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难言
也不知为何，明明一篇写下来也没多少字，但天空已然亮起。
随之一声掐好了时间的消息声传来[诗:起床，去图书馆啦！]
紧接着第二声[诗:快起床！]
缇江续刚点进消息界面开始打字，又传来了无休止的轰炸。
[stop！]缇江续接连发了两个，停住了对面的消息轰炸。
[诗:这次还挺有用，再晚两分钟我就要打电话了，快收拾收拾出发吧]
缇江续懒懒起身，顺便也给徐阳成发了消息[起床，图书馆见]
但缘分总是如此，缇江续刚踏下两级台阶就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紧接着一句“真巧。”
再紧接着的是突如其来的同款不同色，或者按照商家宣传的来说这就是情侣装……
徐阳成看了眼缇江续的衣服，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
“真巧……”缇江续先一步开口。
两个人也没当回事，撞衫不可怕，至于谁丑谁尴尬这件事在他们身上也无法比出个高下。
徐阳成出门时怕待会吹风会比较冷特地带了外套，便套在了身上拉上了拉链。
两人一同坐上了出租车，外面的天色直至现在也有些暗淡，看起来应该是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车快开到图书馆时，倾盆大雨说开始就开始。
徐阳成脱下了外套搭在了缇江续头上，“走吧。”
缇江续的视野受到外套的限制，并没有看清徐阳成的表情。
外套宽大，遮挡住了缇江续大半个身子，而徐阳成只顶了一本防水外壳的历史书。
到图书馆门前时，徐阳成全身都被雨水浸湿，此时正拧着衣服下角的水。
缇江续取下衣服，柔声地说，“对不起，害你淋雨了……”
徐阳成看着缇江续那委屈的小表情，清澈的眼睛里泪珠格外明显地挤在眼眶。
徐阳成揉了揉缇江续的头，“你傻吧？就这么个外套能遮住我嘛？效果比这书好不到哪去。”
看着有些惨的历史书，缇江续的眼泪掉了下来，“早知道看个天气预报，带把伞了。”
徐阳成还从没看过缇江续掉眼泪，相处时间不长，但缇江续绝对是那种遇苦遇累都不会掉眼泪的人，徐阳成刚抬手准备帮缇江续擦眼泪……
“续续，怎么了？”符诗丞快步走到了两人中间，一手抹掉了缇江续脸上的泪痕。
顾洋丢了件衬衫给徐阳成，“穿这个，感冒还得照顾你，麻烦。”
徐阳成和顾洋去厕所换衣服，符诗丞又一次轻声问道:“怎么了？”
“刚才……徐阳成把他的外套给了我，然后顶着本小破书，淋了雨。”兴许是下雨时空气中夹带着的低温使缇江续的手颤抖着，声音也是。
符诗丞认识缇江续的时间拉长，一共也只哭过两次。缇江续的眼睛生得太好看，以至于泪珠落下的时候总是让人心疼的。
“那他是不想让你淋雨，你如果再哭下去他可能就后悔不想你淋雨这事了。”符诗丞的手轻揉着缇江续的脑袋。
四个人选在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外面的滂沱大雨声被厚重的隔音玻璃隔绝，天色昏暗得让人想睡觉。
缇江续很随心地趴在桌上，面前随意摊开了本练习册，也许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
“哪道题不会？”符诗丞轻声问道。
“都会。”
符诗丞拿过缇江续的练习册，铅笔浅浅勾画的痕迹还有一些计算的竖式。
符诗丞指向一道探究创新的大题，本想着一击击碎谎言，没想到缇江续淡定扫了一眼题目又在草稿纸上重新演算了一遍。
还用的是更简单的一种方法，和符诗丞同样的方法，更简洁直观，但是第一步的推导比较复杂。
符诗丞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徐阳成，残败的历史书正摊在桌面上，而他只低着头认真写着。
“他教的？”
缇江续顺着符诗丞的眼神看去，徐阳成的刘海打湿后被随意揉到了头顶，大部分都被固定在了头顶，但仍有几根不听话的掉在额前。此时正低头认真写着那个因为缇江续还未完成的总结。
缇江续轻轻点了头，“这些题都讲过，也都听懂了。”强硬憋出了很不走心的一个微笑。
最后缇江续又开始在一旁画画，先是符诗丞趴在桌上睡觉的样子，然后是顾洋转着笔看题，最后轻笔勾勒着徐阳成低头写字的样子。
不怎么好看的发型，身上套着件单薄的衬衫，低眸写字时有种淡淡的温柔感。
拍照总会记录下许多有意义的事物，可是古人没有相机，所有美好有意义的东西只能用只言片语又或是粗糙的画笔记录下来。
可是那时纸笔很贵……有太多事物都消逝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缇江续有一首很喜欢的现代诗，来自木心的《声声慢》
——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缇江续的看法不同于大多的释义，在她眼中木心在怀恋，怀恋那个真诚爱一人的时代，怀恋那个明目张胆直接的时代。
