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屋外冷风呼啸,用纸糊住的破窗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白晚睁开眼,一把抓起床上那件破棉袄套在身上,轻声轻脚去了厨房。
先前那小半截蜡烛已经快要被燃尽。
白晚心疼蜡烛,索性俯身将那微弱的烛光吹灭。
她轻车熟路抹黑走在厨房门口抬手将门打开。
开门的一瞬间,寒意从门外毫无顾虑地冲进来,肆意掠夺这逼仄狭小空间内仅存的一丝温度。
白晚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后转身往墙角走去。
漆黑的墙角处有一个及膝高的褐色陶瓷罐,里面装着的是白家一个月的粮食。
白晚伸出素手抓了两把米,正要盖上盖子,又想起白付昨日因为假兰花事件被人欺诈而受的伤。
她的手就悬停在米缸上方。
白晚犹豫片刻后。最终从褐色米罐里抓出了第三把米。
寒风吹得门“嘎吱”作响。
由于空气潮湿,白晚在灶洞前用火折子试了半天才把火点着。
橘色的火苗像是个未见过世面的孩童,贪婪地舔舐着锅底。
不一会儿,茅草屋顶升起廖廖炊烟,在即将破晓的黑夜中格外明晰。
为了白付的身体,今日做粥白晚故意少加了些水。
白晚坐在灶洞前加柴火,橘黄色的火光将他的脸映照得暖洋洋的,像是冬日里的小柿子。
没多久,锅里就冒出咕嘟咕嘟的白泡泡。
丝丝缕缕的白烟自每一个炸裂的泡泡之中升起,仿若仙界的仙气儿。
白晚用勺子舀出几粒米来,借着晨光观察。
米粒晶莹剔透,像极了一粒粒小水晶。
白晚灭了灶洞里的火,给锅盖上锅盖后跨出厨房门。
来到院子,白晚拿了锄头试探性给已经板结化的沙砾松土。
白晚猛的一锄头挥向沙砾。
锄头磕在板结化的地上打滑蹦跳两下后,才在地面上停稳,
白晚虽然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但是地面却一点事都没有。
唯独有两道浅浅的划痕出现在地面上,仿佛大地的擦伤。
白晚唤出系统。
“你确定这样的土地上,运用你肥料库的肥料可以种菜?”
一个小光球倏地出现在白晚面前,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当然。】
白晚见那小光球如此笃定也只好相信它。
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白晚这次更大范围地挥动锄头,铆足劲,使力挖向地面。
终于,先前坚硬无比的土地有了些许松动,被白晚挖出一道缺口。
但这缺口看起来更像是不小心用小刀划拉一下所形成的伤口,微不足道。
白晚蹲下来仔细查看地面,发现院子里的土完全板结化,人来来往往,走来走去,早就把它踩实。
若是想要将其开垦出来作为耕地,靠她一个弱女子完全不行。
如今白付受伤,家中只剩白氏和她。
顾争虽说得上是个干活儿的好手,但他养尊处优,又怎会甘愿听自己差遣?
没办法,白晚只能放弃最初在院子里尝试种菜的想法。
白晚转身把门锁好,独自一人扛着锄头出了门。
此刻,天边已经开始微微泛白,橘红色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冒出一点光辉,仿佛一弯诡变的残月,怪诞绝美。
清晨的乡间小路格外冷清,没有绿植,一片萧条。
白晚呼吸间吞吐出一缕缕白色的烟雾将她包围,仿若置身云雾之中。
整个荒山只有白晚一个人在活动,静得连一丝鸟鸣都不曾有。
本是一副怪异之相,但配上白村这贫瘠的土地又显得合情合理。
白晚扛着锄头,走了约莫一刻钟时间。
她明显感到脚下的土地比先前走过的要松软几分。
白晚停下脚步,把锄头放到一旁,蹲下来查看。
黄褐色的沙砾和茅屋小院内的没有什么不同,仍旧是一看便知土地贫瘠,完全不适合耕种。
白晚伸出拇指在地上使劲按了按,有些许湿润感自指尖传来,凉凉的。
片刻后,她缓缓将手抬起。
果不其然,土地上显现出一个带着指纹,贝壳大小的凹陷。
是这里了!
