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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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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中间隔着一段距离,慢慢往回家的方向走着。

    快到小院的时候,白晚仍旧不放心地回头望向身后。

    只见顾争挑着水桶,仍旧走在距离她九尺之远的地方慢慢挪动着步子。

    或许是因为顾争走得慢,以至于他的每一步走得都很稳,水桶只是在扁担的尽头偶尔微微晃动一下,桶内的水很少洒出。

    低头走路的顾争没有注意到白晚回头看他,等他抬起头的时候,白晚已经快步走进小院。

    而他,只看见白晚独留给他的一个背影。

    刚进小院,白晚便看见坐在石凳子上等他们二人回来的白氏。

    一阵晚风吹过,拨开云层,微弱的月光透过云层倾洒下来,照在白氏的身上。

    白晚这才看清楚白氏身上披着一件绣花新袄,不用多想,是顾争买的。

    白晚走到白氏面前蹲下,道:“阿娘。你怎的出来了?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去吧。”

    白氏被白晚扶着站起身来,跟着她一起往屋里走。

    白氏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看挑水回来的顾争,对白晚道:“顾争见你还未回来,说出门找你,我不放心便等在院中咧。”

    白晚听着白氏的话,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她回头看顾争的眼神突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白氏扶着白晚进了屋。

    屋内一片漆黑,唯有白付的的屋内点了一盏微弱的蜡烛。

    白晚从架子上拿出两只蜡烛,用火折子点燃它们。

    她给白氏留了一盏后,便拿着另一盏去了厨房。

    今日白氏手疼,并没有做饭。

    漆黑的厨房在被橘色烛光照亮的那一瞬间仍旧显得有几分冷清。

    白晚固定好蜡烛的时候,顾争挑着水进了这间原本狭小的屋子。

    顾争将水倒入水缸,习惯性地坐到灶洞前抓起一把干柴开始生火。

    白晚被顾争娴熟的动作震惊。

    她记得系统曾经说过,原主是被卖给贵胄,前些日她也因为顾争的身份被顾老爷子告上公堂。

    由此可见,顾争确确实实是养尊处优的主,可为什么她眼中的顾争却毫无少爷架子,似乎任何事情他都亲历亲为。

    从方才熟练的挑水动作,到现在可以轻轻松松点燃有些湿润的柴火,再到亲手给不能自理的白付喂饭。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顾争在原文中的人设太不沾边。

    白晚微微拧眉,看着烧火的顾争思索。

    顾争点燃火,余光中瞥见灶台上的人没了动作,他才抬头望去。

    却对上白晚有些空洞无神的眼睛。

    四目相对。

    白晚倏地回神,她快速挪开目光,有几分不敢去直视顾争眼神的怯懦,刹那间在她的眼底一闪而过。

    顾争看着白晚迅速撇过的头,心中不免有些落寞。

    他盯着洗锅的白晚,双唇微张,尝试一番后抿成一条线。

    在白晚不再给顾争投来半分眼神的时候,古筝还是忍不住开口解释了,“今日你阿娘她双手不便,疼得厉害,你若是不想和我呆在一起我可以一个人做饭。”

    说完这句,顾争又补充了一句,“或者,我出去。”

    白晚没想到顾争会这样说,岔开话题道:“谢谢你。”

    顾争一愣,没反应过来白晚是何意思,他抬头看白晚。

    顾争冷峻的脸被灶洞内的火焰染出几分暖意,火光正好够了出他面容的轮廓,郎艳独绝。

    白晚等锅热后,便将中午吃剩的红烧肉倒进锅里。

    翻炒的时候,白晚余光撇到顾争微抬的脸。

    白晚侧目望向顾争。

    顾争被白晚这一看,突然怯了气场,收回视线,看着灶洞里跳动的火苗问道:“谢我什么?”

    白晚看着顾争墨黑色的发顶,和他脸上跳动的火影,道:“谢谢你刚才来接我。”

    仅一句话,顾争心里方才所有的酸涩一扫而空,他仿佛坠入一个名为“蜜罐”的密闭空间,整个人轻飘得要命,甜得足以让他溺死其中。

    顾争面上不显,低着头,闷声道了一句:“无妨。”