时间会一直往前走，相册里的照片会不断变得模糊，记忆也是……兴许靠文字和画记录下来的东西才能保存更久。
就像从小捧着那本笔记本一样，偶尔是只言片语偶尔也会写下长篇大论。
更多时候，缇江续总是拿着笔描绘着各种事物……
在图书馆待的时间不算太长，每个人完成任务后便离开了，雨被时间消磨了劲儿，现在只淅淅沥沥落着。
缇江续在路上给符诗丞说着:“昨天打包了些吃的回来，靠你了我的符大厨师！”
“那待会去超市买点东西，在我们那儿吃吧。”符诗丞出声邀请着另外两位。
“你还会做饭啊？”顾洋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转过头问道。
缇江续一手搭住了符诗丞的肩，笑容洋溢在脸上，“自己做的健康！你呀，伤肺就算了，犒劳犒劳你的胃吧，我们诗诗的厨艺绝了好吧！”
四个人的时候总是热闹的，车内的气氛与车窗外昏暗的雨天格格不入。
车停在了小区附近的一家超市，几个人在说笑声中买了很多东西。
回屋之后，顾洋主动进了厨房打下手。缇江续和徐阳成则坐在了客厅里玩手机。
缇江续无聊又点开了那个游戏，徐阳成扫了一眼，“又遇到打不过的副本了？”说着还摊出了手，“给我吧。”
缇江续有些无言以对地看向徐阳成，“我倒也没那么菜。”
偶然瞟到了他手机上正在进行的游戏，因为摊出了一只手，徐阳成手机此刻放在膝盖上单手操作着。
片刻停下动作看了眼缇江续，“看着还是有那么菜的。”
“这是什么游戏，看起来还不错诶！”缇江续没理会这句嘲讽，倒是对徐阳成此时进行的游戏起了兴趣。
“枪战类游戏，不适合你们……”
“女生”二字还没说出口，缇江续已经靠近看向了屏幕左上角的游戏logo，也看到了徐阳成的游戏名“只秀操作不说话”。
“你好狂啊，只秀操作不说话。”缇江续着重了名字，然后低头点进了应用商店搜索那个游戏，评分还挺高的。
缇江续下载了游戏。
一番无聊又不得不过的新手教程后，缇江续注册了游戏账号。
指尖停留在昵称框内，片刻打下了——没有操作不说话。
单纯心血来潮，模仿着徐阳成的名字取了这个名儿。
徐阳成全程看着，名字注册成功的一刻才开口，“哟！这是情侣名啊？”
“情侣装没如愿，换了个法子啊？”挑逗的意味一如往常。
“某人昨天不是说我怕他喜欢？这不是来证明我不怕嘛。”
“某人喜欢的队伍好像排挺长，我这是插队了？”徐阳成挑眉又言。
缇江续歪头看着他，头发还没干透，衣服又换了件，“姐给同桌个面子，带我上分。”
不骄不躁，简单干脆的一句话。
缇江续不怎么会操作，从跟随跳伞再到随地捡起的名字一溜长的枪再到莫名就趴了又被徐阳成救援……
一系列操作下来，莫名赢了这把比赛。
缇江续玩的那个游戏唯一的大型真人对战也就帮派间的而且还是团队积分。
而这个游戏不一样，莫名给缇江续一种打败了那些人的感觉……尽管击杀的三个人还都是从徐阳成那儿抢的，却也丝毫不影响缇江续此时心中油然而生的成就感，“再来！”
第二把刚进决赛圈，符诗丞就喊着吃饭。
缇江续还认真操作着，符诗丞凑到了身边，片刻开口道:“那边树后有人，用狙。”
缇江续听不懂，只是换了把枪，人物还呆呆站在原地时头顶出现了胜利的标签。
随着这两个字的出现，缇江续从进入决赛圈后悬着的心终于定了下来，“唔！厉害。”
四个人的关系好像就是靠着这么一顿顿美食聚出来的，现在几个人围在一张桌上不需要刻意找话题就很和谐美好。
“你不是喜欢买单吗，这顿也买了吧，不贵也就洗一次碗。”缇江续揉着肚子看向徐阳成。
徐阳成笑着收拾了餐桌，又把碗全洗了。
几个人躺在沙发上随意选了部恐怖片。
一堆人在一起自然最适合看恐怖片，缇江续从小到都没看过鬼片也没听过鬼故事……这是第一次。
“随便选，别考虑我……越刺激越好啊！”秉着对所有未知事物的好奇，缇江续激动地看着屏幕上的各类封面。
最后选了一部外国恐怖电影，世界排名前十的恐怖电影之一。
本来符诗丞准备拉窗帘，顾洋拉住了她，片刻说道，“缇江续不是没看过吗？别弄那么吓人了。”
符诗丞看向缇江续，一个靠着惊悚背景音乐和暗色画面的片头就已经使她蜷缩在了一起。
符诗丞默默坐回了沙发。
恐怖情节总是突然出现，就像此刻画面的女生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拖走，然后整个电视屏随着一声“呲”冒出了一张鬼脸，铺满整个屏幕。
缇江续吓得一抖，往徐阳成身上靠近。本就蜷缩在了一起，现在整个人都埋进了徐阳成怀里。
徐阳成很熟悉这种套路，下一幕还会出现这样的镜头，便一把将缇江续按进了怀里。
缇江续感受到了那股透过单薄的衣服传来的温热，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徐阳成。
最后电影落幕，关于鬼的悬念又一次出现在画面中，仿佛这才是整场电影最恐怖的地方——鬼就在你的身边……
缇江续忍不住这样想，想得也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