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贰·西窗月（一）

    梦里你白发苍苍，说要带我一生去流浪。

    ——《西窗月》

    西窗月落，风停诗凝。

    回首欲问卿——

    千秋岁好，怎负兰因。

    春阳漾暖，屋檐上的旧雪也开始融化，红瓦尖端的冰棱便长久地低悬着一滴晶莹的水珠。阳光穿过，远远望去总有一片浮光在流动。这束光散开来，窗棂上经年雕刻的牡丹花被照得油亮亮的。

    这是忆和城的一座小院子，也是林珊的家。林珊幼时师从著名的文人苏牧，苏牧去世后便在苏城周围的小村庄里教书，半生已过，林珊已然成为远近闻名的女先生。

    从去年开始，林珊推说自己年纪大了，想要去远方走走看看，便不再授课，四处游历。最后，她落脚在熙朝王都边的小镇忆和城，用所有的积蓄买下了现在居住的这座小院子：院子很安静，似乎能听到时光流逝的声音。而林珊也很喜欢，常常靠在西边的窗台上就能过一整天。

    林珊在屋檐下长久地搁着一大缸水，内外皆涂有大片的黛漆，开春后里面长久的游动着两尾红鲤鱼，明暗交织，甚是好看。偶尔有冰棱尖端的水珠随风而落，点垂入檐下的水缸，波纹便把一圈圈的幽暗沉静扩散，倒也平添几分朦胧美。

    鲤鱼似是感知到这圈波纹，也可能只是潜游久了想透口气，“哗”的一声跃到水面，倒是把林珊吓了一跳。“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她忽然想起这句诗，于是低垂了眼眸，似是下了好一番决心，走到窗边，深吸一口气，尽力推开窗子。随着累积的洗尘从缝隙里散落，她也披散着发，又一次靠在了西窗边。

    窗外，正对着当地最有名的覆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