯着红酒,心事重重地说。
归海玩味的表情正在极力掩盖自己的创伤,他之前何尝没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感情呢?
“你真的是招财猫,自从你来之后,这里的直男都变多了,我现在才发现直男其实挺有趣的,而且,我特别享受和直男上床的感觉。”
巴戈吓得咳嗽了几声,站直了身子,准备离开。
归海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吧,你放心,我不会骚扰你的。”
“不用了,直男之交淡如水。”
“那……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叫张海,大海的海。”
说完,巴戈利落地朝门口走去。
归海怔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来,挡在巴戈前面。
“张海,你就对我这么不感兴趣吗?你就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吗?你连礼貌性地问一下都不愿意吗?你如果不是来看我的,那么请问,你是出于何目的,每次只在这停留十分钟就仓皇而逃呢?”
归海喘着粗气,这一回,巴戈终于嗅到归海身上的味道了,有股羊奶粉味,还有股淡淡的烟草味。
归海有些心急,索性霸王硬上弓,和巴戈来了个强势的“贴面礼”,他的络腮胡扎着巴戈的脸,不安分的手指,在巴戈身上来回摩挲着。
巴戈的心口痒痒的,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种体验很美妙,至少很新颖。
归海的鼻息越来越大,他轻咬了一下巴戈的耳垂,然后贴着巴戈的脸颊,一路滑到了巴戈的唇边,快要贴上去的时候,被巴戈重重地扇了一巴掌。
巴戈隔着袖子擦了擦脸上被归海吻过的地方。
“你不觉得恶心吗?”
然而,正是这一举动,归海发现了巴戈衣服里一块反光异常的纽扣,归海上前拽了一把,没拽下来,但摸到了方形的迷你摄像机。
“这什么?”归海惊恐且难以置信地瞪着巴戈。
巴戈推开归海的手,急于逃走。
“这个人带了摄像机!”归海喊道,“他在偷拍我们!”
霎时,四五个大汉过来把巴戈摁倒在地上。
巴戈的脖子被大汉粗糙的手指使劲掐住,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看样子快要窒息了。
“大……大哥饶命,小弟只是一个偷窥狂,想拍自己回去自己看的……”
归海皱着眉头,质问:“你拍给警察看的吧。”
“我有贼心也没……没贼胆啊……”
巴戈的气息越来越虚弱。
“松开!我来!”
归海嚷嚷了一句,他还是心软了,但软的不是时候。
砰!一个实实在在的拳头朝着归海的脸狠狠砸过来,归海没来的急闪躲,左眼球就被砸出了金星,眼角渗出的血顷刻灌进了他的眼睛里。
“啊!”归海惨叫一声,双手交叠捂住左眼,鲜血从指缝渗出,像《黑猫警长》里无助的“一只耳”跪倒在地,白色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
归海忽然想起从前有个人对他说——
不要让一个人漫不经心的签名弄脏了衣服,毕竟这衣服是父母花钱买给你的……
归海的衣服终究被弄脏了,滴落的鲜血在棉织上晕开,好像毛笔画的印迹,这算是——
巴戈留给他的签名吧。
“张海……”归海闷声说着,“打了人,是要负责的。”
几个大汉咬牙切齿,把巴戈团团围住,上下其手,在他身上也“画”下了“姹紫嫣红”的印迹。
好在巴戈身手灵活,体力抗打,顶着浑身的伤,趁大汉笨拙转身之际,他单手撑住麻将桌,给了大汉锃亮油光的后脑勺一记飞踢。
“妈的!”大汉赤红的双眼冒着金光,还没看清楚巴戈的位置,就被另一个起飞的啤酒瓶正中眉心,瞬间挂了彩。
巴戈抄起台球桌上的两支球杆,像夹汤圆一样叉住扑上来的大块头的脖子,一脚踢中了对方的要害部位。
“呦呦呦……”大块头捂着裤/裆,像“跳跳糖”似地原地打转。
巴戈威胁道:“警车一分钟后赶到,你们现在跑还来的急!”
门口几个胆小的先溜之大吉,其余人等被归海呵止:“跑什么!我们犯法了吗?我们有什么罪?让警察尽管来审判!究竟是我们有罪,还是你这个偷拍的变态有罪!”
巴戈额头上的汗滴不停地往外渗,蛰得眼睛疼,他艰难地支撑着身体,回道:“同性恋当然没有罪,但是你们在这里搞非法俱乐部!没挂营业牌照就乱收费,赌博,吸毒,嫖/娼,桩桩件件,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大罪?不等警察审判你们,桐城市民也会来审判你们,法律会定你们的罪!”
巴戈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的方向挪步,他心虚至极,因为他根本没有报警,今天如果逃不脱这龙潭虎穴,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要跑!”几个人喊道。
人群一拥而上,巴戈的衣服被撕得凌乱,他死死护住怀里的摄像头,来了一招金蝉脱壳,退去蛇皮似的紧身衣,赤身裸体地冲出去,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阵阵警笛声。
巴戈心里咯噔一下,“不是我报的警……还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