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翌日清晨,天边鱼肚泛白,白村大部分村名还在梦乡,唯有白晚家的小院子里已经为了一群人。
全身妇女,她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有的甚至拿了棍棒候在院中。
白晚还未睡醒,便被院子里闹哄哄的声音吵醒。
白晚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后,睡意全无,她抬手打开那扇小破窗。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中年妇女,全身村里出了名的长舌妇似乎都在。
或者说,她们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妇德祭祀。
这是白村的习俗,未出阁的女子不能同男子交谈,若是违背将会被已婚妇女组成的这种组织施以酷刑。
白晚心下一惊。
这些人聚在这里所为何事?
莫不是因为顾争?!
白晚快速放下破窗,想要像一个对策后再出去应付她们。
但白晚关窗子的动作仍旧被院子里的人察觉。
“白晚!你出来!”
窗子外面有人喊。
一声未平,一声又起。
为了不让这些人聚在此处叨扰白付休养身体,白晚披上棉袄下了床。
“嘎吱”一声,门被白晚推开。
众人见白晚出来,一窝蜂围了上去。
白晚一时间被堵在狭窄的门口进退两难。
为首的李氏率先挑衅道:“白晚!白村民风淳朴,你怎得有悖妇德勾引野男人!?”
身边一齐围上来的几名妇人跟着附和,直言白晚是这般不知检点,纯属不要脸,红颜祸水,与青楼女子无异!
白晚被这突如其来的言语和气势吓得有几分怔懵,反应过来后,她抬手躬身作了个揖,恭敬道:
“还请各位婶婶不要叨扰我父母歇息,他们上了年岁,经不起折腾,请各位随我来。”
语毕,白晚望着围堵的几位妇人,期望她们可以给自己让一条小道带她们走远些。
可这些妇人并没有如白晚所愿,反而是把门口所剩的最后一点缝隙堵得。
整个包围圈围得严丝合缝、一点空隙都不留,似乎生怕白晚变成什么东西飞走似的。
听到白晚说出这番话来,李氏有些愠怒,她道:“哟!怎得?有本事做,没本事认咧?”
李氏对白晚现在的行为完全是嗤之以鼻,“我就说,白姓人家,最不可靠!”
白村的白姓本是整个村子里姓氏最多的,但由于柳州的百年前突然干旱连连,导致很多白姓的人均离开白村各奔东西。
这便导致了现在整个村庄对于白姓氏的人处于一种集体针对的状态。
时至今日,白村的白姓人家已经寥寥无几。
白晚家便是这少数中的其中之一。
白晚不答话,仔细观察她们,发现围在圈子后面的几位妇女甚至拿了棍棒。
为了避免她们伤人,白晚不动声色地往后面移了移,她悄悄把手移到敞开的门框边,想要偷偷关上房门。
可是白晚才刚摸到门框,还没来得及施加力道,破门便被李氏一把按住。
紧接着,破门被李氏狠狠砸向土墙,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白晚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有些后怕地往身后后撤半步,企图和李氏她们拉出一段安全距离来。
可是白晚刚后退,李氏便一脚跨进门内。
“李婶子你这是作甚?”
白晚不敢再往后退,她怕这些人直接冲进来,便站在原地和李氏对话。
身后的那些妇人似乎并不想再与白晚纠缠,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
“直接把她拖出来好好教训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水性杨花,做这些不要脸的事败坏村德!”
“对!”
“拉出来打一顿!”
“拉出来!拉出来!”
身后的一群妇女开始附和赞同前者的观点。
白晚被对方众多偌大的吼声吓到,现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让顾争出来同这群人解释清楚。
可是现在白晚但凡往后走一步,说不定真的会被拉住弄出去打一顿。
而今这些村民围在这里,这么大动静也没见顾争和白付他们起来,足以证明顾争由于昨日的劳作已经睡死过去。
若是这些人直接闯进来,白付现在仍旧腿脚不便,白氏更是旧疾缠身,一旦打起来,难免误伤。
这可如何是好?
白晚赶忙出口安抚众人的情绪,拖延时间,道:
“各位婶婶误会咧,并非是我不守妇德,我与顾争本就是夫妻,只是他家中贫寒,故而送不起聘礼,这才没有宴请各位婶婶。”
李氏一挑眉,似乎并不相信白晚的说辞,但她又回想起昨日确实看见白晚身后跟着一名男子,身上穿着白付的破旧棉袄,肩上还扛着两把锄头,确实不像是有钱人家。
李氏又看看白晚,见她也仍旧是一身破棉袄,不知穿了几个冬了。
若是那顾争真的有钱,他二人确实不至于此。
李氏再抬眼一看白晚住的这间小破房,她被白晚的言论说服,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作罢咧。
李氏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名妇女打断道:“且慢!这个白晚她很有问题·,前些日我进城买米,亲眼瞧见白晚被衙役押上公堂!”
