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迷糊的主角儿
“你看，你这个不就错了吗。你跑的这个是随意跑，不是校园跑。”叶之助凝视着纪非言的手机屏幕，手指还在上面动着。
“你看这个，首页的三种跑步，随意跑，轻松跑和计时跑。”
纪非言突然无比认真地盯着他看。
“这三个有区别吗？”
叶之助隔着墨镜凝望着他，从他里面是很能看明白纪非言的目光的，如此恳切，又是弯腰虚心请求他指教的样子。
此时，他胸腔火热，心脏砰砰乱跳，完全没有规律。
不会的，我应该是中邪了。
他将莫须有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后退小半步。
做完动作他又开始后悔，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纪非言的动向。对方还是那么平静，不为所动。
“有。这个随意跑就是不限定范围，就是说你也可以不在学校里跑。”
他将指节分明的食指变换，点在轻松跑上。
“这个轻松跑是必须要在学校里跑。”
食指搭在计时跑上。
“你看这个，这个计时跑的话就是规定了配速的，在不违规的情况下你跑是有成绩的。”
“等等，成绩？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三个跑了不都计入成绩吗？”纪非言困惑地看向他，心头的不解愈发深刻。
他有一种自己要失去什么东西的预感。
叶之助：“不是。只有计时跑计入成绩。”
“也就是说，我之前跑的那些都不作数？”纪非言震恐，眼底的情绪外露出来。
叶之助点头：“是这样。班主任发的那个文件上显示的就是只有计时跑才计入成绩。”
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去看自己的记录。
没出一会儿，他找到了明确记录消息的链接。
他不紧不慢地点开。
“你看这里。这上面是有规定的。”
纪非言狐疑地打开那个文件。
一看到那个页面，惊觉在叶之助手机上能够显示出来的东西在自己这边是一片空白。
叶之助意识到了这点，转化话题，替他解密与解围。
“你手机可能是卡顿了一下。看我的吧。”
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纪非言，对方的目光就落在信息上，瞳孔不断放大，似乎是要跳出眼眶。
“不是吧。我这个手机有点问题，上面根本就没有显示这些。”
“嗯。可是看完了能够显示的那些，你难道在跑步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啊。”纪非言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闭上嘴。随后，他嗫嚅了片刻。
叶之助想要提醒他，但是又实在觉得有些好笑，最终选择不出声，等纪非言自己去体会。
他相信纪非言冰雪聪明，一定能够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纪非言：“不对。我就说我这几天怎么都没有点位。”
“哈哈哈……。”叶之助暗狠狠地笑着，纪非言向他看去，他赶忙恢复了自己一贯的表情。
“假的吧。我还说是那个系统抽风了，给我一个不打点的机会。原来，不是我捡了便宜啊，只是我这个思路一开始就错了。”
“嗯嗯。”他明里背地都想笑。
实在憋不住了，他将身子别到一边，抖擞了一会儿双肩，等到恢复如常后又转回。
他这些小动作都被纪非言看在眼里，只是纪非言没有戳破。
“啊啊。怎么会这样。我真是要被自己给蠢哭了。不过，既然那两项跑步不计入成绩，那它还设置来干嘛？”
叶之助：“不知道。应该是想给那些想要锻炼的人提供一个平台吧。”
他都说了“应该”这样不确定的词汇，一方面是基于他确实不确信，另一方面，也是展露出他谨慎的性格。
不爱用绝对性词汇来表达自己的看法，即便他对答案深信不疑，他也会这样说。
纪非言：“哦。”
他开始咆哮。
“假的吧。学校，你不会是在搞我吧。”
叶之助瞥着他，笑眯眯地见证他的崩溃。
他顾忌到有人，不敢嚷嚷大声，说了几句就适可而止了。
等到他愤懑过后，又回归平寂。
叶之助：“没关系的。你也才跑了几天，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反正你跑步又快，体力也不错，下次追回来。”
“嗯嗯。不过，我真的很不甘心啊。简直是个败类。”
“噗噗”，叶之助扑棱棱地笑着。
曾几何时，“败类”这个词汇成为他的笑点。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下，只要有人能够说出这两个字，他总能旁若无人地笑出声。
纪非言是很能吐槽自己的，要不是叶之助还在这里，离他这样近，他早就发泄一通了。
叶之助：“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跑步呢？”
