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难言
隔天，教室里很喧闹，有些还没从运动会的情绪中走出来，也有人开始紧张起成绩。
缇江续坐在位置上，那张写着成绩的破纸片被压在书底，露出一小块边角。
缇江续拿起又看了遍，不到一百分的差距却很遥远。
余惜菡，理科组第一，不出意外可以保送的。
缇江续把纸条揉成了一团随意丢进了抽屉，笑着自言自语，“看来不止俊男俏女，还挺男才女貌的。”
缇江续把这种低沉的心情归纳为了好朋友谈了恋爱却不坦白。
徐阳成坐在了位置上，看了眼趴在桌上的缇江续，“昨天运动会结束怎么就没见你？发消息也不回。”
“我看见你的小迷姐给你送饮料了，所以就没打扰你们啦。”缇江续从兜里拿出手机，解了锁，把消息界面朝向了徐阳成，“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手机卡了然后不小心把q卸载了，下回来的时候就没聊天记录了。”
述说的是事实，确实因为有人送水就没送了，也确实是卡了不小心就卸载了。
徐阳成点了下头，准备说些什么但也没说出口，从抽屉里拿出了本新的练习册。
历史？
缇江续看着崭新的历史课外资料，“你怎么换历史了？不做物理了？”
徐阳成做历史并不像从前那样低着头回答，而是看着缇江续回答:“高考没物理。”
“你真打算学文了？”
徐阳成点头，笔尖划在题目上。
缇江续瞟了眼题目，“选c。”
“前面都是废话，就最后一句是问题。”
徐阳成抬眼看向她，用笔的另一端顺势想要推缇江续的额头。
缇江续头向后躲了下用手捂住额头，“别拿你笔戳我。”
笔愣在半空片刻才收回，“知道你厉害，低调点。”
然后又低下头重新看那道题目，仿佛没听见那句告诫，依旧从头读着题目。
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从上午一直到下午，缇江续都没再找过徐阳成。就连数学课也没问徐阳成那些不懂的东西。
“今天数学没有疑问？”徐阳成问过。
但缇江续摇头很不自然地遮住了那些没解出的题。
“我惹你生气了？”
缇江续摇头。
“那是不高兴了？”
摇头。
“来姨妈了？”
“没。”
徐阳成几乎每节课后都问了一遍，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符诗丞也问了是不是吵架了。
可是都没有，也没有刻意想去疏远，就莫名感觉不应该去问题，也不应该没话找话，连那些平时总要怼两句的话也突然觉得没怼的必要了。
这种莫名的情绪在教走廊碰到余惜菡时有了答案——徐阳成不说这件事，但自己也应该识相地避避嫌。
缇江续看着徐阳成又一次和余惜菡在教室外聊着什么，这次她多看了两眼才走进了教室。
——是般配的，男才女貌的般配。
再后来徐阳成迈进教室时，陶一鸣也紧接着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把全班综合成绩放在了展示台上。
虽然在此之前各科成绩差不多都打听完了，但当它正式摆在面前时，全班还是激烈讨论着。
陶一鸣拍了拍讲桌，“安静，虽然这次我们班进步很大，但是也不要太激动。”
“进步很大的典型代表就是缇江续啊，班级进步十一名，年级进步了接近两百名。特别是文科，全校前一百，很棒啊……”
缇江续手撑在桌上，对这些表扬丝毫不在意，该夸的，前两天已经有人夸过了。缇江续歪头看了眼一旁的徐阳成。
徐阳成指着一道地理题，抬眼问道:“这个问……”
猝不及防的对视，徐阳成停住了要问的话。
“嗯？”缇江续很自然地发出了疑问的一声。
“怎么没戴手表了？”
缇江续还没回答，就听见了陶一鸣说:“我之前说了期中考之后要换位，以你们的实力自己选位置，其他班在上课别太吵，走廊集合，喊一个进来选一个啊。”
劝告没用，全班还是一片哄闹地起身走出教室。
陶一鸣拍了两下桌子，“安静安静，要不然就放学再换啊！”
此话一出，瞬间安静下来。
“徐阳成……”
名字一个一个喊着，缇江续走进了教室。
徐阳成依旧坐在那个位置上，闻声抬头看向缇江续，嘴角笑着。
选择很多，缇江续眼神落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走过去却又从徐阳成身旁掠过，落座在了中间大组的位置。
徐阳成看着她，缇江续知道身上的眼神锁定所以并没有抬头。
没有坐在喜欢的窗边，没有挨着原本想挨着的人，十几名进步好像没什么价值，要避嫌就得从这一步做起吧。
徐阳成才不会主动说，他大多时候都很温顺，才不会主动让缇江续和自己保持距离。
他很好，余惜菡也很好。
