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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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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二十八年,边境战事连连。

    六月六日。

    杀!!!

    魏定疆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茅草的屋顶,鼻尖是草药的味道,躺着的是硬邦邦的木床,枕头也是木制的,身上没有东西盖着,原本身上的盔甲和里衣被脱了下来,现在除了眼睛、鼻孔和嘴外全身上下都是绷带,身体很痛……无法动弹,他微微侧头,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屋内的摆设一眼就可以看完,除了身下躺着的这张木床,不远处只有一张方桌和四条长板凳,有一扇小窗,窗户是开着的,看得到外面阳光正好,房门是关着的。

    〔……这是什么地方……〕

    他微微张嘴想喊人,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又干又涩,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吱吖一声门开了,魏定疆看过去,因为逆着光,他看不清门口人的面容,但看身形有些眼熟。

    谢天赐走进屋,没有将门再关上,他走过来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什么东西,应该是药:“起得来吗?”

    “……不……能……”魏定疆努力憋出了这两个字。

    “哦,你能活过来还真是个奇迹。”谢天赐冷漠的说着,却是把手中的药放到了床边,慢慢扶着魏定疆起身,然后将药送到他嘴边,“喝吧。”

    魏定疆就着谢天赐的手喝了那碗药。

    “谢谢。”魏定疆说话顺畅了些。

    “不用谢。”谢天赐说完起身。

    “天赐!”魏定疆急着拦人,身上的伤口又裂开,鲜血染红了纱布。

    谢天赐顿了一下:“魏将军好好休息。”

    谢天赐说完便离开了,出去时关了房门。

    两年未见,天赐性子冷了许多。

    魏定疆平躺在床这么想着,又想到他当初离开的时候谢天赐很生气的模样……这不是还是放不下我吗?魏定疆内心愉悦,再次睁眼的时候已是傍晚,身上是干净洁白的纱布,一睁眼看见了一屋子的人,他爹和他那些军中的兄弟都在这里。

    “将军醒了。”

    “谢大夫果然医术了得。”

    “看状况精神不错。”

    “多谢谢大夫。”

    魏定疆向谢天赐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眼神,然后看向坐在床边的高大威武的男人:“爹……”

    “嗯,下次不可如此莽撞。”魏元帅严肃地说。

    “是,元帅。”魏定疆躺着说,没人扶着他自己还是起不来。

    魏元帅扶他坐起来:“感觉如何?”

    “还好,就是身子有些痛。”魏定疆气息平稳。

    “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谢天赐在一旁冷漠的说道。

    “还不好好谢谢人家谢大夫。”魏元帅低声呵斥。

    “谢谢谢大夫。”魏定疆乖乖再次道谢。

    “不敢当,魏将军勇猛非凡,生命力惊人,就是没遇到我也定然能活下去。”谢天赐冷硬地道,“将军和元帅好好聊聊,其他人和我一起去准备晚餐。”

    众人挤眉弄眼看着魏定疆,意思是你小子和谢大夫怎么回事?

    却还是乖乖的跟着谢天赐出去了。

    魏元帅看着他们走远,问魏定疆:“你和谢大夫?”

    “有些恩怨,爹你不用操心。”谢定疆说,“战事……”

    “放心,赢了,又有一段安定的时候了。”魏元帅笑道。

    “那就好。”魏定疆也想笑,然而因为脸上的绷带无法笑出来。

    魏元帅又冷了脸:“这次你也太胡闹了。”

    “这不是情况紧急……那时候我觉得我可以做到,事实上我也的确做到了……”魏定疆反驳。

    “所以你变成了这个样子。”魏元帅叹气,“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

    “但我这是速度最快损耗最小的办法。”魏定疆再次反驳,“我不后悔。”

    “好!不愧是我魏家的男儿!”魏元帅欣慰,“有胆量有骨气!”

    永安三十年,天灾不断。

    四月十六日,晚。

    安国边境南方军营。

    刚击退了一波偷袭,几个将士在城墙上看着退走的金国队伍发表感想。

    “切,那帮龟孙子。”

    “有本事就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像这样时不时的骚扰一下算什么本事?”

    “诶,将军,咱要不一次性把他们打怕了,让他们对咱安国俯首称臣怎么样?”

    “这个注意好,咱人马比他们多装备比他们好,军师计谋也厉害,打起来一定赢啊。”

    “将军,打吧!永绝后患!”

