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qinian
下课后，祁念低头整理书包，她猜对了宋枝枝他们害怕陈郁，她们今天没敢来找她，只是在厕所骂了她。
“祁念，你认识陈郁？”李婷婷微微仰着脸，高傲的，不屑地看着祁念，手指轻轻点在她桌面上，漫不经心，嘴角却挂着笑。
“我告诉你做什么？”祁念停下装书的动作，抬起脸，盯着李婷婷。
李婷婷有些不自然了，她眼神闪躲，不知道祁念怎么突然就不害怕了，心里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
教室里还有许多同学没走，李婷婷要维护她的好形象，略有失望的说。
“祁念，你别生气，我不问了，只是我喜欢陈郁，我想多了解他一点。”
祁念知道她故意的，这个方法她得心应手，也不想在说什么，拉上拉链准备走。
“诶呀，婷婷，你管她干什么啊，你说说你她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我们走，别理她了。”
李婷婷的小姐妹拉着李婷婷的手，把祁念挤到一边出了门。
出门之前，祁念看见李婷婷笑了，很满足的样子，仿佛在为她朋友的行为而感到满足。
——
下起了雨，风很大，雨很急，没有阳光，一丝都没有，天压的很低。
祁念打着把黑色的伞走的很慢，她喜欢这种速度，以前很急是害怕被打。
她走着，听着雨声，路上的人走得很快，和那天一样，没有人看她，也不会有人注意她。
莫名的，她想起了一个不该想起的人。
夜色渐深，祁念戴上了一只耳机，坐上公交车，雨水模糊了车窗，有些寒气，祁念哈了哈手，在白雾雾的车窗上涂了一个圆，心情顿时感觉很轻松
她喜欢慢节奏的生活，耳机里放着bornastrange(生而陌路)。
歌词背景：孤独又渴望自由
祁念指尖一顿，按灭了手机，头微微靠在车窗上。
怀城路的两旁种满了树，正值六月份，却并不怎么盛，昏暗的车厢里人很少，地上有积水，一摊一摊。
祁念收着伞，慢慢拿着伞把折叠起来，手心很湿，她甩了甩，头昏昏沉沉，想要睡觉，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有想要睡觉的感觉，睡意袭来，压也压不住，迷迷糊糊间她听到
“祁念，你以为陈郁是好人吗？”
“想什么呢你，他比我们还会玩。”
祁念猛地惊醒，车子依旧在行驶，她拍了拍脸，手已发冰，她不安的用耳机缠绕着指尖，越缠越紧，疼痛让她清醒了点儿，手指已经被勒出一条条很深很深的痕迹。
陈郁
陈郁
陈郁…
祁念在心中念着他的名字，眼睛有些湿润，鼻子有些酸涩，会杀了她吗？不行，祁念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神经紧绷，呼吸急促，她感觉像溺水一样，双手挥舞，双手挥舞想要抓住什么，但什么也没有。
“…终点站已到，请您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感谢您一路上的配合……”
祁念站起来，有些走不稳，眼前都是黑色，眩晕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怎么活下去？她不知道，无措恐慌，想活下去，她还不能死，妈妈还要她照顾，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
“哎，阿郁？你和祁念认识？”叶唯看向身旁的人。
男生双手搭在栏杆上，低垂着头，高挺的鼻梁和下颚线被夜色模糊，指尖夹着烟，听到他的话抬起脸，似乎是笑了。
“祁念”陈郁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像是反复碾磨，“谁啊？”他吸了口烟，吐出眼圈，他心里又念了一遍。
祁，念
好像是宋枝枝那天欺负的女生，他的脑中闪出的不是祁念的脸，而是她的声音
“求…求求你。”
没等叶唯说话，陈郁侧头看向他，“干什么？”
“就吴琳，她最近缠着我，让我问你和祁念认识不？”叶唯脸上显出不耐烦的表情，随即又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她是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她，我他妈就差往脸上写，我不喜欢胖子，还往我身上贴，可烦了。”叶唯说了半天没见他回答，正要开口。
“然后？”
“应该是欺负那个女生，她不就喜欢收拾人么。”叶唯说着，不屑地“嘁”了声，他又仔细想了想，补了句“应该是看你，你要是不管，她们就动手了”