    但他声音太小,被锅中烧的劈里啪啦作响的红烧肉淹没。

    白晚没有听到。

    饭做好后,顾争拿了碗给白晚盛饭。

    白晚接过碗的一瞬间,瞥到古筝手指间的水泡和手腕处好些细小的伤口,有的已经结痂。

    白晚一愣,没有立刻把碗从古筝的手中接过。

    顾争见白晚动作停了,抬眼看她。

    但还没把白晚看实在,便被白晚的下一句话击得溃不成军。

    “你手受伤了。”白晚说完,接过顾争手中的碗。

    顾争还没反应过来,掌心中那个冰冷、带水渍的碗陡然从他的手心抽离。

    紧接着,顾争的手腕处多了一道不属于他的温度。

    白晚的掌心温热,指尖附有常年劳作的薄茧,轻轻刮痧着顾争手腕处的大动脉。

    陡然间,顾争只觉得那根血管似火烧一般,一种不痛不痒但却让顾争难以自抑的不适感,自血管处迸发之他的全身。

    顾争几乎全身僵硬,他完全任由本能驱使,让这具躯壳跟着白晚移动。

    白晚把顾争的手拉到烛光下仔细观察。

    原本那双曾经在几日前的夜里,捧起过她的脸颊的温润的手掌此刻变得干燥,指尖处竟横生出许多倒刺。

    掌心里更是多出许许多多的小伤口,有的像是□□柴上的尖刺划刮的,有的像是被热水烫的,泛着微微的红意。

    有几只指腹处还有亮晶晶的水泡。

    顾争被白晚看得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看着如此相似的场景,他鼻尖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往事翻腾,所有事情仿佛发生在昨日。

    其实顾争早在跟着白晚回家的第三天便恢复了所有记忆。

    他知道自己前世是个傻少爷,智力痴呆,父亲给他买了许多娘子,希望他传宗接代。

    所有人都嫌弃他,明里暗里地仗着他智力有损便对他各种欺负。

    唯有白晚,带他出去玩,给他讲各种有趣的乡间事物。

    可偏偏是痴傻的他害得白晚丢了性命。

    白晚去后,他恍惚了几日。府里的小妾又开始欺负他,将他扔进寒冬腊月的水里。

    他高烧一场后,竟然恢复了智力,可世间再无人像白晚那般对他好了。更可悲的是,他早已在痴傻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爱山了白晚,可自己却全然不知。

    他心念白晚投井自尽跟着去了。

    可怎知投井后,他竟然重生了!

    等顾争回过神来时,白晚已经盛好饭端着往白氏那边去了。

    顾争愣在原地,看着那只被白晚握过地手,心中仍旧难以平静。

    白晚把饭菜端上桌,回头见顾争还愣在原地,便开口叫他,“顾争,吃饭。”

    短短的四个字,让顾争再一次恍惚,前世的白晚总是这样唤他。

    虽然成婚三年,白晚却未曾叫过他一句“相公”,叫得最多的便是“顾争”。

    “顾争,吃饭。”

    “顾争,不要玩水。”

    “顾争,出门不要乱跑。”

    白晚似乎很执着于叫他的名字,每句话之前必须加上“顾争”二字。

    白晚见顾争还没动,便走到他面前,重复道:“顾争,吃饭。”

    顾争这才从记忆中抽离,他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道:“好。”

    顾争端起碗,没有坐下吃,而是径直走向里屋,然后推门进了白付的房间。

    白晚知道顾争去给白付喂饭了,便坐下来和白氏一起吃饭。

    席间,白氏抬头看了一眼白付的房门,半敞。

    白氏看着正在扒拉碗里饭的白晚,压低声音道:“晚晚。”

    白晚停止扒饭,抬头看她。

    “晚晚,做母亲的本不想插手你和顾争的事情,但为娘看得出,顾争对你是全心全意。”

    “他一个大少爷,不回府里,整日跟着我们受苦,家里的脏活累活他一样没少做……”

    白晚静静地听着白氏把顾争近日在家中所做的事情一一细数出来,将顾争从是都不会,到现在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有几分娴熟。

    白氏的话中之意白晚明白,可是他不能冒险,拿自己的生命,也拿白氏和白付日后的生活。

    他们不能一直依靠着顾争养活,一日好说,日日如此,长久以往下去,想要改变这种依附的本质就太难了。

    那个时候,他们仍旧一穷二白,怎么生活?

    吃过饭,白晚收拾好碗筷正要去洗碗。

    顾争正巧给白付喂完饭出来,见白晚要去洗碗,几乎下意识道:“我来洗吧。”

    白晚端着碗进了厨房,道:“没事你吃饭吧,饭菜在锅里温着,吃完碗留着我来洗就行。”

    今天这一晚,白晚对他的变化完全是两个极端,这给他一种自己时刻踩在云端的不真切感。

    顾争赶紧跟着白晚进了厨房,他就站在厨房,端着碗一边吃饭,一边看白晚。

    白晚瞥见顾争扒饭的动作越来越快,她不着痕迹地放慢了洗碗的动作。

    顾争见她慢了下来,手中筷子的动作也跟着慢下来。

    三个碗,白晚硬是洗了一刻钟。

    最终,顾争“赶”在白晚把碗洗完之前将饭吃完。

    白晚接过顾争递过来的碗,快速洗完后,取过蜡烛,拉着顾争去了她的闺房。

    顾争看着白晚拉着他去的方向,不自觉地喉结滚动。

    进屋后,白晚让顾争随便坐。

    随便……做?

    三个字让顾争的大脑霎时间泵机!

    身体开始燥热起来,口干舌燥。

    白晚转过去,在箱子里一阵翻找,不知道在找什么。

    顾争咽着口水,不断靠近白晚。

    就在顾争的手即将搂到白晚的腰间时,白晚终于在箱子里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白晚倏地转身,顾争的距离近在咫尺!

    顾争鼻翼中呼出的温热气息让白晚整个头顶连带着头顶的空气都在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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