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该醒悟了
孟氏捻了帕子就往眼角拭去。
她暗暗叫苦，“爹爹，我一时失言，爹爹莫往心里去。”
孟氏拭泪，“沅女，你和爹爹说实话，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从前你曾数次想要去澜阁，是爹爹不许你去的，为此你还和爹爹置了一个月的气。”
方沅如何不记得，提起此事恨不能将头埋在地下。
那是她刚十三岁，听那些个学堂里的同窗数次提及澜阁，说那里是女人的温柔乡，英雄冢。
彼时她对男女之事已然有些懵懂，自然好奇，然而却被一再阻拦。
“爹爹，那是同窗她们数次提及，我只是好奇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做什么。”
孟氏不信，又问道，“罢，那子真呢？你当时都哄了人家脱了衣衫，难道，也是不想做什么？”
这事一提，方沅磕磕巴巴地解释，“当时，当时，我，我…”
孟氏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低垂地脑袋，“沅女，你是爹爹生的，你这近两年来的变化爹爹心里跟明镜似的。
起初我也在想，莫不是那徐氏作了什么巫蛊之法换了我的沅女？
虽你做出了一些惊天骇俗的事，可是你的眼睛，你的行为却骗不了我，你还是我的沅女。
只是不知因何猜不透你的心思了。
私下里，我也询了多位医者，可她们都是庸医，不能辨症，不能让我的沅女，与我再亲近。”
一席话下来，方沅已经泪流满面，她只顾自己沉浸在那个飘渺的世界，竟累及爹爹如此殚心竭虑。
“爹爹，是沅女不孝，是我的错。”
孟氏拿起帕子温柔地帮她擦去泪痕，“沅女，爹爹只有你了，若你不能和爹爹亲近，爹爹活着也没有什么盼头了。”
方沅连忙抱住眼前的人，“爹爹，您千万不可胡思乱想，我只是，我只是一时想不明白，更不知如何开口。
爹爹，您信吗？有一个地方，那里男女平等，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甚至，是女子孕育孩子。”
孟氏惊讶地看着她，“这，这，这怎么可能？”
她苦笑，“是啊，我也觉得是场梦。”
下人们识趣儿地退下了，只留下他们父女俩独处。
那场梦里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看她说到兴起之时高兴又自豪，说到低谷颓废又迷茫。
孟氏久久不能平静，天方夜谭大抵如此了，可是一字一句却不像是假。
方沅说完了，原本神采奕奕的双眼突然变得黯淡无光。
孟氏心中不忍，话未出，泪先流。
“我的沅女受苦了，爹爹竟不知，你受困于自己两年之久。倒是为父未能早日开解于你。”
“爹爹，是沅女的错，是我太过固执了，也许，也许，那真的一场梦。”
“有这场经历是你的机缘。爹爹只盼望着你岁岁无忧，平安喜乐。
沅女，答应爹爹，别再折磨自己了。”
试问，普天之下又有谁真心关怀于你。
方沅再也忍不住了，扑向孟氏怀里，嚎啕大哭。
那个世界也好，这里也罢。疼爱她的只有爹爹。
父女俩又说了好久好久的话，最后累极了才回了房。
许是终日里的压抑得以释放，治愈了她，她的梦里不再那个世界光怪陆离。
而她，该释怀了。
醒了的方沅深吸了一口气，胸口不再沉闷，这种感觉太好了，就像是劫后重生一般。
洗漱穿戴好前就要去给爹爹请安。
另一边的孟氏，此刻一脸倦色地坐在铜镜前，细粉敷了两层，眼底的青色仍是盖不住。
“罢了，就这般吧，我打扮再好，也比不过旁人。”
仟晖手一顿，连忙劝慰，“主子，好在小姐回来了，家主她必定会顾及您的。”
孟氏哼了一声，“沅女回来了，谁还念着她。”
仟晖抿着嘴笑附和道，“主子说的是。”
这一笑臊的孟氏脸红，“仟晖，你敢笑话我。”
“笑话谁？”方沅已经进来了，“爹爹。”
孟氏连忙端正姿态，轻咳了一声，“沅女怎么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方沅行礼，“想着给爹爹请安，便睡不着了。”
“油嘴滑舌的，”孟氏虽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欢喜的很。
他的沅女，回来了。
“你娘递了消息回来，午时怕是赶不回来，不过，今晚定是要陪你一道儿进食的。”
方沅点头，“好，沅女也想娘了。”
酉时三刻，方家门口，浩浩荡荡地站了一排的人儿。
两辆马车风尘仆仆地停了回来。
方绵先行下了车，方荞也从后面的马车下来了。
孟氏上前一步，“妻主，您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方绵嗯了一声，看向马车，一只素手轻轻撩起门帘，慢慢从里面走了下来。
众人神色皆是一暗，孟氏藏在袖子的手帕恨不能绞碎了去。
方沅看着那道柔弱的身影，她的娘，还是这般精力旺盛。
方绵已经看到了方沅，刚要开口，方沅已经上前一步行礼，“娘，沅女给您请安了。”
方绵笑着扶起了她，“好。这一年里你颇为长进，不愧是我方绵的孩女，今晚我们母女俩定要好好痛饮一番。”
“好，沅女也许久没见娘了，甚是想念。”
方绵笑的愉悦，“都进去吧。”
方荞远远地看了一眼徐氏，徐氏摇摇头，跟在后面进了家。
正厅内，众人依次坐下。
方绵指了指跟在身旁的人，“欢儿，去拜见你的主夫。”
欢儿走到厅中，先是给孟氏磕头，“欢儿给君夫请安。”
孟氏竭力地端着笑，咬紧牙槽，“起身吧。”
欢儿起身又向方沅拜了一拜，“见过小姐。”
方沅回礼，“夫侍。”
欢儿又向其他夫侍一一见礼，最后乖乖地站到方绵的身后。
方绵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欢儿怯怯地软了半边身子。
方沅的衣袖忽被扯了一下，一回头，方荞笑眯眯地叫了声，“长姐。”
方沅回了一句，“荞妹。”
“长姐近日可好？久不与妹妹联络，妹妹一直记挂着长姐。”
方沅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时候姐妹情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