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都说人死后是有灵魂的，原来就是这样吗？〕
谢天赐飘在空中，心中有一瞬间的迷惘，然后被新奇覆盖。
〔这是哪？〕
“呜哇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从下方的小破屋里传出。
谢天赐被一阵吸力拉扯直接穿过了屋顶飘在一个妇人面前，那妇人手上抱着一个孩子。
“恭喜夫人，是个男孩。”那妇人对躺在床上满身是汗的女人说。
〔什么情况？〕
谢天赐疑惑，不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整个被扭曲旋转，一阵头晕，清醒过来时，他发现他好像到了另一个地方。
大殿内金碧辉煌，朱漆雕龙宝座上坐着的是一个颇具威严的中年男人。
〔这里……是……皇宫？我怎么会在皇宫？〕
谢天赐思索着，他飘到帝王面前，穿透了帝王面前的桌子。
〔他就是陛下……？〕
谢天赐喟叹，随即疑惑。
〔我似乎以前很想见皇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谢天赐立即被读着圣旨的太监吸引了过去。
〔圣旨？上面写着些什么？〕
谢天赐好奇。
〔顺治……不对劲……哪不对劲？〕
谢天赐迷茫。
〔我……是什么时候死的？〕
“特命林言为宰相，兼太傅……钦此～”这时候太监念完了圣旨。
〔林言？〕
谢天赐看向下方在众位朝臣前面一点跪着的人。
〔好熟悉……〕
谢暖阳飘过去想仔细看清那个人。
“臣领旨，谢主隆恩。”林言抬起了头。
〔魏……？〕
谢天赐瞪大了眼睛。
突然谢天赐感觉自己的灵魂又是整个被扭曲了，一阵眩晕，果然又换了一个场景。
〔是我的生前吗？〕
这一次谢天赐看到的是年老的林言在宰相府门前的那一段。
〔我叫林言？我是这么死的？但林言明显和我长得不一样……倒是更像魏……？魏将军？〕
又是熟悉的灵魂扭曲的感觉。
〔还没完吗？〕
谢天赐放松自己，下一个场景出现在眼前。
〔嗯？雪？〕
这次的场景是大雪纷飞，谢天赐飘在空中向下看去，下方果然有一个破旧的茅草屋，他飘进去。
“我们养不起这个孩子！”面色肌黄，瘦如竹竿的男人忍着泪说。
“呜呜呜呜……”躺在床上的女人哭着拉着男人的衣角。
孩子最后还是被送走了，那个孩子被放在了一个大宅子的门口。
〔谢府……〕
谢天赐飘在那个孩子身边看着那个大门。
孩子一直在哭，他的亲生父亲躲在远处看着。
大门开了，孩子被抱进去交给了一个中年人，似乎是管家，管家又把孩子带到了这个府邸的主人面前。
“夫人，你给他取个名字吧。”谢老爷逗弄着怀里的孩子。
“天赐，天赐怎么样？”谢夫人看着孩子。
“好，就叫天赐了。”谢老爷笑道，把孩子递给谢夫人，“天赐，这是娘～我是爹~”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认得人？”谢夫人笑道。
〔爹……娘……〕
谢天赐看着他们喃喃出声。
场景一转，一个书房里，那孩子已经长大。
谢天赐看着那孩子和谢老爷说话。
“麻烦爹了。”
场景再转，一个喝茶的小棚子里，青年朝那马背上的人伸手。
场景寸寸变化，此刻开始时间似乎变慢了，他们相识相知相爱。
扬州瘟疫。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一定会。”
〔不，见不到了。〕
谢天赐看着魏定疆欣喜的脸，脑中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我做不到。”那孩子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眼神坚定。
“爹，把他们放出来吧，我和他们谈谈。”那孩子说。
〔你会死的。〕
谢天赐飘在空中看着那个孩子。
最后一个场景了。
到处都是饥饿的流民，他们拿着各种农具逼近那个面无血色的孩子。
“吃了他就可以永远不饿了！”
“吃了他！”
“吃了他！！”
“吃了他！！！”
那些人喊着，举起手里的农具狠狠地砸了下去。
那孩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最后眼中却是一片释然，更深处，却是一丝歉意。
他在想些什么呢？
〔对不起，魏将军……〕
谢天赐泪流满面。
世界渐渐被白光覆盖，黎灼摸了把脸，一手的泪，他笑得讽刺。
嗤～傻……以后还是不要封印自己的意识了。
但果然都是王八蛋陆澈的错！黎灼愤愤不平，要不是本体被父亲困住了哪用这么麻烦！混蛋陆澈干嘛还把时间线往前拉十年，在十年后多好！
“你是……？”那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疑惑的情绪。
黎灼抹了把脸，就算哭过气场也还有两米八，他嚣张地报上名字：“黎灼。”
“你……”那个声音迟疑了一瞬，“奇怪……”
黎灼现在不怎么想说话，但看在那声音的主人帮陆澈开启过日月晷盘的份上，他勉强行了一礼：“等晚辈出去自会去拜访冥空前辈。”