“今天吧。我落后好几天了，再说，我周末一般也不会在学校，所以我还是今天就给它跑了。”纪非言的情绪来得快，走得也萧索风流。
值得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他不愿意在一棵树上吊死。
叶之助：“那我陪你吧。看你今天也跑了几公里了，现在还要去跑35公里确实挺难的。”
“你怎么知道我打算跑35公里？”纪非言仰头。
叶之助也抬眸看他。
“猜的。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一个执着又有劲头的人是想挑战自己的。”
“不错。我确实是喜欢挑战自己，挑战那些不可能的事务。但是要说执着、有劲头，也许用在我身上并不合适。”他喜忧参半。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他，他竟然不知是该给予肯定还是打破幻想。
不论天平倾斜向了哪一侧，都是必然的。
叶之助：“看来没猜对啊。不过，意料之中。”
他肆意地笑着，纪非言也扬眉。
两个人各怀鬼胎。
“不过，还是谢谢你能够提醒我。不然依照我这个性子，怕是跑完了120公里都不知道自己是错的。到时候体育又挂科，还能面对肖老师那张脸。”
“没事。这只是举手之劳。”
叶之助帮他打了两个点，又和他去操场轮流跑了一圈。
纪非言：“真是太感谢你了。这样吧，我请你吃饭。”
“不用。我也没有帮到你多少，大部分点都是你自己打的，你用不着这么感激我。”
最后不知纪非言是用什么说动了他，他还是跟随纪非言去了食堂。
纪非言说什么也要帮他付饭钱。
对于纪非言，他像是雾里看花。
纪非言是水中花，镜中月，每次看他，叶之助只觉得自己深处迷雾，过分不真实。
对方释放的烟雾叫他迷蒙双眼，看不懂自己，也弄不透对方。
饭后两人一起走在小路上。
纪非言找不到共同话题，也不明白对方想聊什么，这样干走又有些诡异，他想了片刻，还是止不住关心对方。
“对了，你和你女朋友和好了吗？”
叶之助一头雾水，这个问题砸得他脑瓜子痴呆地作响。
“还没。上次以后，我发消息给至善她也不会，打电话给她她也不接。她应该是真的很生我这个榆木脑袋的气。”
在这份感情里，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是笨拙的，很多时候，他总是猜不到至善想要的是什么，就算对方的心思在脸上展露无遗，他还是会纠结，犹豫着不敢上前。
他待在自己的圈层里，缩成一团。
连他也分辨不清，自己的这种踌躇是体现了自己的小心稳重，还是只是自己软弱。
没有人告诉他。
如今根据至善的表现来看，他偏向于后面一种。
纪非言：“那你要加油了。不过？”
他眸子掀起一些涟漪，泛起波涛。
“你看透自己对她的情谊了吗？”
叶之助：“也许吧。”
他的措辞含糊不清。
每当有人问起，他总想着逃避，能避开就不正面回复。
他将这个归结于自己怯懦。
纪非言：“那就好。”
看到对方的反应，纪非言隐约料到对方在思忖些什么了。
具体原因他推断不出来，但是他明白，叶之助有自己的苦衷。
他和叶之助目前的关系还没有到达他可以轻易地插手对方的感情的那一步。他不会主动去逼问。
他始终知道，和人相处，一定是要有边界感的，任何人都会有着自己不愿被他人触碰的空间，他不想去插足，更不情愿给别人的生活带来不美好的回忆。
叶之助瞟向他的下颌线，线条柔美流畅。
对方还是穿着纯白的衣服，那衣服有些长，所以纪非言将自己衣服的一边下摆压进裤子里。
这样看来，叶之助只觉得纪非言潇洒利落，素白的衣衫，飘飞的衣摆，纤长的手指，身形修长，整个人是有那种青春小说校园男主的气息。
纪非言的侧脸，尤其是下颌线，他其实已经看过很多遍了。特别是在军训那段时间里，不管是“向右看”，还走分列式需要的偏头，这些都给他看对方提供了正大光明的机会。
这样的一个人，他百看不厌。
起初吸引他的，就是纪非言身上的清隽气质，如今一接近，他发现，纪非言的真正迷人之处不在于他这张脸，而在于他优异的个人魅力。
就是这样的一种气势，让身为男人的他都自愧不如。
他从来就认，纪非言是一个值得爱与被爱的人。
军训被动盯着纪非言的脸颊的时候，他还会魂出天际，在那里迷茫地想着纪非言会是什么样的呢？以后会去哪里？找什么样的工作，目标又是怎样。
那些胡思乱想迷乱他的心智。
时至如今，对于纪非言，接触得越多，他就深感对方高深莫辨、深不可测。
纪非言眉目如画，目如丹青，接受着他的打量。
他明白，叶之助有是魂魄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纵然如此，他还是没有去打断对方。
他依旧是笑着，只是那眸子却多了几分亮色。
比这种眼光更为奇怪的他都见识过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况且他还记得刚才是谁帮助自己跑步，毫无怨言，甚至别无所求。
微风和煦地吹，他的洁白衣角还在飞荡，不知惊艳了谁，又让谁开始痴心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