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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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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非之地,莫要久留。

    这是巴戈从入行记者那一刻起就学到的东西,这身后的四个大个儿,如同四道铜墙铁壁,要是再不溜,可能就没命了。

    他就这么走了?

    归海有些不甘,心中郁结道:怎么说也替他当了俱乐部的费用,他怎么还翻脸不认人了?这家伙,最起码说一句“感谢”吧!

    真是的……

    良心喂了狗了。

    “怎么着?”老板娘嗤笑道,“人心隔肚皮,帅哥,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以后交朋友得擦亮眼睛呐!”

    归海叹气道:“失策了,应该先睡一晚的,这钱白花了。”

    他缓缓抬眼,用渴求的目光看着老板娘,“这钱……”

    老板娘睨了一眼,“我可没让你给我,按规矩,给出去的钱就是泼出去的水,哪有再还回去的道理!”

    “哎呀,姐姐……”

    老板娘摆手道:“你别这么叫我,还没刚才那小帅哥叫得甜呢!好好泡你的男人吧,别学坏!”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门口掠过去,老板娘眼疾手快,将手里的烟杆藏起来,换了普通的香烟点上,装作没事儿人似的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冲身边四个傻大个儿低声骂道:“蠢货,还不赶紧走!”

    俱乐部门口的乌烟瘴气散去,又恢复到平静如水的样子,老板娘的视线随几个西装男的身影远远看去,见他们嬉皮笑脸地钻进对面不远处的潘金莲足浴店,推拉门顺滑地打开,就跟抹了油似的,隔几分钟就吞吐一次客流量,估计赚得不少。

    老板娘眯了眯眼,弹了弹烟头燃尽的灰,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安感。

    这地方就三家店,外加一栋危楼。

    最近来往的体面人越来越多,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总有一天会引来狮子老虎,几下子就把这地方全拆了。

    归海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晦暗的天空,几颗不起眼的星星零散地悬在天上,就像他一样,微弱而孤寂。

    满街的梧桐叶子被夜色下的寒风刮过,卷起地上的沙土,在巷子里跌跌撞撞,起起落落,一切都显得萧瑟凌乱,就连老板娘手里的香烟也飘着不成形的雾气。

    他掀开帘子进去了,里面其实更乱,但乱得有温度。

    巴戈垂头丧气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十分不满意,自从接到这项奇葩的任务起,他就没对自己满意过。

    可能不是自己拿手的领域,所以施展起来会有不畅。

    他这般安慰着自己,一个完美主义者向来都是苛责的,为达目标,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他准备还要来一次,最后一次,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拿到俱乐部里的一手影像资料的。

    他正谋划着,迎面上来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抚眉弄姿,嘟着红唇:“帅哥,上楼喝两杯啊!”

    巴戈顺着女孩的手看向十米开外的老式土楼,那是一栋公寓,里面有几个窗户映出黄色的暖光,窗户破旧,有些窗框上的玻璃碎了,上面沾满污渍,已经看不清玻璃原本的颜色。

    楼下是一个小院子,目测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院子外是一排梧桐树,倚着破败的断墙向上生长,树的高度和土楼的高度一样,估计有十五米左右。

    土楼很暗,衬得楼旁的足浴店特别显眼,足浴店的招牌是侧着冒出来的,上面镶了一圈彩色小灯,暗红色的字清清楚楚的印着“潘金莲足浴店”。

    潘金莲?这名字起的也真够大胆的,这种招牌也能往街头挂,真是上面伸不到,看不见,也管不着的黑区啊!

    巴戈看几个女孩长的十分年幼,不像是和男人厮混的年纪,这里面可能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生意。

    他环视了一圈,发现在转角暗巷里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有几个和面前这两个小丫头穿着差不多的年轻女孩站在那里揽客,冲来往的男人们挤眉弄眼。

    果然是不干净的生意!

    他试探道:“免费的吗?”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轻哼了一声,带着点娇喘:“这种事可不免费。”

    “这种事?”巴戈装作不太明白的样子。

    两个女孩用眼神交流了几秒,其中一个把细长的手臂搭到巴戈肩上,摩挲着,“帅哥是真不明白,还是和我们开玩笑呢?”

