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纯白的空间里。
黎灼睁开眼，眼中属于谢天赐的遗憾还未散去，对面的陆澈正闭着眼睛落泪。
“定疆……”黎灼喃喃，随即清醒过来，已经离开幻境了，“陆澈道友。”
陆澈还未从幻境脱身。
黎灼看着陆澈，心中陌生的情感让他有些难受，这就是炼心的感觉吗？他摇了摇头，眼睛一花，进入了一个全是画面的空间。
大大小小的画面慢慢旋转，不等黎灼辨认清楚就越转越快，最终定格在一张女人抱着婴儿的图片上，黎灼进入了画面中。
“都说人死后是有灵魂的，原来就是这样吗？”
黎灼听见旁边有人说话，转头看去，是和他有着相同面容的人。
谢天赐飘在空中，心中有一瞬间的迷惘，然后被新奇覆盖。
“这是哪？”谢天赐看着下方的小木屋饶有兴致的问。
黎灼跟着他看过去：“你在和我说话吗？”
谢天赐侧头对他笑了一下。
不然呢？
他的眼神表达了这么个意思。
“呜哇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从下方的小木屋里传出。
谢天赐被一阵吸力拉扯直接穿过了屋顶飘在一个妇人面前，那妇人手上抱着一个孩子。
“恭喜夫人，是个男孩。”那妇人对躺在床上满身是汗的女人说。
黎灼跟着飘了过去，不等他问谢天赐什么，就看见谢天赐整个被扭曲旋转，一阵头晕，清醒过来时，他发现他到了另一个地方。
大殿内金碧辉煌，朱漆雕龙宝座上坐着的是一个颇具威严的中年男人。
“这里好像是皇宫？”旁边的谢天赐问，然后抱怨，“转换空间好难受啊。”
黎灼思索着，他飘到帝王面前，穿透了帝王面前的桌子。
“是的，顺治年。”
谢天赐点头，看着下方低头跪着的一片朝臣：“顺治年，我怎么到了顺治年？死后该去地府才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谢天赐被读着圣旨的太监吸引了过去。
“特命林言为宰相，兼太傅……钦此～”这时候太监念完了圣旨。
黎灼看向下方在众位朝臣前面一点跪着的人。
“定疆？”谢天赐飘过去看那人的脸，“不，不是定疆。”
“是林言，林宰相。”黎灼说，“你的合作伙伴。”
“臣领旨，谢主隆恩。”下方的林言意气风发。
“咦？我的合作伙伴。”谢天赐并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合作伙伴，他仔细观察着林言，虽然与魏定疆长得一模一样，但气质截然不同，魏定疆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习武之人，而林言是一个温润如玉的读书人。
黎灼想，魏定疆也一点都不像陆澈，陆澈给人的感觉也是一个正人君子的模样，林言更像陆澈。
谢天赐余光瞥到了一个感兴趣的人：“这是谁？和我长得好像。”
“魏国公，就是你。”黎灼回答。
“诶？这人一看就没有意思，呆板迂腐之人，怎么会是我？”谢天赐反驳。
突然谢天赐感觉自己的灵魂又是整个被扭曲了，一阵眩晕，果然又换了一个场景。
“这些画面是前世吗？”谢天赐询问。
这一次谢天赐看到的是年老的林言在宰相府门前的那一段。
“……老夫以死绝它！”
“迂腐！”谢天赐骂。
“与你而言，是前世。”黎灼回答谢天赐上一句话，又说，“你不也是迂腐。”
又是熟悉的灵魂扭曲的感觉。
谢天赐呐喊：“还没完吗？”
这次的场景是大雪纷飞，谢天赐飘在空中向下看去，下方果然有一个破旧的茅草屋，他飘进去。
“我们养不起这个孩子！”面色肌黄，瘦如竹竿的男人忍着泪说。
“呜呜呜呜……”躺在床上的女人哭着拉着男人的衣角。
孩子最后还是被送走了，那个孩子被放在了一个大宅子的门口。
