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难言
小区里也热闹，行李箱咕隆滚动的声音，与房东争执的声音混杂在各楼层。
几个人都各自在房间里收拾着东西，男生在这方面总是麻利些，缇江续的衣服还没塞完，徐阳成他们就靠在门口催促着。
“要帮忙嘛？”徐阳成看着缇江续一片狼藉的房间，不禁问道。
缇江续回头看了眼，“你帮我把桌上的书收拾一下吧，就绘画本还有笔记本要带，其他的书整理一下就行。”
徐阳成点了个头，走向书桌。复习的痕迹还是很明显的，几本书摊在桌面上还有凌乱的草稿。
徐阳成边收拾边问:“你回去不学习了？”
冬天的衣服太厚了，缇江续用力行李箱塞着最后一句棉袄，说话也带了一股力，“我明天还要回来。”
衣服被强硬塞进去，“嘭”地一声行李箱被关闭，缇江续呼了口气继续说:“我爸他们得年三十才回来，我懒得带书回去，这几天学学，开学再学学就差不多了。”
缇江续起身走向客厅拿扫把，顾洋正坐在沙发上打着游戏，“顾少真潇洒！”
顾洋抬头看了眼，耸了下肩笑着说:“符诗丞太独立了，不需要我。”
“说谁不独立呢！”缇江续拿着扫把头指向顾洋，走向屋里开始扫地。
徐阳成收拾得迅速，乱糟糟的书本很快就被整齐罗列成了两垛，“本子放哪？”
“就放桌上吧。”
冰冷的扫把杆，再加上窗外呼啸的寒风，缇江续的手红得一块一块。
徐阳成站在缇江续身后握住扫把柄，“你先看有什么忘的没，我来扫。”
缇江续把本子放在了包里，刚把零散的小物件丢进包里，徐阳成便扫完了半个房间。
速度快而且垃圾也都被一网打尽，“徐阳成，你能不能不要太全能？”
徐阳成笑着揉了下缇江续的头，“快收拾，饿了。”
缇江续放下包，走到了符诗丞门口，“诗诗，搞定了没？”
“差不多吧。”符诗丞的房间总归是整洁的，只是床上还凌乱摆着几件衣服。
缇江续扯着符诗丞往外走，“那去吃饭吧。”又朝顾洋喊到，“顾大少爷，吃饭。”
兴许是寒假的解放，周围的店铺生意火爆得已经把桌子拉到了人行道上，人群拥挤在各个店铺前。
吃什么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哪里有位置吃。
最后几个人选择直接拖着行李箱去老地方，吃完原地解散。
天色比以往来时不知早了多少，那条漆黑的巷子都有几分光亮。地面凹凸不平，行李箱磕磕绊绊地滚动在老旧的路上。
店外只坐了两桌人，招牌的灯光都还没打开，“诗诗，放假了？”崔程看着符诗丞拖着笨重的行李箱问道。
“嗯，崔叔今天不忙？”符诗丞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下，“我姐他们今天没和你一起啊？”
符诗丞起身跟着崔程往店里走，“你们喝什么？”
“两瓶橙汁。”缇江续扬手回答道。
徐阳成停住了点橙汁的动作，问:“那是符诗丞叔？看着还挺年轻的。”
“这家店的老板，”缇江续凑近徐阳成耳朵，声音放低了些，“他是导演，符诗丞姐是演员。”
声音细小凑在耳边时可以感受到呼出的气拂过耳廓，徐阳成下意识缩了下脖子，食指抵在缇江续额头上，玩世不恭地说:“说个话靠这么近，缇江续你不对劲。”
“嘁。”缇江续往旁边挪了下位置，看见了徐阳成泛红的耳根，手背捂住唇角笑着说:“徐同学怎么还害羞了？”
徐阳成没说话，接过符诗丞手中的橙汁，仰头闷了半瓶，架势堪比划拳闷酒。
崔程买了他们的单，桌上摆满了各样烧烤，在凛冽的冷空气里冒着热烟，每一根被消灭的烧烤都被投进垃圾桶里，穿破了塑料袋。
在天色还未黑尽前，桌上的烧烤就在谈笑中消灭殆尽，几个人草草结束了本该煽情的离别，各自回了家。
缇江续把该整理的东西整理完时已经夜里十点过了，疲惫倒在了床上。手机被拔掉了线，握在缇江续手中登录了游戏。
好友列表一堆在线或是刚下线的同学，缇江续还没开始领奖就被拉着组了队。
缇江续自信地一个人跳了伞，然后开局不到两分钟就死了，被另外三个人开麦嘲笑。
缇江续退出观战的那一刻又收到了一条组队邀请，来自“只秀操作不说话”。缇江续进入了队伍边等匹配边领奖，直到奖领完才发现根本没开始匹配，缇江续在聊天框输了个问号。
[只秀操作不说话:方便开麦吗？]
缇江续点开了那个从来没开过的麦克风，卧室关了灯这有微弱的手机光照在脸上，缇江续轻声问:“不开吗？”
随着滋滋呜呜的小杂音，徐阳成也开了麦，“你待会跟着我跳，不要跟随。我怎么飞你就怎么飞，视角拉俯视。”