很好和很好自然很搭，缇江续不能让余惜菡吃醋不高兴，也不能让徐阳成难为。
座位的选择进行完毕，缇江续回到位置收拾着书。
徐阳成抱起了缇江续桌面上已经被收拾好的一垛书，起身走向她的新位置，又放下。
“谢谢。”缇江续看向徐阳成。
“为什么……”
“徐阳成！你出来一下。”朱老师在门口喊到。
缇江续很庆幸他没能问完那句话，因为自己并没有编好合适又不失体面的理由。
徐阳成离开了很久，一直到第二堂晚修上了一半才回来，只片刻又离开了教室。
缇江续想好了理由——换个环境进步，咱们顶峰再见。
可是，徐阳成没有再回来。
一直到放学也没回来，缇江续在位置上等了很久，手机也没有消息。
符诗丞也没在班上。
缇江续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机响了一声。
[诗:竞赛要开始了，这几天不回来]
所以徐阳成应该也是去参加竞赛了吧，说都不说一声，害自己还等了那么久……
因为运动会的举办，放假被延迟到了周六的下午。
可是直到周六放假，徐阳成也没回来。
换季了，缇江续回了趟家重新收拾着衣服。
收拾完衣服时，门口传来了声响。
缇江续起身走向玄关，缇岸和江念晗正在换鞋，“妈妈！”
缇江续一头扑进了江念晗的怀里。
江念晗顺势往后仰了些，笑着揉了揉缇江续的头，“续续是不是长高啦？”
缇江续的脸蹭着江念晗的衣服，“长高了一点点吧。”
缇岸换好了鞋，笑着吐槽:“娘俩又把我忘了。”
缇江续又蹭进了缇岸怀里，“哪有？最爱爸爸了！”
从高中开学的前一个礼拜到现在，太久没见了。恰好缇岸和江念晗这两天工作不忙，便在家陪着缇江续。
缇江续是长在爱里的小孩，虽然现在父母总是忙碌着，但小时候的他们总是把时间放在缇江续身上。
后来缇江续有了朋友开始独立了，偶尔会玩得比较晚，两人便慢慢忙碌于工作。
江念晗被宠着，并不会炒菜。前些年缇岸也不会，也不知何时学了身厨艺。
缇岸往江念晗碗里夹着菜，江念晗又把好吃的夹给了缇江续。
缇江续突然想起了徐阳成。
——明明他也可以坐在餐桌前，吃家里做的好菜，然后一家人和睦地聊些闲天，可是他们一家没办法团圆了。
缇江续咬着筷子愣神。
“缇江续，不许咬筷子，找你妈妈学的什么坏习惯？”缇岸手头的筷子敲在了缇江续的筷子上。
缇江续回过神，看着碗中冒出一截的菜，笑着看向江念晗，“妈，这么多菜，我都吃不着饭了。”
“没事，多吃点。”
周末，缇岸还准备带缇江续去外面逛逛，可缇江续懒得出门，也觉得没什么好逛的。便在家里一直待到了晚上。
缇岸特地开车送缇江续，车停在七中门口。
缇岸手握住了一旁的江念晗，“好久没回七中了。”
缇江续可不想看两个人腻歪，麻利下了车，“爸，后备箱打开。”
缇江续从后备箱拿出行李转身又愣在了原地，她看着余惜菡帮徐阳成拂去头上的树叶，然后笑着说什么。
到处都是小情侣腻歪，缇江续拉着行李箱转身走开却又撞见了顾洋搀扶着符诗丞走在前面。
艹！两对小情侣背着自己谈恋爱。顾洋和符诗丞的关系还有待考察，但暂且先这么认为吧。
“符诗丞！”缇江续朝着背影喊了一声。
符诗丞和顾洋都转头看向缇江续，缇江续快步走到了二人跟前，“你们三个都去竞赛了嘛？”
“我可没去。”顾洋说道，“我就来接人，她不腿摔伤了，还没完全好。”
听着符诗丞说起竞赛的事，缇江续下意识准备问徐阳成考得怎样，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
隔天，缇江续走进教室下意识走向了窗边，看着陌生的桌面才反应过来，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样的事，每天都会重复。还好徐阳成不在……
缇江续趴在桌上，握笔在绘画本上随意画着些没有主题的草稿。眼前突然搁下了一袋面包和一瓶椰奶，缇江续抬起头与徐阳成对视上。
徐阳成淡淡开口:“早餐。”
从前每次的早餐都是徐阳成带的，那些他没来的日子，缇江续都没吃早餐。
在开学第二天徐阳成买早餐的那天之前，缇江续也从来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熟悉的人递上了这份熟悉的早餐。
缇江续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徐阳成就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和以往一样低头做着习题，只是缇江续看不见那是什么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