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规划
今天晚上的训练早早结束，后面的内容就是看学生上台表演。
最搏人眼球的要属男团舞了。
七个来自音乐舞蹈学院的男生在上面舞动着，动作难度大，但至少是流畅的。
透过不那么明亮的光线，很多人确定上面的人长得不差，一群追星的女孩在那里呐喊，那声音越来越大，听着让人热血沸腾。喊到后面，她嗓子都是沙哑的，有一瞬间还破了音。
这无法阻止她嘶吼的动作。
在她声音又破裂的刹那，纪非言看到上面有个男生绷不住了，转过去笑了一会儿，调整好了才转回来。
这也算是闹了个笑话。
女生不畏惧任何人的眼光，卖力叫喊，为上面的人打气。
在她的带动下，更多的人放下手机，挥动着手机，和她一起呐喊。
操场的活力吸引了一些食堂阿姨和叔叔，有个大叔拿着个勺子就出来了，站在护栏外观看里面的灯火闪耀，元气满满。
唐教官坐到纪非言面前。
“听说我们连队选的是你和罗霜上去表演。”
纪非言下意识地收脚，给他腾了空地，也便于他走动。
“对。”
要是唐教官不说，他也不会知道原来昨晚找上自己又不管不顾的人叫作罗霜。
他的风度也还没差到为这点小事就和别人起争执的地步。
如果两个人合作的效率会变低，那么他情愿一个人干完所有事。
他就是一个主动出击的人，坐以待毙对他不适用。
唐教官：“想好要表演什么了吗？”
纪非言卖了个关子：“明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哟，还跟我耍心机。”
“不是心机，只是想先隐藏一下。”
“那好吧，我就先期待着。”
“嗯。”
叶之助的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也会在想纪非言会准备什么样的节目呢？
会是唱歌吗？
他应该会有一副好嗓子吧。
唐教官：“叶少，你最近怎么心神不宁的？怎么，在想自己的女朋友啊？”
“啊？我女朋友。”叶之助大惊失色。
有女朋友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唐教官又怎么知道呢？
他错愕地望向唐教官，笑意一下子便没了。
唐教官：“诈一下你而已。”
“哦哦。”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过激了。
唐教官：“叶少，你这个样子，我怀疑你以后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为什么？”叶之助反问。
“你看起来太冷漠了。”
他的头摇了几下，耷拉着肩膀。
“不，我刚才说错了。有些女孩子确实就比较喜欢你这种外表霸道野蛮的。”
“哈哈哈……。”纪非言在听到某个词的时候没憋住。
“主角儿，你笑什么？”
纪非言：“报告，你刚才说到了野蛮那两个字。”
唐教官：“难道叶少的外表不给你这种感觉吗？”
“对。”
“那你是怎么想的？”
“报告，要我说不好吧。”
“让你说你就说，别跟个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
“哈哈哈哈哈……。”叶之助发出嗤笑，引得两人注目。
他将手放在嘴巴边，调理来一下表情。
唐教官又和他们说了很多，还聊到哲学。他的知识素养其实不差，储备也高，侃侃而谈，有一种学者风味。
他们静默地在那里听着，偶尔点头附和，也不打断。
台上的节目精彩绝伦，惹得大家情绪高涨，频频喝彩，乐得合不拢嘴。
三人就处在自己的那一方小小天地，与世界隔绝开来。
两人也加入了唐教官，和他一起探讨。
他们的思想不谋即合。
唐教官：“你们两个打算以后要做什么？”
叶之助：“我可能当个数学老师吧。”
“教哪个年级？”
“不清楚，这个我还没定下来。不过大概率的话是初中。”
唐教官的魔爪在他头上抚摸几下，咬牙切齿地说。
“没出息。怎么不挑战一下高中？”
叶之助：“高中老师压力太大了，而且高中数学太难了，我怕我自己都不会。”
“也是这个道理。确实啊，我高中数学也不太好，那时候及格都是奢侈的。”
“啊？”叶之助嘴巴张大，大有一副不相信他的说辞的样子。
“啊什么？”唐教官给了他一个暴捶。这力道有些大，让他的头有一点昏沉。不过他调节能力强大，一会儿就恢复如初了。
“我就不能擅长政治了吗？”
“哦。可以。”
怪不得和我们一直聊哲学呢。
“你呢？以后想干嘛？”唐教官挑了眉头，眸子清澈，看向纪非言。
“我也差不多，反正没想过要去考研，打算大四毕业了就直接去找工作。”
这是假话。
他真正想的是未来就一直写下去，当一个小说家，四处走动，积累更多素材。他是理科生，但是向往那种慢节奏的生活。
再不然，他就想要去魔术厅，先学几年魔术，然后登台表演。
这就是他的志向。
这些规划他不打算和别人说，因为不管是当小说家还是魔术师，在没有得到一定成就前都会被人否定。
他要走，走到山穷水尽，走到灯火通明。
大学四年对他的意义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也许，就是为了得到那所谓的证书吧。
他不抱希望地想。
