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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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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晚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吃食和杂耍,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糖人是她驻足过的,拨浪鼓是她瞟过几眼的,面人是她是她好奇看过的。

    桌子上的每一个物件都是今日在元稹街上曾吸引过她目光的。

    可是论财力,白付和白氏二人无疑负担不起这些。

    而唯一可以负担这些的人只有他——顾争。

    白晚鼻尖一酸,眼眶微微湿润,她抬手抹掉眼角即将掉出的液体,吸了吸鼻子,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

    白晚第一次见这种堆积成小山形状的零食和玩具是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初中的时候。

    那天,班里的班花过生日,同学们早早来到教室,将礼物放在班花的桌上。

    除了白晚。

    白晚虽然也早早去了教室,但作为孤儿的她能够来读书已经是福利院给出的最好的条件。

    坐在最后一排角落的白晚见证了那张桌面干净的课桌渐渐被堆积如山的礼物遮蔽。。

    白晚抬眼想要抑制眼泪的时候,余光瞥见黑夜中恍惚有个人影。

    她来到窗户旁边,探出脑袋仔细辨别那个略微有几分熟悉的身形。

    渐渐地,那人越走越近,直到白晚手中的烛光将他明晰的轮廓映衬出来。

    白晚这才彻底认出顾争。

    顾争缓缓接近白晚,但他一直弓着身子,手也一直捂着怀里,就像捂着什么绝世宝贝。

    白晚把头缩回来,一回头,望见了桌上堆积如山的吃食。

    她回头看了看黑夜中渐渐靠近的顾争。

    白晚最终还是拿着那小半截蜡烛开门出去把顾争接了进来。

    白晚一边拿着那小半截蜡烛给顾争照亮脚下的路,一边问道:

    “怎的现在才回来?”

    她想起白日里顾老爷的话,也猜出顾争的真实身份确实如同书中所描述的那样不凡。

    顾争没答话,只是撇了一眼白晚冻得通红的手背,便自顾自地加快脚步进了屋。

    白晚见顾争对她爱答不理,心中有一股名为不爽的怨气直直地冲上脑门。

    好心接你,你还给我甩脸色?

    白晚也不伺候了,她在掌心哈了口气后,将蜡烛吹灭,搓着手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白晚解开棉袄,掀开被子打算睡觉。

    “咕咕咕~”

    白晚刚躺下,肚子便叫了起来。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今日早晨连口饭都没吃,便被衙役带去公堂。

    午食也只吃了一碗米饭和一个红烧狮子头。

    晚上回来白付二人已经睡下,白晚也不好去厨房搞出些动静来吵醒他俩。

    再者,家中粮食本就吃紧,前些日为了白付的伤势,白晚每日多放一把米,现在也不知道剩下的米后吃多久。

    能多撑一天是一天吧。

    这样想着,白晚便彻底打消起身做饭的念头。

    但是白晚却被饿得睡不着,心情也跟着变得有些烦闷起来。

    白晚开始不停翻身,突然余光撇见桌上的糕点和糖人。

    她叹惋道:

    自己真是被顾争气糊涂了,居然忘了桌上有吃的!

    “咚咚咚。”

    白晚还没起身,房门却不知被谁敲响。

    “谁啊?”白晚躺在床上问道。

    “咚咚咚。”

    外面的人不答话,只是执拗地敲着门。

    无奈,白晚只能穿起棉袄下了床出开门。

    门一开,空无一人,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白晚有些愠怒,正要关门时却被一阵香味吸引。

    她嗅着气味仔细寻找,两个热气腾腾的红烧狮子头被装在碗里放在地上,正弥漫着香气。

    白晚见有吃的,全然忘记方才还有人敲门的事。

    许是饿昏了头,白晚索性直接上手抓起一个就要往嘴里送。

    但狮子头的温度却超乎白晚所料想的那般,烫得她险些没有拿住。

    虽然烫,但白晚仍旧不肯放手,左右手交换着接住滚烫的狮子头,甚至还趁机咬了一大口。

    那口狮子头在白晚的嘴里发烫,烫得她直哈气。

    但不管她怎么哈气,嘴里的温度硬是没将下半分。

    白晚赶紧用一只手给嘴里扇风,但另一只手中的红烧狮子头已经烫得她拿不住了。

    白晚忍不住,倏地松了手。

    但她又当即反应过来,立马伸手去接。

    可是显然已经为时已晚。

    就在白晚以为狮子头要掉在地上时,顾争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稳稳地接住那颗即将掉在地上的红烧狮子头。

    顾争快速将狮子头放回碗里,单手捧着白晚的脸,对着她嘴里的狮子头吹气。

    一时间,两人的距离腾得被拉进,白晚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嘴唇微张,双目不可思议得瞪大,一动也不敢动。