    巴戈心里嗖嗖的,这也太主动了,要是遇到老奸巨猾的男人,还不得把她们给生吞活剥了。

    “我还有点事,明天过来吧。”

    “欸!”两个女孩拦在前面,“看在你长得这么帅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吧。”

    巴戈一听到“八折”两个字就来了兴趣,以记者的敏锐度,凡是和数字挂钩的都是关键信息,既然两个女孩都毫不避讳,何不顺藤摸瓜,再盘问出点惊天猛料。

    “打完折是?”

    “也就几百吧。”女孩说的很含糊。

    “几百?一百还是九百?太贵了我可要不起。”

    “就……”女孩扫了一眼巴戈的衣服鞋子,估摸着是中产阶级的身价,“五百。”

    “我第一次来,不知道规矩,要是聊不到一块去,可以换人吗?”巴戈看了一眼巷子口的那几个女孩,她们也同时看了过来,脸上带着惊讶的笑意。

    两个女孩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刁钻的客人,有点对付不过来。

    “那得看你怎么出价了……”

    “哦?”巴戈继续问道,“那我出多少价钱可以换人啊?”

    “一千!”

    一个女孩话音刚落,另一个女孩纠正道:“两千!两千可以选人!”

    巴戈的眼神往左下方打了个转,皮笑肉不笑地问:“那我有多少选择的机会呢?就在你们两个中间选吗?那也太不划算了!”

    “我们有二十几个人,你……”

    一个女孩话音未落,另一个女孩插话道:“你问这么多干嘛?来就来,不来就拉倒,我们聊天是要收费的!谁陪你站这吹西北风啊!”

    巴戈点了点头,“明白,我今天确实身上没带钱,下次一定。”

    他走出一段距离后,又朝临街的几个女孩喊道:“你们俩都是美丽的姑娘,可不要被男人欺负了啊!”

    女孩们踮起脚尖,争先恐后地趴在路口冲巴戈挥手。

    一个被迷得五魂三道的女生尖叫道:“他真的好友善啊!人还长得帅!”

    “切!伪君子,男人里除了归海,都不靠谱!”另一个女孩泼冷水道,“你看他风衣里面穿的是什么?一看就是只会耍嘴炮的基佬,靠这种男人赚钱,得饿死我们!”

    女孩们的声音在各个巷道飘着,尖声刺耳,吵得土楼里的人从窗户口探出脑袋,破口大骂。

    归海今晚也没再和女孩们去喝酒,上了土楼就睡,睡到半夜又被骂声吵醒,辗转反侧,难以安眠,脑子里全是那一身紧绷的紫色衣服,勾勒着性感完美的身体曲线。

    一个男人居然有那么迷人的事业线,真是惹人妒又惹人羡。

    他的回忆里全是巴戈的那张脸,白皙柔和,深情款款,妩媚的眼睛,玲珑的鼻线,粉色的唇,勾人的下巴,实在是令人难以拒绝啊!

    看样子好像比自己小几岁,也不知道有没有对象,这样好看的人可不能被别的男人占去了。

    他睁开眼睛,盯着阳台上的山茶花,在路灯的映照下,花瓣底部发出魅惑的野红色,引人遐想。

    归海默念着:他以后还会来吧……

    巴戈到自己家已是晚上十二点多了,路上接到前妻的一通电话,让今天的夜色又凝重了几分。

    前妻说,她的丈夫又打她了,她想把孩子寄养在这里几天,等这个月过完,她就把孩子领回去。

    他固然喜欢孩子,但也不想与前妻有太多纠葛,她本性不坏,但脾气是真的不好,最后一次闹离婚,她竟然气急败坏地扇了他一巴掌。

    作为一个男人,有些事该忍则忍,忍不了也不能憋着。

    所以,他下意识还手打回去,这一记耳光有些失手,把她的嘴角打肿了。

    她给他取了一个新名字——“家暴男”。

    此前她还取过很多名字:“出轨男”、“小白脸”……

    很多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来没有出轨,精神上从未背叛婚姻半分,但对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来说,这些事实不值一提。

    他的前妻叫甘甜甜,但名字和人却一点也不像,三年的婚姻生活过得并不如意,产后的妻子抑郁了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会起夜无数次,最常做的事就是用手把他拍醒,然后用嘴咬他,用指甲挠他,用言语攻击他。

