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妥协
“啾。”直到后者都有些心慌了，他才好不容易压下了那股子冲动，轻啄了啄她的手心，而后起身大步流星地去了偏房的浴池。
浴池与温泉连接，故而不必唤人去专门打水洗浴。
慕怀瑾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沐浴又麻烦又慢，要把衣裳穿了又脱，还要好好清洗干净，不然她会不喜欢。
用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沐浴完，再草草披了件外裳，慕怀瑾三下五除二的打理完便匆匆回去。
跨过门槛，他满心欢喜，却见榻上空无一人。
唇角的弧度肉眼可见的在消失，眼底里的光也在一点点的黯淡下去。
慕怀瑾这才后知后觉，自他沐浴完踏入房门的那一刻起，整个房间便格外的死寂，只剩他一个人微微紊乱的呼吸声。
眸色在这一刻暗沉了，慕怀瑾依旧沉默地走向床榻，尔后，兀自坐在了榻边。
指尖触及榻上的锦被，似还留有属于她的余温。
可他的心突然就冷了下来。
他留不住她，他知道的……
她一直不喜欢他，抵触抗拒他得很，又怎么可能会留下来呢。
她会跑，慕怀瑾早该知道的。
幸而他早就未雨绸缪，在林晏清来之前便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缜密防守。
一来，一旦有官兵跟踪前来丞相府要搜查，他可知一切风吹草动而及时应变。
二来，她一进来，便再插翅难飞。
甚至可以说，自打林晏清一只脚迈入丞相府门槛、欲开口求他收留的那一刻起，她便是不接受他的条件、想反悔，也出不去了。
不出意料的话，不消一刻钟，林晏清便会被抓回来。
心知到嘴边的鸭子不可能飞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慕怀瑾就是突然觉得有点难受，心里堵得慌。
她就那么不愿意。
慕怀瑾就这样呆呆的在床榻上一个人坐了好久，也没有大发雷霆什么的，只是这样出神地看着某一处，视线毫无焦距。
却说因为偏房的浴池被慕怀瑾占用了，林晏清只好自己唤人打了水，去侧房里沐浴。
等到她沐浴完回来时，瞧见的便是床榻上呆坐着的仿若失了三魂七魄的慕怀瑾。
“慕怀瑾……慕怀瑾？”她叫了好几声，他都丝毫没反应。
完了，不会一下子刺激太大，人傻了吧？
怔怔地看着推门而入的林晏清，慕怀瑾缓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她不是被押着回来的？也就是说，她压根就没打算逃跑？
她的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慕怀瑾连忙抓住了她的手，抓得紧紧的，“你去哪了？”
抓得到的，不是幻觉。
真的是她！慕怀瑾凝着她，眸色又深了深。
她眉目微湿，眼梢无情似含情，极冷的眉眼却给人以极热之感。
“我方才……唔唔？！”
不听了，不想听了。
慕怀瑾直接以唇堵住了她的话头，将人儿扯入自己怀中，压在了榻上。
一时间乱得不成样子的，何止是彼此的呼吸声。
她突然一顿：“你……第一次？”
不应该啊，丞相没给他安排通房吗？男子弱冠之时，便该有专门的侍女来教人事才对。
“殿下不喜欢吗？臣和臣的第一次都是属于殿下的。”
床帘抖了抖，擞然地落下了，遮盖住了满室旖旎的春色。
或许这应该是目前所有选择中，最正确的决定了吧。
林晏清如是想。
很好，打脸来得如此之快，她又算错了。这是第二次。
林晏清到底还是低估了某些事，比如，她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在相府中待着的短短十几天，她大部分的时间竟然全部都是在床榻上度过的。
甚至有时她没法儿下榻，慕怀瑾竟甚是主动地端着碗喂她。
趁着潜藏在相府期间好好筹谋？
笑死，榻都下不了，更别谈去见岳无疴了。
事后，慕怀瑾斜靠在床上，将闭眼睡着的林晏清虚揽在怀里。
她睡着时，总是不会拒绝他什么，他才得以为所欲为。
时不时地偷香一两嘴，慕怀瑾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她的纤纤玉手。
定睛一瞧，却发现林晏清的皓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个他从未见过的镯子。
他将那镯子小心翼翼褪了下来。
细细端详须臾，在瞧见镯子上的那“蘇”字后，便再也坐不住了。
“殿下，醒醒。”
他轻轻地摇醒了尚在梦中会周公的林晏清。
待后者睫毛颤了颤，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他才盯着她的眼睛开口：“这镯子是谁给的？”
林晏清睁眼看着他，愣愣的，没说话。
她的反应几乎肯定了他心中猜测。
“想不起来那便不戴了，回头我给你个更好的。”
慕怀瑾眸色深深，直接快刀斩乱麻，将那玉镯扔下去，摔得碎成了数瓣残缺。
清脆的破碎声响在耳畔，林晏清下意识地起身想捡，却最终按耐住了，选择沉默。
那是苏皎寒赠的。
当初选择留下那玉镯，是不想让宸贵妃早早发现苏皎寒这颗棋子已经废了，后来戴习惯了又忘了摘。
慕怀瑾若是知晓了，会更生气。
罢了，由他去吧。林晏清昏昏沉沉的又睡了。
夕阳西下。
林晏清总算是下床走动了些许，伸了个懒腰小憩片刻之后，闲来无事便伏在书案上闲读。
读至入迷处，她的书却突然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随之而来的是在她耳畔响起的清冽嗓音，如三月春风，扫清了她许久未动的慵懒，“喜欢吗？”
说着，她的手腕被套上了一个亮眼的金镯子，上面还镶嵌着琉璃。
林晏清无言，莫名想起了这两日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发现身边多了一枝鲜花。
“不喜欢的话，还有银镯玉镯和木镯，都送给你。”
慕怀瑾说着，一一将那些镯子摆在了桌上，“殿下，我们签个契约可好？”
她这才懒懒掀眼：“别叫殿下了。”
颇有种她现在面对的是前世心机深沉的慕怀瑾的感觉。
“好。”早就准备好的慕怀瑾从袖中掏出一纸契约，很是认真的呈递到她的眼前。
看得出来，他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很慢。
字迹工整而笔锋苍劲有力，林晏清只是略微扫了一眼，便第一时间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