    十几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魏定疆。

    这仗不能打,魏定疆心里明白,他也同样明白将士们的心情,所以他笑了笑,尽量不让自己的脸上出现苦涩的表情。

    “我和元帅说一下,听他安排,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尽量多休息一下吧,今天晚上怕又是不只一波偷袭。”

    “嗯,走了走了,将军你也早点休息。”

    “嗯。”

    众人依次下了城墙回房睡觉。

    魏定疆看到他房间的灯又是亮的,推开房门一看,果然是谢天赐。

    “怎么还没睡?”魏定疆摘下头盔走到桌前,将头盔轻轻放在桌面上,坐在谢天赐对面。

    谢天赐从魏定疆开房门进来到现在都一直没有看过魏定疆,他双手捧着放在桌上的茶杯,定定地看着里面的茶水。

    魏定疆一口干了放在他面前的那杯茶水,手上拿着杯子疑惑:“天赐?”

    茶水没问题啊,和以前一样的味道。

    “我是来辞行的。”谢天赐终于开口说话了。

    魏定疆的手顿了顿,然后将茶杯放下:“怎么这么突然……”

    “扬州瘟疫……”谢天赐顿了顿,又说,“其实早就该走了。”

    魏定疆猛地抓住谢天赐的手腕把他拉入怀中,凶狠地吻了上去。

    谢天赐回应,两人都有些情动,双双倒在榻上,魏定疆去解谢天赐的腰带,谢天赐制止,他轻笑:“倒是和你走的那天晚上一模一样。”

    “那你让不让呢……”魏定疆喘着粗气。

    谢天赐轻叹一声:“我明天还要骑马赶路。”

    “……不弄你,帮帮我。”

    〔为稳定军心,国内大的天灾人祸都不会传到军营里。〕

    永安三十年,四月十七日。

    卯时。

    “……路上小心。”

    “你也是,记得保住自己的命,我们扬州见。”

    “好。”

    永安二十八年,五月十五。

    扬州,谢府。

    “夫君……”睡了许多天的杨絮儿今天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絮儿,我在。”谢宏远连忙凑上去亲了亲杨絮儿,他一直握着她的手。

    “……我还活着吗……”杨絮儿喃喃。

    “夫人,你还活着,我们都活着。”谢宏远将杨絮儿的手贴在自己的左脸颊。

    杨絮儿看着他,虚弱一声:“那就好……那就好……”

    “絮儿……天赐回来了……”谢宏远示意一直站在旁边的谢天赐上前。

    杨絮儿瞪大了眼睛,眼泪顿时涌上眼眶,发起了脾气:“现在知道回来了?现在回来做什么?你走!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娘……”谢天赐想去碰杨絮儿的手。

    “别过来!”杨絮儿不知哪来的力气抽出了被谢宏远握住的手,身体也往后面缩,又看向谢宏远,“夫君!”

    “娘……”谢天赐心疼。

    “夫人……”谢宏远苦笑,“天赐已经回来快半个月了……”

    “……什么……”杨絮儿茫然地看着他们父子俩。

    “娘。”谢天赐坐到床边,“孩儿不孝。”

    杨絮儿抱住谢天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六月二十一日。

    扬州城的瘟疫解决了,街上又恢复的往日的热闹,谢天赐谢大夫名声大噪。

    然而天灾却远远没有结束,各地陆陆续续地爆起瘟疫与灾荒,流民四起,人心惶惶,天亡安国之说再次出现。

    扬州城,谢府。

    客厅。

    “犬子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还请各位大夫见谅。”

    “这……不知令公子出了些什么症状?医者不自医,我们几个可以替令公子看一看。”领头的大夫是陛下派过来的御医王杏。

    “谢老爷,身体不适拖不得,越拖越难治。”另一个大夫加了一把火。

    从谢天赐归来至今,他们这几个幸存的大夫还未曾见过他一面,当初听说有治好瘟疫的方子出来时,他们也曾上府拜访过,却不得见这位年轻的想出治好瘟疫的方子的谢大夫,如今扬州城已解封,其他各地陆陆续续出现了瘟疫还有干旱灾荒,这方子的秘密是不能再被瞒下去了。

    谢宏远眼神暗了暗,下定了决心:“来人!把他们关起来!”