    久而久之,巴戈产生了心理障碍,不愿意和妻子睡在一起,也不愿意行周公之礼。

    幸得上天垂爱,一对龙凤双胞胎健康成长,没有被乌烟瘴气的家庭氛围影响。

    至少在巴戈身边,孩子们被保护的很好,但在他们的后爸那里,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巴戈记得,两个孩子刚会走路的时候,在楼梯上嬉戏打闹,妹妹踩着哥哥从上面摔下来,巴戈眼疾手快去拖住压在下边的哥哥,妹妹却失去重心磕到眉骨,所幸到医院检查后并无大碍。

    前妻因为此事和他大吵一架,并给他起了新绰号“无脑男”。

    “男孩穷养,女孩富养,这道理你能不知道吗?你那脑子长着有什么用!做什么事都护着哥哥,你看这次女儿摔得,缝了足足五针!一肚子墨水有个屁用,低能低智!我女儿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把你变成太监!”

    前妻说话总是这样难听,医生推断她可能得了产后综合征,和怀孕前相比,整个人性情大变,还总是疑神疑鬼,巴戈只是加了个夜班,前妻就指认他出轨。

    “离婚!你这种丧尽天良的男人,狗都不愿意嫁!我真是瞎了眼了跟你这种人在一起……”

    两个孩子坐在床上哇哇大哭,巴戈坐在客厅沉默不语,他对于处理夫妻之间的琐碎事总是显得很笨拙,前妻却总是揪住这种笨拙不放,把“笨拙”当作巴戈“包养小三”和“移情别恋”的理由。

    “我说趁着我们还年轻,再要一个,你偏偏不配合,你心里在想什么?想你的情妇吗?心虚了是吗?真他妈恶心!出轨男,天打雷劈!”

    巴戈终究只会沉默,他在婚姻里是个老实人,巧舌如簧只是对外,可对自己的亲人从来都是笨嘴拙舌,辞不达意。

    他不愿意,也不想再要孩子了,不是他讨厌孩子,只是造孩子的过程除了“煎熬”二字,巴戈想不到半点儿舒服的词。

    他记得有首歌好像唱道“往事如烟,随风逝去”,所以他很早就放下了这段感情。

    他是个向前看的人,偶尔也会反思一下过往,剖析那个让他头疼了数年的问题:自己为什么和前妻结婚?

    可能是喜欢孩子吧。

    他很爱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两个孩子也很爱爸爸,因为爸爸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们,“爱”是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的,纵使外人怎么评说,孩子们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爸爸的爱,这对于家庭关系来说弥足珍贵。

    等孩子们长大一些,巴戈学着前妻的样子对儿子说:“淘淘,布娃娃给妹妹玩,你是哥哥,得让着点妹妹!”

    哥哥很懂事,立即就把娃娃递给妹妹了,递完之后还解释了一番:“我就摸一下娃娃是不是布做的,我以为是皮做的呢!”

    这一点很像巴戈,他也喜欢解释一些奇怪的点,旁人有时候觉得大可不必,但他就是喜欢表达出来,这很契合他的工作性质,却让前妻十分恼火。

    巴戈回忆了好长一段,才把自己拉回现实,他支好摄影支架,对准焦距,从镜头里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温柔地说:“你们已经上幼儿园大班了,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呀?爸爸帮你们记录下来。”

    “老爸!”妹妹张牙舞爪地跳过来,“嘻嘻嘻……你永远是我们的老爸,我希望你能继续和妈妈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

    巴戈脸上的笑凝结了几秒,在孩子面前,他不愿流露出任何负面情绪,“嗯,好!还有吗?”

    “没啦!哥哥,你说!”妹妹把镜头拨到右边,不小心按动了侧面的开关,导致镜头突然黑屏。

    哥哥想了一会儿,笔直地站在镜头前,“我……希望自己可以快点长大,然后能保护妈妈!”

    巴戈重新开机,调整焦距,“淘淘,你往妹妹那边站一点,已经出画面了,拍不到你了!”

    “我怕……挡到她了。”哥哥用小奶音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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