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楚明露之死
“脱了，我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
“诶！你别扒我衣服！”
好不容易赶在午膳之前回到了公主府，远远的，林晏清就瞧见一袭青衫驻足在她公主府前，静立在彼。
马车缓缓停下，林晏清下了车，瞟了他一眼：“慕大人有事？”
“殿下，楚明露死了。”他启唇。
这一句话让林晏清险些在下车时崴了脚，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她前世跟楚明露没多少交集，压根不知道楚明露何时死的。
早知晓林晏清一向与楚明露、姜缦缨、晏清姝等人走得近，慕怀瑾自然而然也多多少少会关注些：“楚明露在与官铭道的大婚之夜，与官府的侍卫苟合，被浸了猪笼，遗体已经被送往燕州了。”
他直视着她，眼睛里满是认真，没有半分玩笑意味。
林晏清侧过头去看朝歌，却见后者在接触到她的视线之后，默默的低下了头回避。
楚明露那厮一个月前还在公主府门口与她大吵一架，她那么爱官铭道，怎么可能偷人？就算要偷人，她也不会蠢到在洞房花烛夜去偷人吧？
一瞬间，林晏清如坠冰窟，半晌吐不出一句话来。
“殿下随我去一趟相府吧，我带殿下去见个人。”慕怀瑾主动开口。
从公主府到丞相府，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二人一路缄默。慕怀瑾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林晏清，林晏清却低着头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相府后，慕怀瑾给竹青使了个眼色，一其貌不扬的男人便被侍卫押了上来。
慕怀瑾冷眼睨了他一眼：“说话。”
“是，是！”那男人浑身战栗，抖着声音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是公子要我这么做的，他、他说不想碰郡主，便让我代替他洞房，我盖头也没掀开，就……做了。但我是真的不知道，公子会带着宾客来房里捉奸啊，小的是无辜的，小的也是听命行事啊！”
眼前男人越磕头求饶，林晏清的拳头就越紧。
盖头也没掀开？以楚明露的武功，区区侍卫不可能对她霸王硬上弓，也就是说，她隔着红盖头看不见，把这个侍卫当做官铭道了？
林晏清重重地踹了他一脚，话却是对着慕怀瑾所说：“烦请慕大人帮我个忙，我要与官铭道对簿公堂。”
她若是想悄无声息的做掉官铭道，易如反掌。可她就是听不得那些跟风之言，就是容不得那些人在这个时候来踩一脚呸一声荡妇，就是要替楚明露讨一个公道。
楚明露在世时被称为启明城的小辣椒，一手红鞭让人胆战心惊丝毫不敢惹，如今她死了，以这般不堪的方式死了，人人都落井下石。
燕昭王远在燕州，慕北辰离世已久，楚明露在这启明城又一向与那些个世家贵女合不来，林晏清若是不替她说话，还有谁能替她说话？
“什么时候？”慕怀瑾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我跟你一起去。”
林晏清微软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刺痛感让她保持着仅存的理智：“就今天，我要在大理寺见到官铭道本人。”
她此去青州平叛，没想到回来时，这启明城的天就变了。
林晏清本以为自己也好借此避开楚明露的大婚，没想到错过的不止是她的婚礼，还有最后一面。
惊堂木一拍案，拉回了在场林晏清的思绪：“升堂。”
“恶——无——”
大理寺卿端坐高堂：“堂下何人，所诉何事。”
林晏清命朝歌上前将诉状纸呈上，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对面的官铭道：“昭华公主林晏清，欲替郡主楚明露申冤。”
原告身份不俗，升堂自然神速。
被连拖带拽强迫请过来的官铭道面色不佳：“替楚明露申冤？她是你什么人？”
这女人他也没在大婚之日见过啊。
“楚明露性情中人，吾志同道合之知己也。”
知己？哪门子的知己连对方大婚都不去？这昭华公主莫不是跟官家有过节，才抓着此事不放吧？官铭道是真没想到，大婚都过去三四天了，居然还能有人在今天拿这事说事。
官铭道不耐烦的开口，毫无悔过之意：“用不着公主替她说话，明知道我心有所属，还强嫁，楚明露这是咎由自取，活该！”
是呵。
楚明露曾天真的说“我一定会改变他的，我也相信他一定会改的”。
“你不喜欢楚明露，你就应该在父母面前据理力争，而不是在父母面前对她稍有辞色，让她自以为有希望，在私下却用冷暴力逼她主动提出退婚，你更不应该让人毁了她！”
“不管怎么样，她不洁我便休了，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娶妻娶贞妇，我何须管她不洁的原因？”官铭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官铭道，你……”
“肃静！”惊堂木拍案，震彻耳膜，看完诉状的大理寺卿面色沉沉的道，“楚明露德行败坏，当众与侍卫苟合，此事已盖棺定论，不必再审。”
此言一出，这堂便再也没审下去了。
也是，大理寺卿是林川泽的人，用不着给她几分面子。
对簿公堂竟是这般结果，林晏清深呼吸，看着官铭道的眸子里不起波澜：“官铭道，我会让你给她陪葬的。”
威胁他？官铭道朗声大笑：“哈哈哈哈随便，反正你是公主，你说了算。”
临走与他擦肩而过之时，林晏清冷嗤：“先别着急笑，我先杀了你，再杀了你那在外养着的外室和野种，等你们一家子在下面团聚时，你再笑也不迟。”
这番话话音落下，官铭道面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林晏清刚跨出了大理寺，慕怀瑾便尾随而来：“那些事就由臣来代劳吧，不必脏了殿下的手。两日之内，臣必将三人的人头奉上。”
“官铭道由我亲自解决。”她突然转过身来，定定地瞧着他，“慕怀瑾，你明知我不喜欢你，为什么不及时止损呢？你不怕自己变成下一个楚明露？”
闻言，慕怀瑾一愣，旋即失笑：“殿下没有官铭道那般卑劣。”
一句话令林晏清失语良久。
一辆马车急驰而过，停在了大理寺前。
早就听了大理寺卿的口信，说今日来告状的人是昭华公主，林川泽接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阿姊！怎么样，案子已经审完了吗？”
慕怀瑾见他来，行了一礼。
她抬眸，眼底满是复杂：“审完了，官铭道无罪。你麾下这位大理寺卿，还真是秉公断案呢。”
林川泽讪笑着：“阿姊，贞洁确实是一个女人最被世人说道的东西，所以李大人这么判……”
“洁身自好是一个人重要的品格，这话没错。但，女人没了第一次就叫水性杨花，那男人三妻四妾又叫什么呢？”她在问他，又仿佛在问自己，或是在问这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