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向不看重嫡庶
孟氏抬起头,“欢侍有孕夫身确实是先知晓,昨日之药,夫身未做过,不认!”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
来人!
孟氏无德不配做主院之夫,将其关于家祠。”
“娘,娘,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方沅急忙跪着挪几步,“您不能将爹爹关进家祠。”
家祠,只有被妻家抛弃的人才会进,进了家祠再无可能出来,终老在内。
方绵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误会?哪来的误会!哪一字哪一句你若没有听清楚让你爹说予你听!”
“沅女,不必求你娘。此事我未曾做下,我不认!
但妻主既认为我德不配位,我自请入家祠!”
孟氏说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绵被孟氏这般这般目无尊敬当即气的倒了下去。
方沅本能地接住了娘,徐氏将她推向一旁,连忙招了人将妻主扶下去。
“小姐还是回自己的院子好。”
方沅却是不肯走的,她不能走,她走了爹爹就完了。
徐氏将家主安顿好又见这人跪在院子里,心里没来由的高兴。
忍不住走向院中,“小姐请回,家主若是醒了也是不愿见你的。”
他刚说完忍不住一惊,一时不察,竟忘了说敬语。
随即又笑了起来,往后,他都不必伏低做小了。
方沅尚未听出话里的不同,只是跪在那里。
方绵幽幽醒了,徐氏听见动静连忙就进了屋,面上盛满担忧。
“妻主,您怎么样了?”
方绵想起了刚刚的一幕幕,询问道。
“孟氏如何?”
徐氏脸色一僵,又很快续起难过。
“哥哥他小姐在院内跪着呢,想替哥哥求情呢。”
方绵嗯了一声起身出了屋,方沅连忙出声。
“娘,爹爹他”
徐氏轻声劝道,“小姐,妻主这刚醒,您顾念着妻主的身体啊。”
方沅这才想起问一句,“娘,您的身子可有大碍?”
方绵重重地拂袖,“好的很!”
说罢只留给她一个疾去的背影。
方沅咬咬牙连忙跟上。
徐氏站在原地就这么远远的瞧着。
不知这人又说了什么不讨喜之言,惹得妻主好一通责骂,瞧着又跪了下来。
当真是一出好戏啊。
哲仪小声在一旁提醒,“主院那位,在祠堂那闹着呢,素衣已换上了。”
“走吧,去祠堂瞧瞧,看看还能翻出什么浪。”
方绵来到主院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孟氏执意要进祠堂却被一众侧室奴仆拦着,闹的不可开交。
“祠堂岂容你们吵闹!还不都滚下去!”
一声暴喝之下,众人纷纷退了出去。
只留下安氏和王氏以及匆匆赶来的徐氏。
“哥哥,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欢侍一事定是有隐情的。”
徐氏说着就扑上来啜泣了起来,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套。
好哥哥啊,你可要狠下心啊,一定要进家祠啊!
安氏见状也跟着猫哭耗子,“哥哥,您怎么也得听妻主一言啊。”
妻主啊,您可赶紧让他进去吧!
王氏只抱着孟氏,“哥哥,小姐尚在此处,您可得看在小姐的面上,不可进家祠啊。”
孟氏闻言看向沅女,顿时流下眼泪,他的沅女,他如何舍得。
方沅复又开始求情,“娘,此事定有隐情,爹爹的为人您是清楚的!
爹爹绝不可能去害人的!”
方绵被吵的头疼欲裂却也知此事定要有个结果,而她也想要个答案。
“其他人都退下。”
三人各怀心事的离开了。
方绵又看向方沅,“沅女也退下。”
她哪里肯,孟氏摇摇头示意她离开,方沅只好先退至院外。
方绵沉默了许久才问,“如今,只剩下你我二人。朗珀,欢儿一事你认不认?”
“欢侍不能撑到足月夫身确实事先知晓,欢侍生产也是夫身事先安排好的。”
方绵点点头,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
“现下你倒是肯认了。”
孟氏抬起头直视她,“自欢侍有孕,夫身便计划着这一刻了。
沅女已这般被妻主嫌弃,夫身若是再让欢侍再诞下一孩女,沅女的地位岂不是更加岌岌可危。
妻主既已知晓,便将夫身关进家祠吧。”
“为了沅女。”
方绵低念了这一句,又看向他。
“夫与妻本为一体,我是你的妻,朗珀,你可曾记得?”
孟氏一顿,又听她说道,“你我夫妻已有一十八载。
可如今我们之间只有疏远淡漠,竟走到这般陌生境地。
朗珀,一念之差,成一生之憾。”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孟氏在院内高呼来人。
方沅连忙进了院,方绵已是再次昏迷,这一次足足过了一天一夜才醒来。
可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下令:
孟氏失德禁足于主院不得出。内院一事交由徐氏代为掌管。
此事一出几多欢喜几多忧愁。
方沅得到消息时主院的门已被彻底封死,求见无望只能转而去求娘。
方绵坐在书桌前一言不发的盯着她,仍由她如何说都无动于衷,末了只丢下一句。
“你已拜了季掌事为师,便回寒城吧。孟氏一事已成定局。
若你再闹便去对薄公堂,公堂之上,青天昭昭,自有你说理之处。”
她从未想过,这般冷漠之言竟能从娘的嘴里说出来,眼眶忍不住汇成溪流。
“娘,您当真是要弃了爹爹吗?他与您夫妻数载,如今只得您一句‘孟氏’吗?”
方绵只提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沅女,你可曾有过疑惑,为何这么多年来,你从无妹妹与弟弟?”
方沅愣在原处,想开口辩解却是怎么也出不了声。
这个问题,她幼时也曾问过爹爹。
不过却是在被方荞欺负了之后她跑去向爹爹哭诉,爹爹是怎么安慰她的。
爹爹说:沅女不哭,以后都不会再有旁的妹妹和弟弟了。
她的心猛地一颤,这,这可能只是个巧合,一定是这样。
方绵见她这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心中已有判断。
“明日起便前去寒城吧。”
“娘。”
方沅低低叫了一声,“您要弃了爹爹,要弃了我吗?”
“我一向不看重嫡庶。”
她磕下头,“沅女明白了。沅女拜别娘。”
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夫妻情分、母女情分,今日便散于此处吧。
磕完了,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