    “!!!”众位大夫都站了起来。

    下人们立即进来把他们控制起来了。

    “谢老爷这是要做什么?!”王杏质问。

    “把他们关进柴房,好好看住,别让他们跑了。”谢宏远吩咐。

    “是,老爷!”

    谢宏远点头,没有理会王杏的质问,走出了客厅。

    他要去看看他的孩子。

    自从将夫人救回来后,天赐就一直在他自己的院子里不知道鼓捣些什么,还不让人进去,偶尔只有送药的下人进去过。

    谢宏远永远记得那一天。

    五月二十六日,那一天谢天赐叫了许多人到他的院子里去拿已经配好包好了的药材,将那些药煎好分给城内的患病者。

    谢宏远和杨絮儿一起去看谢天赐,谢天赐却没有让他们进房门,但听着孩子的声音不太对劲,他们强行破开了房门进去,谢天赐躺在床上,有些惊慌地看着他们。

    他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眼睛周围是青黑青黑的,眼里还有血丝,整个人显得特别疲惫虚弱,仿佛马上就要……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说我的血可以解决这场瘟疫……爹你看,娘不是好了吗?”

    谢天赐的卧房。

    “今天好些了吗?”杨絮儿坐在床边心疼地看着谢天赐。

    “好多了。”谢天赐脸色依旧苍白,唇上依旧没有血色,但至少有些精神气了,他笑了笑,“娘,不用担心,只是多失了一点血,补回来就是了。”

    “你现在这样……看如今这个情形,怎是个可以补回来的样子……”杨絮儿说着抹去了掉出眼眶的眼泪。

    “……娘……”谢天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我……当初……当初……”杨絮儿泪水哗哗直流,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就是谢天赐?怎就是她的孩子?

    杨絮儿不停地抹眼泪,她不想在孩子面前这样的,但眼泪它就是止不住的冒出来。

    “娘……”

    “夫人,天赐……”谢宏远到了谢天赐的卧房,让房内的下人们退了出去,他关上门,快步走过去抱住杨絮儿,杨絮儿埋在他怀里闷声哭泣。

    “天赐,那些大夫又来了,我把他们看起来了,我们离开吧。”谢宏远拍着杨絮儿的背看着谢天赐说。

    杨絮儿欣喜地抬起了头。

    谢宏远认真地看着谢天赐:“天赐,我们离开这里,改名换姓,不管这些破事,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天赐,我们走吧。”杨絮儿脸上还有泪,却是欣喜坚定的对他说着离开这里。

    谢天赐苦笑摇头。

    “为何?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天下这么大总会有那么一方净土。”谢宏远说着红了眼眶,“我们一家好好的,好好的……”

    “天赐!”杨絮儿从谢宏远怀里起来,拉着谢天赐的手,祈求地看着他。

    “娘,我做不到。”谢天赐回握住杨絮儿的手,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她,又看向谢宏远,认真道,“我做不到。”

    “天赐……”谢宏远努力让眼里的眼泪不掉下来。

    “爹,把他们放出来吧,我和他们谈谈。”谢天赐撑着身子想坐起来。

    杨絮儿扶他,刚止住没一会的眼泪又下来了:“天赐……”

    “娘,没事的,方子只是要我的血,不会要我的命,我会活着的,他们会让我好好活着的。”谢天赐微笑着抬手给杨絮儿擦泪。

    “……天赐,这事不急,明天再说好吗?”杨絮儿握住谢天赐的手祈求道。

    “……好。”谢暖阳给时间让母亲缓和情绪和接受他的决定。

    “你好好休息。”杨絮儿苦涩地笑了笑,扶他又躺了下去,然后拉着谢宏远起身,“我和你爹不打扰了。”

    “嗯。”谢天赐对她笑了笑。

    “天赐……”谢宏远还想说些什么。

    谢暖阳坚定地看着他。

    谢宏远泄气了。

    晚。

    谢宏远夫妇俩卧房,夫妻二人面对面坐在桌前。

    “我不同意。”杨絮儿红着眼眶。

    “夫人……”谢宏远也是难过的。

    “我们今晚就走。”杨絮儿坚定道,“迷晕天赐,走了就是。”

    “夫人……”谢宏远又言欲止。

    “你不同意?!”杨絮儿站起身,直直瞪着他。

    “……”

    “呜呜呜呜呜……”

    他们终究是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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