“而堂上原告之人正是顾争的父亲顾老爷!说是白晚绑架了顾大少爷!”
此话一出,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渐渐的。
议论声越来越大,白晚不必探起耳朵仔细听,便可以一清二楚地听到。
“顾老爷?是城里最有钱的顾老爷?”
“若这白晚真的是他顾争的妻子,又怎会住在着茅屋土房之中?为何不带她去享荣华富贵之福?”
“怎么可能?这还用想?肯定是她白晚勾引不成便绑架,所以才会被告!”
李氏听着身后一袭人的议论之声,怒火中烧,“白晚!我竟不知你如此不知礼义廉耻!”
说着,气愤的李氏抬手就要一巴掌朝白晚挥去。
白晚见势不妙,赶紧一个侧身闪过,但却因此正好被李氏得了机会抓住头发。
李氏揪着白晚的头发就往屋外拉,拉扯之间,李氏抬手还要再打白晚。
白晚感觉自己整个头皮都要被李氏掀翻,疼得她无暇躲闪。
白晚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拳头,只能一边挣扎,一边闭上眼睛打算生生接住。
预料的疼痛如期而至,白晚被李氏一拳打翻在地,身上和头皮上的疼痛袭来。
一群人见白晚无力反抗,蜂拥而上,对着白晚开始拳打脚踢,带棍棒的也一齐招呼上。
白晚蜷缩在地上,拼命护住要害。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愤怒的男音划破清晨的天空,终于让这一场暴行停止,小院子内再次片刻恢复安宁。
听到声音的众人停下动作,纷纷转身向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破棉袄,但容貌俊朗的男子怒不可遏地站在茅草屋的门口。
顾争透过人群之间的缝隙,看见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的白晚。
顾争赶忙跑过去,一抬手推开围着的人,将地上的白晚打横抱起。
周围的妇人突然见到这样一个五官俊朗的人一时间都愣在原地而没有反应过来。
白晚见顾争来人是顾争,终于松了口气,但见顾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自己,又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微微扭身,趴在顾争脖颈间,小声道:“顾争,我没事,你放我下来。”
此刻的顾争却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细节?他死死抱住白晚就是不撒手。
顾争凝视着那些方才对白晚拳脚相向的妇女,开口道:“今日之事,我顾某不会就此作罢!”
顾争的声音低沉,但怒气显而易见。
刚才还对顾争犯花痴的李氏被顾争这么一说,突然开口道:“她勾引野男人,自己不检点,怎的?还不让我们说?”
李氏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白晚的各种罪行,她还未注意到顾争满脸阴沉,眉毛早已凝成“川”字。
顾争盯着李氏,声音冷到极点问她:“我娘子勾引谁了?”
李氏的目光在顾争的身上上下打量,见他穿得一副穷酸样,配上那样的面容实在是可惜。
李氏有几分蔑视道:“当然是柳州出了名的富豪顾家的大少爷咧,谁看得上你这穷酸小子咧?”
李氏这话一出,一旁的几个妇人都轻蔑地笑出声,跟着揶揄道:
“对咧!我呀,劝你还是赶紧看看自己的头顶绿不绿吧!”
顾争看着怀里被打的身上满是沙砾尘土的白晚,目光柔和一瞬,转而凌厉地看向李氏,道:“我头顶绿不绿我自是知道,不光如此,我还知道你不久后便有牢狱之灾。”
李氏被顾争这话气笑了。
包括身后的一袭妇女都觉得好笑,所有人一齐朝顾争投来嘲讽的目光。
她们感觉顾争一个无权无势的农民,他说有牢狱之灾就有牢狱之灾?
有大胆的甚至直接开始连着顾争一起骂。
“你娘子都跟人跑了,你不去逮那野男人,你还在这里吓唬我们?”
“就是咧,一个小小的农民,和顾少爷同姓就觉得自己也是少爷咧?简直是痴人说梦!”
顾争不予理会这些言论,只是抱着白晚转身打算进屋。
但是李氏可不依不饶,直接一个箭步上前,拦住顾争道:“去哪里?按照白村的规矩,有悖妇德是要施以火刑的咧!”
顾争抬眼看了李氏一眼,目光冷得入千尺寒潭。
顾争抱着白晚转身面向李氏,目光有些许玩味,他道:“哦?火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