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急的白筱
姚明理在学校工作群里转发了一条消息：
各位同学，下周一将迎来本学期的体测，这个关系到大四证书的发放，还请各位班委务必转告同学们引起高度重视……
今天又是星期五，通知中还提到体测的时候是要带上身份证的，所以很多人都在翻箱倒柜，企图找出自己的东西。这些纪非言倒是不担心，拿到身份证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功夫。他的证件一类的东西向来收拾得好，全部都装在了一个包里，拿的时候方便，并且是不会弄丢的。
他很少丢三落四，因为他从来放什么东西都有固定的一项准则，不会乱丢。
体测这样的东西他也用不着特地准备，反正就是几个小时的事情，就算现在跑去操场练习，那也不可能说是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突飞猛进，一下子体能就进步了吧。
这怎么可能。
要是真的是这样，那体育生还练什么啊，考试前抱佛脚不就成了吗。
他从来不追求绝对公平，毕竟这世界随处充斥的就是绝对不公平。
休息时间过得很快。
星期一一大早，他们这个学院的人全部聚集在操场。
负责监督考试的人在点名，依次检查每一个学生的身份证。
有人来得晚，所以大家就不可避免地等了几分钟才开始。
现场是状况百出，总有些人忘记带上身份证了。
正当纪非言打算将自己的手机放在一边的时候，手机上又来了几条消息，是班级晓群里发布的，说明不够重要，他仔细摸索，确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这下他放宽心，心安理得地将手机放在指定地方，会有人去看管。
首先是在体育馆去测试身高体重之类的东西。
这队伍真的很长，他们这个班分为了两个队，但是还是要排队去测试。
好在仪器是够的，这才将这个臃肿的队伍分裂开来。
纪非言脱鞋站在上面，仪器感应到他的存在，从上面降下一根杆子，轻微触碰到他的头顶后又升回去了。
这个仪器的高明之处在于它不会和纪非言高中的仪器一样，大声地播报同学的身高体重，只是会在显示器上表明，让记录员记下。
他想起高中的时候，班里有个胖胖的女孩，一站上去那个托盘就震动，报出指标的时候有些调皮捣蛋的学生还在那里嘲笑，说她是什么“肥猪”“一身膘肉”，还建议她减肥、少吃点，少穿厚重的衣服，不然就是一头母猪。那个女生当时气不过，脸唰一下地涨红，他正好就站在她面前，所以他首当其中。
但事实是，他根本就没有加入讽刺她的行列，只是站错了位子。
他什么也没有，默默抗住了她滔天的怒火。
他知道，很多女生的自尊心非常强烈，所以他也只能忍着。
这里的人上去了就马上被负责人催促着下来，不要耽误时间，然而，这种毛躁的心理在节约了时间的同时也会带来弊端。
李岑战战兢兢地站在上面。
负责人白筱甩着脸色：“下一个。”
“老师，还没测出来呢。”
白筱有些窘迫，还是烦躁地喊着。
“快一点。”
那个机器降下横杠，落到李岑头顶。
白筱：“下一个。”
李岑着急地从上面下去，险些摔倒，好在她有练过平衡能力，很快就稳定住了局势。
有些人在那里笑着，表情说的是“那么忙干嘛，上赶着送死啊”，有人无所谓，反正还是要测的，不如搞快一点，最好是不要浪费一丁点时间。
好笑的是，这一批人中又有好几个是刚才迟到的人。迟到的缘由也不是他们真的有什么脱不开身的急事，只是对这件事情不在意，心里念想着反正去迟了大家还不是要等。
下一项测定的是肺活量。
纪非言吹了个5672，引起过一时的轰动，等到下一个叶之助吹了个6012的时候，焦点就被转移了。
高手远远要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当梁则这个娇小的女生吹到5500之时，他们这点肺活量根本就不够看。
吹完梁则挥手，淡然地说了一句“谦虚”。
那神气的样子惹得大家捧腹大笑。
跳远。
纪非言由于学号问题，永远都是第一个上。
他一跃，两米八。
一阵嚎叫。
“这么强的吗。”
“看不出来啊，他弹跳力真好。”
“确实，看着那么秀气，能量却那么强悍，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
大家啧啧称奇。
第二次机会，纪非言又是轻松一跃，这次成绩还要好点，两米八五。
下一个上场的是叶之助。
他的弹跳能力也不错，第一次跳两米六五，第二次两米七，最终成绩取两次中高的那次，也就是两米七。
接下来陆续跳远的人中，总有些人动作不标准。
那个负责测量大家跳远成绩的人让纪非言上前去帮忙纠正动作。
纪非言甘之如饴，在一旁耐心指导。