    屋外的月光透进来,照在顾争俊郎的脸上,勾勒出他的轮廓。

    白晚愣愣地盯着顾争那双深沉的眼睛,月光把他琥珀色的眼眸映照得无比通透。

    在这份通透中,白晚可以清晰地看见顾争眼中的自己,和里面明显透露出来的,一种以焦急、关切、担忧交织的复杂情绪。

    白晚的大脑已然泵机。

    此刻,她唯一可以感受到的是脸上那只温热干燥的掌心和口中滚动着的冷冷的气流,时间仿佛被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顾争那冷淡疏离的声音响起:“吃吧。”

    随着顾争一句话,两人的距离被再次拉开。

    白晚如释重负,时间也仿佛因为顾争的一句话开始再次流动。

    白晚味同嚼蜡般咽下口中那块本应该美味无比的狮子头。

    顾争没有走,而是拿起碗上的筷子,一点一点,耐心细致地将两颗滚烫的狮子头拆分成小块。

    白晚就那样半蹲着,以一种极不舒服且怪异的姿势,静静地看着碗中的红烧狮子头在顾争骨骼分明的手指间,由原本的一整个拳头大小,渐渐变成一块块刚好可以一口食之的肉块。

    红烧狮子头的香味浓厚醇香。

    热气腾腾的香味将两人包围,在他们之间不断流转。

    一直没说话的顾争在分好最后一块红烧狮子头时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白晚,你若想离开我,还完钱后便可以,但在此之前能不能先学会照顾好自己?”

    顾争说完,没等白晚的回复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白晚蹲在门口,呆呆地看着面前被分割好的红烧狮子头,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今日的她幸福得不像话。

    ……

    翌日清晨。

    白晚手握那截即将寿终正寝的蜡烛,端着昨日装红烧狮子头的碗进了厨房。

    白晚将碗洗好后,一口气吹灭了那根蜡烛。

    她走到门边,抬手要开门的时候,却被一只手突然挡住。

    白晚顺着手臂向上望去,直到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她才突然下意识后退半步。

    “你要出门?”白晚将手背在背后问顾争,收回视线的时候看见顾争手中拿着一根全新且点燃的蜡烛。

    顾争摇摇头,道:“蜡烛我买了许多,不必如此。”

    自顾争来这些时日,他总能看见白晚每日清晨吹灭蜡烛,开着门做饭。

    白晚皱眉,似乎不懂他什么意思。

    顾争补充道:“开着门,我屋里冷。”

    白晚“哦”了一声后,将顾争手中的蜡烛接过来放在灶台上开始生火做饭。

    顾争见白晚并不打算再理会他,便转身回了屋。

    白晚看着顾争回房的背影,心中有些许不满。

    他的屋子分明在最里面,平日里睡觉还关着门,我开一个侧门他怎就觉得冷了?

    生好火后,白晚掀开锅盖打算洗锅煮粥。

    可锅盖一掀开,映入眼帘的是盘子中四个已经凉透的红烧狮子头。

    狮子头的周围是凝固的白色猪油。

    白晚看着锅里的狮子头,又看看顾争的房门,心下了然。

    白晚在将盘子端出来放在一边开始洗锅。

    洗好锅后,白晚转身去墙角的米缸拿米。

    但米罐旁边却多了两大袋用麻袋装着的东西。

    白晚解开麻袋一看,是两袋白花花的大米。

    于是,白晚今日做饭没有多加水,而是做了一顿干饭。

    菜是四个红烧狮子头。

    做好饭后,白晚去屋内交了所有人吃饭。

    对于如此丰盛的朝食,白付和白氏二人并未感到惊讶,甚至有些习以为常。

    白氏只是稍微惊叹了一声,“今天吃狮子头咧!”

    白晚彻底被白付和白氏的反应搞得一脸茫然。

    她搞不明白为什么昨日早晨还那么不放心白晚跟着衙役走的白氏,今日却对自己昨日的晚归不闻不问?

    白付更是对今日的朝食一点疑惑都没有。

    吃过朝食,白氏在厨房洗碗。

    顾争扶着白付回了房。

    白晚终于逮到机会向白氏问出心中的疑惑。

    白晚走进厨房,拿起一个碗,帮着白氏一起洗。

    “阿娘,你怎么不问去昨日晚归?”

    洗碗的白氏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一边洗碗,一边回道:

    “昨日你相公已经和我们都说明了,还问什么?”

    白晚洗着碗,假装不在意问道:“他怎么说的?”

    “他说只不过是他父母想见见你。”白氏说得自然。

    白晚侧目观察白氏说这话的神情,完全一脸自然,毫无隐晦。

    “那屋子里这些东西……”白晚继续追问。

    白氏回头看了一眼米罐旁的两大麻袋米,“顾争昨日一早进城买的,见你不在家便进城找你去咧。”

    碗已经洗好,白氏把碗全部放进碗柜,正在她要出厨房的时候,似乎又想起些什么“哦”了一声后补充道:

    “昨日傍晚的时候,他带了酒楼的饭菜回来,说你会晚些回来,他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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