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qinian
六月下旬
槐树开花了，祁念偶尔去天台吹吹风，放松一下，天气都很晴。
这几天宋枝枝没来，听别人说，是和家里吵架了。
宋枝枝家里条件好，父母从商，很少管她，她拿着钱自由挥霍，回家就装装样子，父母从来没责怪过她，或许是对她心中有愧，这次她的男朋友来家里找她，而父母正好出差回来，撞见了两个人在家里，她爸爸气的当场甩给了她一个巴掌，宋枝枝也不甘示弱，大吵了一架，干脆连学校也不来了，父母急得直跺脚，李婷婷自然也不会来找她。
人生本就是不公平的，班上有同学嘲笑她，说这是她活该，但其实那些人和宋枝枝认识吗？只不过是嫉妒，为什么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却轻而易举的获得，我们这个年纪最爱的不就是自己吗？说自私并不为过，期望了很多，同时也伴随着失望席卷而来，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是在为自己而活。
“祁念”
祁念转过头，风拂过，槐花开满了树。
陈郁站在树下，身姿高挑，眼中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景。
他眼中，少女双臂纤细，撑在天台上，双腿在外悬着，发丝被吹着没有方向，满天弥漫着槐花淡淡的气味，连同她眼中的忧伤。
她笑着，明媚中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陈郁有些不自然地开口。
“嗯？”祁念没听清。
“想跳？”
“就吹吹风。”
祁念很惬意，不自觉弯起嘴角，陈郁第一次看见她笑，一双杏眼圆圆的，眉梢像月牙，眼中波光粼粼倒映着彻蓝的天。
“陈郁。”祁念忽然转过头看他，一点笑意也没有了。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觉得…漂亮。”陈郁毫不避讳地说出后，耳根红了起来。
祁念脸上染上层红晕，和他对视了几秒后，猛地转过头，连余光也不敢看他。
陈郁笑了声，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把她的脸转了过来。
脸上带着笑看她“怕什么？”
“没…没有。”祁念吞吞吐吐地说
“没有什么？”陈郁指腹摩挲着她下巴处的肌肤，眼神晦暗了些。
他知道她慌。
祁念不回答他，落在地面后要跑开，陈郁拉住她手腕。
“祁念。”
话一出口，祁念更怕了，感觉脊背发凉。
接着就被摁到了天台靠栏处，陈郁低下头去寻找她的眼睛，知道她不敢抬头看，却还是执着地捧起她的脸颊。
“我后悔了。”
夕阳垂落，他们影子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风卷走彼此的思绪，或许一切都不复存在。
世界安静或喧嚣，陈郁只听见来自她的心跳。
“我不想放过你了。”
祁念抬起脸来，茫然的双眸看着他。接着羞愤起来，推开他跑下楼，凌乱中只剩一扇因为用力过猛而不停碰撞的门。
“叮叮叮叮……”
铃声一响，考试结束了，祁念趴在桌子上，窗外树长的很高，白色的花苞隐隐约约看不太真切，路灯明晃晃的，在地上留下点点光斑，风一吹，叶声稀碎，昏黄街道下，陈郁指尖夹着烟尾，看着手机。
他似乎烟瘾很大。
祁念微微向窗外处探了探，想看清他的表情。
“阿郁，郁郁，来嘛！”男生捏着嗓子哀求着。
“不来。”
“哎呀，今天…”对方那边好像捂住了嘴小声说“卢姻来了。”
久久不吱声，宋清也急了，又怕陈郁真的不来，“卢姻专门来找你的，阿郁，你也别放人家鸽子呀！”
“阿郁？”
陈郁咬着烟，望着窗边探出的女孩，微微顿住。
祁念眼睛睁的大大的，双手撑在窗台前的石台上，发丝被风吹起，露出白皙的脸颊，也在看他。
“祁念。”
祁念没听见他的声音，但莫名觉得他似乎在叫自己，下意识的，她歪歪头，马尾垂在耳边，正好绿灯，正好风起，正好有花香。
“下来。”
她收拾书包很快的跑下楼，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跑，楼梯间的灯随着她一层一层亮起。
“郁哥？你干嘛呢？我叫你呢！”
“不去。”
“啊呀，别呀，她……”陈郁掐掉了电话，教室灯灭了。
祁念跑到他跟前，微微喘气，双手撑着膝盖，脸颊通红，脸上忽的一冰。
“呀！”
祁念后腿了好几步，一脸惊讶
“给你的。”
祁念接过，发现是一瓶冰水，有些不知所措。
“祁念，我没喝过。”陈郁漆黑的瞳孔专注地看她。
“谢谢。”听到她说话，他才转过头去，闷声道
“嗯。”
他们并排走着，路两旁的街灯昏黄，光影打在她脸上，明明灭灭，陈郁陪她走的很慢。
“祁念。”风起了
“嗯？”树欲静
“给个机会？”陈郁站定后望着她恬静的侧颜。
她没说话，只是走快些，陈郁上前拉住她手腕。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心里焦躁
“说话。”陈郁捏着她手腕。
祁念挣扎着，他掌心滚烫的温度烫的她心慌，书包因激烈的动作也掉到了地上，灰扑扑的掀起地上的尘土。
他的力气很大，不容她拒绝。
“你…你放开我。”祁念手抽不回来也急了。
想要离他远一些，用被他锢住的手去推他，偏偏他不肯，一手揽住她，死死地缠着她。
“陈郁！你别碰我。”祁念声音微微发颤，往后躲着。
路边散步的人当然巧到这边这么大的动静，看见远处拉扯的男女，也不愿多招事。
天空骤亮了，忽的灭了下来，伴随着几声雷鸣，刮起了大风。
“陈郁，我要回家了。”
风簌簌的吹着，叶子被风刮得散了一地，风已经潮湿了起来，一两滴雨落在她脸庞，白净的脸上，很倔强地忍受着什么，眼中盈着泪水，却迟迟不掉。
陈郁猛地松开了她，嗓子干涩了一秒，哑着声说
“抱歉。”
祁念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绕过他往前走。
雨滴随风而来，迎面扑在脸上，凉丝丝的。祁念知道他跟在身后，直到家门口，两人都已经浑身湿透了。
祁念打开了门，准备关上门时，看见他站在树下，夜晚温度极低，她尝试着问了句。
“陈郁，你不回家吗？”
陈郁看过了，沉默了会，向她走来。
只是摇摇头，黝黑的眼睛躲闪着，身上衣服湿的在滴水，像极了被人丢弃的小狗，祁念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