谢天赐死后一个多月，魏定疆才知道谢天赐死了的消息。一次次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谢大夫病逝了？魏定疆不信，但所有他认识的人都这么和他说，由不得他不信。
他没时间多想，边境的事太多了，稳定军心、提防金国的偷袭、调节士兵们的纠纷，和其他方向的军队联系、打听另外几国的动向等等等等……事情真的太多了。说实话，另外几国没有要攻打炎国的意思，魏定疆很是意外。
国内饥荒蔓延，没有解决的办法，因为是真的没什么吃的了，流民们纷纷涌向边境，想要到其他国家去，安国与金国是敌对国，倒是没有流民往这边来，不过军心依旧是被乱了，国内的事还是让军中士兵不安了，他们担心他们的家人。
金国依旧一天到晚的搞偷袭，不止士兵，将领们也是火气旺盛，还有……军中粮草也不多了……
全国性的饥荒……天亡安国啊……
边境被破了，无力回天……真的是没有办法打赢啊……那一战，魏家父子皆战死沙场。
魏定疆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迷茫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想要伸手去触碰些什么，他看到谢天赐的身影在空中对着他笑，似乎在叫他过去。
“天赐……”魏定疆喃喃。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将死的时候，才有时间想想他喜欢的人。
〔可否与我白头？〕
魏定疆想这么问谢天赐很久了，终究是没有机会问出口……
他微微睁着眼睛，渐渐失去意识。
一片白茫茫的空间。
“小家伙，考验没通过啊。”苍老的声音传来。
陆澈定了定神，能拿到自然好，拿不到就算了，他并不是非要日月晷盘。
回想了一下在幻境中经历过的事情，陆澈整理好思绪后问：“不知前辈特地留下晚辈是为何？”
那个声音顿了很长时间才响起。
“……和你一起的那个孩子，我是把他和你放在一起考核的。”
陆澈有不好的预感。
“他是谢天赐。”那声音让他预感成真。
陆澈沉默片刻：“他通过考验了吧……”
“何以见得？”
“魏老国公忠君爱国，谢天赐……慈悲心肠。”
“他没有得到日月晷盘。”
“？”陆澈疑惑，不应该啊……
“他太仁慈了，对了，我当时忘记和他说你们在一个幻境考核了。”那个声音带着笑意，冥空想给黎灼挖坑，他不知道黎灼本来就是故意和陆澈一起过幻境试炼的，黎灼知道陆澈就是魏定疆。
“……所以……”
“你出去后记得和他说一下。”
“晚辈明白了。”
你会记得说吗？
我当然不会记得，这种事情还是忘掉比较好。
“你很不错，一百二十年后可以再来。”冥空看透了陆澈的心思。
一百二十年后秘境再开，不过目前，他还要在这秘境里过过二十年，二十年后才能出去。
“多谢前辈赏识。”
陆澈的意识渐渐模糊。
应该是要回归本体了。
长生门，天山。
天山之巅，一个石桌，两个石凳，桌上是玉制的棋盘和黑白二色的棋子，两个白衣人对面而坐，是陌衍与冥空，他们在下棋。
“怎么了？”陌衍问冥空。
“没什么，只是遇到了两个有趣的晚辈。”冥空笑道。
“哦……冥空啊……”陌衍又想提一提那事。
“陌衍道友，不是我不给你，日月晷盘在我刚制成时便被天道拿去了，我虽能感知它的存在，甚至在上面留下了意识，但我毕竟不是它的主人。”冥空打断他，指了指天，“它才是。”
“咳……下棋下棋……”陌衍掩饰般的说。
“陌衍道友还要与我在这里僵持下去吗？”冥空问。
“哪里哪里，只是这盘棋才下到一半，下完吧。”陌衍打着哈哈。
“……你们还能稳住黄泉多长时间？不如去找找其他办法。”冥空认真劝道，“日月晷盘注定是天道宠儿的，而天道不一定是想要我们活着，天道之子也不一定会救世，他还可能灭世。”
冥空眼里是一片认真，更深处，是沧桑与疲惫。
他，见过灭世。
洛玄秘境，那个他们留宿的山洞前，黎灼清醒过来，他晃了一会神，然后看向站在山洞前还在幻境中没有出来的陆澈。
应该还有一个幻境才对，为什么这次他没有被拉进去？
黎灼观察陆澈，陆澈脸上没有表情。
陆澈突然睁开双眼，面前是一张大脸，那是夙葭的脸，陆澈后退一步，忍住了抬手挥开面前东西的本能。
“夙葭道友。”陆澈冷静道。
“呼……你总算睁眼了……”夙葭用力呼出一口气，抱怨，“不是说去帮我找吃的吗？怎么突然闭上眼睛不动了？害得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陆澈看了看周围，刚出山洞吗？他走进那个山洞，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喂……青山你怎么了？”夙葭疑惑地看着他。
“我那个样子多长时间了？”陆澈回头看他。
“啊？哦……也不长，没到一柱香的时间。”夙葭回答，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立马跑到青山身边，紧张问，“有什么危险吗？”
“……无事，走吧，去找吃的。”陆澈率先走了。
“……真的吗？”夙葭紧张。
“真的，快跟上。”陆澈冷淡道。
“哦……你走慢点啊！”夙葭小跑着跟上。
［他撒谎了。］陆澈面无表情，明明他也进了日月晷盘的试炼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