白晚心里一阵窃喜,心想:
终于找到一片适合拿来作为实验田种植的土地了。
她起身拿起刚才丢在一边的锄头开始松土。
一锄头下去,沙砾被轻轻松松挖起,露出下面干涸没有半点水分的沙砾。
白晚感到奇怪,蹲下来仔细查看。
被挖开的沙砾随意地散乱在白晚脚边,但却只有最表面一层是湿润的,其余都是完全没有半点水分。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
曾经在大学上课的时候,她的老师曾经说过,由于沙漠无法蓄水,所以清晨的露水只能润湿沙漠表层的沙子。
找到原因后,白晚开始大力出奇迹。
她快速挥动锄头,一锄一锄,没一会儿,那块荒地就被白晚开辟了一小片新天地出来。
一阵早风吹过,撩起白晚额前的碎发。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过,紧接着滴落进那干涸没有一丝水分的沙砾里。
紧接着,那颗汗珠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觅踪迹。
在白晚的不懈努力下,耕种的第一步松土就算是完成了。
白晚双手交叠放在锄头上支撑着下巴休息。
现在天早已大亮,四周的一切完全可以看清。
光秃秃的一片褐色山丘,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白晚休息好后,便扛着锄头顺着来时的路回家。
回到院子,白晚将锄头放回原位,推门进了白付和白氏的卧房。
她收着步子,轻声走到床边,拍了拍白氏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道:
“阿娘,吃朝食咧。”
白氏听到白晚的声音,这才睁开眼。
她小心翼翼得打了一个哈欠,小声起身穿好衣裳后去了厨房。
白氏把锅盖掀开,香甜的米粥气息扑面而来。
白色的雾气把白氏整个包在里面,若隐若现,仿佛神仙妃子。
白晚把洗好的碗递给白氏。
白氏用勺子舀起一勺米粥,一看,眉头微微蹙起。
“晚晚,今日这粥,你多加米了?”
白晚点头,道:“多加了一点米,少放了半瓢水。”
白氏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却想起白付的伤势,也只能默许得点点头。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米粥端上餐桌。
“晚晚,你去叫一下你相公和你阿爹起床咧!”
白氏一边盛锅里的米粥,一边对着身后的白晚说道。
一想起顾争,白晚就觉得脑袋大,若她不能和顾争合离,这辈子都无法摆脱及笄之年死亡的命运。
可如今顾争非要她凑出二十万两银子才愿意和她合离。
白晚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也没把握那荒山野岭,连根杂草都不长的沙砾里究竟能不能长出蔬菜来。
这样想着,白晚已经不知不觉中走到顾争房门前,抬手正要敲门的时候,却突然调转方向去了白付的房间。
白晚轻手轻脚进去,走到白付床边,抬手轻轻推了推白付道:
“阿爹,吃朝食咧。”
白付听到女儿的声音,眉头微微皱起,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看清楚唤他的人后,道一句:
“晚晚啊。”
说罢,白付挣扎着掀开被子想要起床。
“阿爹。”
白晚赶紧上前,把白付扶着坐起来,然后把枕头垫在白付的后背处,让他舒服些。
白晚把白付脱下来的扔在床边的棉袄给他穿上,然后从屋外拿了一个小桌子进来放到床上。
等白晚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白氏正好端着米粥进来。
白氏见白晚已经给白付穿好上衣,又没瞧见顾争,想来是白晚还没去叫他起床,便道:
“晚晚,你去叫你相公起床吧,你阿爹这边有我咧。”
说着,白氏把米粥放在白晚架好的桌子上,拿起小勺舀了一勺米粥喂给白付。
白晚正要出门去顾争那边,白付却把她叫住。
“晚晚啊。”
白晚回头看他,脸上的淤青未退。
“今儿这米放多了,下次记得少放点。阿爹这伤不碍事的。”
白付淡淡道。
白晚一听,眼眶有些湿润。
即是因为自己没有照顾好白付,又因为自己的无能。
在父亲受伤之际,自己却一分钱都掏不出来,还要靠顾争接济。
白晚有几分哽咽道:“阿爹,没事咧,晚晚自会想办法的,苦日子不会一直过的。”
说罢,白晚没等着听白付的回答便吃了卧房,转身去了顾争那边。
白付看着女儿笃定的背影,他有一时失神,自己的女儿仿佛在一瞬间长大了。
白晚停在顾争房门外,半天没有动作。
半晌后她才抬手敲了敲那扇本就有些破败的木门。
“扣扣扣。”
白晚等了一会儿,屋内并没有任何回应。
白晚又抬手敲了敲门,道:
“顾争,吃朝食咧!”
白晚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人回应她。
“顾争,吃朝食咧!”
白晚又重复了一边,声音也比较先前大了些。
她手中扣门的动作没停。
但那边却始没有回应。
白晚疑惑,索性推开房门进了屋,打算当面叫醒顾争。
可是当白晚走到床边时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就连被子都叠的好好的,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
铺上甚至一点褶皱都没有,毫无睡觉的痕迹
这是什么情况?
白晚伸手去探了探被子的温度,一片冰凉,似乎昨夜这里并无人居住。
没找到顾争,白晚便去院子里转了一圈,但始终没找着人。
奇怪,这人去哪儿了?
白晚疑惑,正要进屋再去找找的时候,一群衙役冲进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