陈郁转过身朝着客厅，背靠在栏杆上，有些困倦，他低头笑了声，掐灭了烟。
——
祁念很平淡的度过了几天，她没有去找陈郁，她没有想回报什么。宋枝枝既然没来找她，她也没必要心里过不去。
“枝枝姐，你看祁念那婊子的贱样，太恶心了，以为自己和陈郁有什么关系，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吴琳摆弄着她的手，昨天刚做的美甲颜色是当下的新款，她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被一旁的李婷婷打断
“宋枝枝！祁念今天被老师表扬了，怎么办？她这次十模超过我的话，肯定会笑我的。”李婷婷拉着宋枝枝的手，晃了晃，面露焦色。
吴琳听见她这番话，刚才被打断的心情不怎么好，不由的哼了声。
她们一群女生站在走廊处，透过窗户看着教室学习的祁念。
宋枝枝咬咬牙，也很气愤。
祁念并不知道他们在看她，她要去上厕所，准备从她们旁边绕过去，宋枝枝看见，笑着说
“等着看吧。”
宋枝枝伸出腿，祁念她被绊倒，趴在地上，掌心磨破了皮，渗出了血，走廊上闲聊的同学看见，有的指着她，有的捂着嘴偷笑，却没一个人敢上来扶她，而宋枝枝她们直接大笑了起来。
似乎祁念就像是跳梁小丑，祁念控制着自己，不让她自己难堪，站起来离开。
她们笑着，分明是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此时扭曲像缠绕的线般，绞杀着，凌迟着祁念，一双双手沾染着方同同的血，殷红的血顺着指尖缓缓流下，眼前一片黑，在不远处，她好像看到了方同同坐在地上，姿势扭捏，怀里抱着一团红色的，稠密的，她想要看清，睁大了双眼，却听见方同同轻声的话。
“祁念，她们，不会…不会放过你，你也会死，死的。”祁念看清了她怀中，是她的内脏器官，猛的回神，恶心又想吐。
祁念强忍着泪水跑到厕所呕吐，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她不想去上课了，爬上天台，阳光就要消失，千万金光破云而出，于尘世中贯彻天地，祁念用盐与触感，感受着那一瞬的温暖与落幕。
祁念哭了出来，很大声，在这儿，她不用担心别人听到或者笑话，她只要自己高兴就好。
她总以为方同同是自己跳下去的，她以为方同同是受不了暴力而选择轻生，可方同同那么爱美，她死的时候太多人看到了她，祁念不想和她一样，哭出来，压力也未少半分，害怕充斥着她。
万一李婷婷，万一宋枝枝，万一，万一，万一……
“祁念”有人在朝她走来
祁念愣了，扭过头
陈郁一只手捏着瓶水。
陈郁从她刚上来时就在听，这个天台死了很多人，他本来以为她想不开，接着听到呜咽的哭声，风吹动她的发丝，她眼中秋水涟涟，光打在她身上，发丝镀了层金边。
“陈，陈郁”祁念磕巴地念出来
他们对视了一眼，谁都没先开口。
祁念止住哭声，嗓音发哑
“我先走了”
没等她站起，“有纸和笔吗？”
风一吹，陈郁闻到了那天的味道
“有”祁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草稿纸和中性笔给他。
陈郁的手很好看，祁念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了。
一缕缕落寂的橘红涂满天际，充满着迷离的格调，显得格外幽静，疾风吹过
“写你名字”
祁念慢吞吞的写，身旁的人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笑了，祁念不知道自己怎么戳中他的笑点，把纸递给他，看他一笔笔紧接着她名字后写下
要听陈郁的话
祁念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她睁大了眼，字迹刚劲有力，陈郁把笔递给她，祁念不接。
“怎么？想送我？”
祁念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她知道陈郁救了她。
落日的余晖，云间洒下珠光，天边似点上了一把火，烧着她心里的野草。
祁念后来想想他们什么时候扯在一起的，大概是现在，他们的命运从此刻开始纠缠不清。
离开前，祁念扭过头看了眼天。
黑色的云终究会耸立在钢筋森林之上淹没余辉，倔强的红色再绚烂，也抵不过夜晚的黑。
她再也不想在乎别人的看法了，听到便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