几天的积淀让他明白，数学不是他的一生所爱，现在是，以后也是这样。
唯一让他心里有安慰的是，他只处于大一，以后会有更多变数。
“你们怎么都不打算考研？”
叶之助：“不想。”
“不想学了？”唐教官逼问，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站在什么样的角度问出这个问题。
年长者吗？
好像他与他们的岁数相差得也不大。
叶之助：“不是。”
他急切地摇头，内心有两道声音，一个来自浅显的自己，一个来自更深处的自己，他们都在他抛出了灵魂拷问。
那两个他快要打起来了。
“其实也是了。我所热爱的东西一直不多，也不想去和更多的人去竞争。”
“但是你这样有点难找工作啊？”
“没关系。我家不远处有个工厂，实在不行我就先去里面敲几年螺丝钉。”
尽管是玩笑话，但是很多东西就是借着说笑的幌子一语中的。
“你心态还挺好的嘛。不错不错，小伙子以后是有前途的。”
三人都在笑，只是心思各异。
这场晚会就在他们热火朝天的谈话中落入尾声，三人都有点意犹未尽。
纪非言走在回寝室的道路上，看着前面的叶之助插着耳机，应该是在听歌。
他默默跟随。
说起来也算不上跟踪，只是恰好顺路。
前面的叶之助走路姿势有些怪异，这让他心里很迷惑。
是身体不舒服吗？
他快步走了上去。
见自己身边来了人，叶之助放下自己的耳机，和他打了个招呼。
对方点头以示回应。
纪非言：“你是不舒服吗？”
叶之助：“怎么了，我走路很怪吗？”
“也算不上是怪。就感觉跟你平时不太一样。”
叶之助笑意盈盈。
“是这样的，我刚才听音乐的时候在踩重音。可能我踩右脚的时候动作幅度就比较大，这样就感觉傻傻的，显得我这个人不正常。”
“这样啊。”纪非言了然：“不过你踩重音干嘛？”
“后遗症。自从踏乐以来我听歌就会习惯地去踩重音了。等军训结束我想就好了。”
“哦，原来是这样。”他恍然一笑。
“那你跟我一样啊。我这几天听歌也是这样，一定要去踩那个重音，不踩我就会很不舒服。”
“对。你应该也是有后遗症了。”
“嗯。”
叶之助：“不过我刚才的姿势有非常奇怪吗？是不是像个变态一样？”
纪非言挥动双手：“没有没有。其实你这个还算正常，我那个踩重音才是要命。现在我都怀疑我左腿要比右腿长了。”
“哈哈……。”叶之助笑嘻嘻地凝视着他。
“没，应该不至于这个夸张。至少你是有那个音感的。”
纪非言：“哈哈，我们都差不多，你节奏感也不差。”
叶之助：“那个，其实我能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有些纠结，显得局促不安。
“可以，你问吧，我尽力替你解答。”
“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冒犯到你。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是可以不回的。”
“嗯。没事，你先问吧。”
“嗯，其实我想问的是，你刚才说你的大学计划和我差不多是真话吗？”
纪非言没有说话，脚步就停下了。
他看向叶之助，目光有些奇怪。
叶之助以为这是触犯到人家的底线了，于是赶紧回复。
“你要是不想回答就可以不回答的，是我冒犯了。”
纪非言粲然，不在意地挥手。
“没有冒犯。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啊，那我就说实话吧。我刚才确实在骗你们。因为我真正的愿望，不在那三尺讲台，而是”
“好了，别说了。你不用把自己的计划全盘告诉我。”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对他而言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他只要明白纪非言的真实计划不是那样就够了。
他清楚了。
他们的道路不同，是走不到一起的。
尽管现在说这些还太过遥远，什么都没定型呢。
纪非言：“嗯。不过你要是以后想知道了是可以问我的。”
也许叶之助对他来说是特殊的，至少他对这个人的所作所为生不出任何的厌恶之心。
叶之助：“好。”
不过我想我今后也是不会主动问了，你也不会提起。
这件事情就让它烂掉，随风远走吧。
“哈哈……。”纪非言自顾不暇，在那里笑了出来。
这笑声潺潺，如清泉划过山间。
和这个人相处叶之助感到舒适。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笑了？”
纪非言：“对不起。我想到唐教官刚才说你外表野蛮。”
叶之助不在意的地挥手，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却还是被纪非言锐利的眼眸捕捉到了。
“没事。其实他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
在路灯的照射下，他们的身体倒影到地上，投射出一道剪影。
他们离得有些远，但是影子却无比亲密地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