“谢府……”谢天赐飘在那个孩子身边看着那个大门。
孩子一直在哭，他的亲生父亲躲在远处看着。
大门开了，孩子被抱进去交给了一个中年人，似乎是管家，管家又把孩子带到了这个府邸的主人面前。
“夫人，你给他取个名字吧。”谢老爷逗弄着怀里的孩子。
“天赐，上天赐予的礼物。”谢夫人看着孩子温柔道。
“好，就叫天赐了。”谢老爷笑道，把孩子递给谢夫人，“天赐，我是爹，这是娘～”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认得人？”谢夫人笑道。
“天赐……”谢天赐看着他们喃喃出声，“爹娘……”
黎灼看着，没有出声。
场景一转，谢府门前，路过马车里八岁的魏定疆看着谢府门前的谢天赐，眼里透出羡慕。
“……变态！”谢天赐骂道。
黎灼想，在喜欢小动物这一点上，魏定疆和陆澈很像，他问谢天赐：“你为什么喜欢他？”
画面一转，兰若镇，官道上，黑衣男子御马而来。
“可否与谢兄结伴而行？”黑衣男子道。
谢天赐说：“是你为什么喜欢他。”
谢天赐见色起意，就像黎灼见色起意。
灯会，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真美，对吗？”谢天赐问黎灼。
“对，真美。”黎灼点头，坦然面对自己的欲望，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他看我的目光，只有我。
又一幕。
“我不希望你走。”
“边境危险。”
“……爱我，这是最后一次了。”
那时他们情浓时被迫分开的画面。
“你当时在想什么？”黎灼问谢天赐。
“他要是走了，我们就一拍两散。”
“若是我，是要将他绑起来的。”
“我打不过他。”
“我打得过他。”
下一幕。
“起得来吗？”
黎灼问谢天赐：“怎么又去找他呢？”
“我放不下他。”
“为什么放不下。”
“和他在一起很快乐。”
“……没有他我不快乐吗？”黎灼问自己。
画面一转。
“我是来辞行的。”
谢天赐说：“我知道，此去是永别。”
“为什么？”黎灼问。
“因为怜悯。”
“怜悯谁？”
“天下人。”
那孩子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眼神坚定：“我做不到。”
“爹，把他们放出来吧，我和他们谈谈。”那孩子说。
“他会死。”谢天赐飘在空中看着那个孩子。
到处都是饥饿的流民，他们拿着各种农具逼近那个面无血色的谢天赐。
“吃了他就可以永远不饿了！”
“吃了他！”
“吃了他！！”
“吃了他！！！”
那些人喊着，举起手里的农具狠狠地砸了下去。
谢天赐悲哀地看着他们，最后眼中却是一片释然，更深处，却是一丝歉意。
“他在想什么呢？”黎灼问。
谢天赐问：“你在想什么呢。”
世界渐渐被黑暗覆盖。
黎灼对“谢天赐”微笑，笑容天真残忍：“我是魔。”
“谢天赐”叹息：“恭喜。”
黑暗吞噬了谢天赐，黑暗的世界里只有黎灼一人，黎灼沉默片刻，挥手驱散黑暗，天空绿地与鲜花一一蔓延开来。
父亲，我可以继位了。
黎灼的心海里，万物欣欣向荣。
黎灼的意识回归了身体，他睁开眼睛看见沼泽地里两条巨大的蛇并排盘着，一纯黑鳞片一纯白鳞片，瞳孔都是金色的，它们吐着蛇信子看着下方盘腿而坐的黎灼。
黎灼已经接受了他魔族的传承，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阴阳双蛇，日月晷盘。”
“魔族。”黑蛇开口。
黎灼挑眉。
白蛇道：“魔族，日月晷盘与你无缘。”
“哦？”黎灼挑衅：“我本不想要那什么盘子，你这一说，我又想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