缇江续点了下头又想起来隔着屏幕，回了声“哦”，便开始了匹配。
漆黑的夜空，月亮被云雾遮挡住只留若隐若现的光，徐阳成低声告诉缇江续该怎么跳伞，该如何瞄人，每把枪的优劣势……
时间被几把游戏消磨得很快，缇江续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马上十二点了，快睡吧。”徐阳成的声音从屏幕传来时总会带着些嘶哑的温和。
缇江续放低声音应和:“嗯好，这把打完就睡吧。”
这次徐阳成居然比缇江续先倒下，麦里传来徐阳成的不走心的鼓励，缇江续趴在树后等着决赛的到来。手机电量闪烁着红光，缇江续困倦地闭上了眼。
那晚缇江续是从梦中清醒地睁开了眼，她看见徐阳成站在阶梯上和她真诚对视，收起所有调子，认真地说:“我喜欢你”。
缇江续感受到了心跳加速，那种□□的心跳连接着现实，缇江续被那股心动牵引着睁开了眼。微弱的光芒透过窗帘缝洒在房间里，缇江续回忆着梦里不太清晰的画面，唯有那句“我喜欢你”直白清晰地一遍遍在脑海重播。
手机已经消耗尽了电量，缇江续手捂着胸口抚平那躁动的心跳，坐起身将手机连接上充电器，等待着手机开机。
不是不清楚，而是难以置信。
缇江续手指轻敲在键盘上，甚至连不必要的画面都描写了一番，短短的搜索栏被缇江续塞了近四十字。网速卡顿在加载界面，一秒又一秒牵动着缇江续的心。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出现最为频繁的一句。
凌晨五点，缇江续在备忘录打下“我的理想型是徐阳成”。
困意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是谁都一样，可唯独徐阳成，缇江续觉得自己要无法与他并肩。
时间总是比想象中难握，本就不算漫长的寒假在走家串户中快得让人感到扑朔迷离。一年里，缇江续最不喜欢的情节就是一堆长辈问这问那。
缇江续被惹得厌烦，选择了提前返校。
一手提着笨重的行李箱一手提着纸袋，快到楼层时的拐角缇江续撞上了徐阳成。
头发长得有些遮眼，脸部线条被修饰得愈加流畅，裹着厚厚的棉服，头埋在衣领里，“这么早就回来了？”
偶遇得突然，缇江续呆愣了一瞬才说:“你比我回来更早呢。”
徐阳成点了头，脸上没什么笑意帮缇江续提起行李箱往楼上走。缇江续慢几步看着徐阳成的背影，明明棉服那么厚重，可依旧让人觉得他单薄。
“徐阳成你没回家过年吗？”缇江续突然开口问道。
比起返校早，缇江续更相信他是压根没回去，在放假第二天缇江续确实返回了这里那时徐阳成也在。连着那几天都在，就连查成绩都是徐阳成帮她查的。
缇江续是年三十的上午，那时徐阳成也在。
“嗯，没回去。”徐阳成走在前面，声音传到缇江续耳边是只是很轻盈的一句。
徐阳成停在门前，放下行李，转身听见了缇江续问“为什么？”
“我家没人过年，没必要回去。”徐阳成淡淡地笑了下。
缇江续心跳仿佛骤停了那么一瞬，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徐阳成的母亲去世了，关于他的父亲又从未听他提起过。
“徐阳成，如果没人陪你过年，就来找我吧，”缇江续站在阶梯上仰头看着徐阳成，“我说真的，我陪你过年。”
缇江续快步走上阶梯站在了徐阳成面前，眼睛的笑意格外明显，嘴巴被厚重的围巾遮挡，手中的纸袋在徐阳成眼前晃了晃，又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方盒，“这是我爸爸做的，里面也有几个是我做的。”
缇江续垫脚凑近了些，“比较丑的几个，慎吃若出意外后果自负。”
徐阳成接过了纸袋，笑着问:“那几个是你做的？”
“怎么可能？不要质疑姐的实力，但我妈的技术很有必要质疑，”缇江续笑着，“徐阳成，明年过年别一个人了。”
一缕光刺破了云层照在缇江续的脸上，缇江续下意识用手遮挡了一下，抬眸看着徐阳成。
“好。”
徐阳成总会借着很多话逗趣缇江续，可这次很清晰很坚毅的一个字震荡着缇江续的内心。
如果有一个命中注定的人摆在眼前，是谁主动迈出的第一步这个问题便不重要了，缇江续收回手背到了身后，踮起了脚，“徐阳成，我想问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