他指教完就退到一旁，观察着大家的动作。
秦芳站在那里，作出一个极其标准的起跳动作。
纪非言很欣慰，这样也就用不着他出手了，他少费一点心力。
“咚”，画面安静下来。
随即，是一阵震破天际的笑声。
一米三。
秦芳的动作标准得不像话，结果却是一米三。
大家本来是不想笑的，但是秦芳率先笑出声来，他们就笑成一片了。
纪非言强行将笑意憋了回去，若无其事地对秦芳说话。
“动作很好，再使点力气就能跳得更远了。”
收到他的鼓励，秦芳打起精神，朝他点头，一副看我表现的风范。
他了然，独自退到旁边。
这一次，秦芳跳了个一米四。
他也没有办法，教导别人纠正动作上他是帮得上忙的，但是他不能去替别人使劲。
就是这样，要是可以替代，这些人的分数不就一样了吗。
没有阶级，那测出来的数据将会毫无意义。
他还在一旁指点，要是对方是男生他就伸手指点，是女生他就站在边上，用言语教导。
接下来的项目就是坐位体前屈了。
他脱鞋坐在垫子上，手指推着板块。
轻轻松松就是30厘米。
惊呼声不断。
第二次机会他风轻云淡，推出来个35厘米。
稳妥的满分。
强大的柔韧力道叫很多人自行惭愧。
他穿好鞋子，观看着下面人的表现。
不少人向他投来别样的眼光，他置若罔闻、不管不顾。
他习惯了，坐位体前屈上还没有输给自己的同学过。
叶之助惴惴不安。
脸也憋红了，推出来是个负数。
一旁传来笑声。
他也没绷住，轻扯嘴角。
第二次机会。
他先是活动了一下指节。
这一推，差点要去他半条命，那种腿部撕裂的感觉传来，他无比阵痛。
一狠心，咬牙就把他自己送出去了。
“咔咔”，他的腰挫伤了。
“哈哈哈哈哈……。”有人掩面笑着。
3厘米。
还算让他满意。
这已经是他推过最远的长度了。
别人笑，他也笑。他们的笑是一种轻视的笑，他的笑是喜悦的笑。
这算是突破他的极限了，他何乐而不为。
见他坐在上面没动，纪非言殷勤地走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纪非言在右边，左边的姚明理也在关注着他的动态。
姚明理：“没事吧？”
“没事，就是刚才那一下子扭到了，现在好了。”
他脱离两人的禁锢。
他确实也没事，那声崩裂声过后他就好多了。腰上的疼痛是一时的。
姚明理每过多久也上去测试了。
叶之助看向纪非言。
“你柔韧性真好。”
这是由衷的赞美。
纪非言听出来了。
“嗯，有练过。”
叶之助本来想问他是怎么练习的，在目光触及他垂下的眼睑后又兀地闭上嘴。
白筱：“大家推不了就不要硬往前卯，这一项不合格对你们的影响不大。”
室内的最后一项是仰卧起坐。
这一项和男生无关，他们退到一边去，看着这些女生躺下。
有人一躺下就摆烂，一躺就是一分钟，在那里闭目养神。
白筱都看不过去了。
“抱着头，不要松手，只要你不抱头的次数超过五次，那我就给你记0个。”
“最左边那个女生，你不要在那里给我敷衍。听不到我说话是吧？”她这一声吼叫，很多人打了个激灵，心里直接就是一咯噔。
在那一瞬，纪非言的心脏都停止了几拍，他是被吓到了。
在他看来，是不必要这么凶悍的，但是他尊重规则，既然这个老师打的就是杀一儆百的主意，他支持。
“最中间那个女生，4次了，你成绩作废。”
那个被她点到的女生不管不顾，闷头还在那里做。
“你给我停下。都说了不给你记成绩，现在做多少个都没用。”
彭欣然停手，一言不发地坐起来。
老师用手里的笔打了她几下。
“有意见不是？”
彭欣然：“没有。”
她内心其实很不爽。
在她这里，仰卧起坐就是一项锻炼腰力的训练，只要能够起得来，那手上的动作就算是差一点也没什么。她高中就是这么过来的，那时候老师都没有说什么。
她搞不懂，为什么到了大学，眼前这个老师会如此严厉。
她养成的习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正的，刚才躺下的时候她那个收就是不受控制，要么就是往一边滑下，再者则是没有抱紧。
此时的她也管不了什么道理不道理的，反正成绩都作废了。
她气鼓鼓地压下自己的情绪。
纪非言还是看出来她心中所想。
他不作任何评价，也评论不了。
这些规则不是他定下的，他自然没有强悍到可以篡改的地步。
看着彭欣然那一项的一个叉，他默然。
这些女生做仰卧起坐时的表情千奇百怪的，从一开始的端庄大度变得狰狞。
在这其中，连发型都没有一点凌乱的秦芳简直时股清流。
从躺下开始她就没动，要让她的头发不堪还真是困难。
在秦芳身上，纪非言看到的是一种超脱凡俗的心态。秦芳气定神闲的，这一项吃了鸭蛋也不在意。
这样的德行，是不该被批判的，至少纪非言是这样想的。
逆了潮流，但是这不更加难能可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