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武林兴亡匹夫有责
陈格是个无名小卒,虽然兄弟们抬举称他一声陈少侠,但是迄今为止没做过任何一件为国为民的事,只是各处瞎凑热闹而已。
每次武林盛会他都是硬往上凑,只有这次安行山庄广发英雄帖,竟然正儿八经给他寄一份。
刚收的帖子的时候很开心,安行山庄的是是非非竟然邀请他主持公道?
他是真出息了?
后来一打听,这英雄帖贱如厕纸,只差给街头打铁匠也送去一份。
尽管如此,他仍然隆重准备一番盛装赴会,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受邀出席。
他连发冠都特地拿去首饰店洗一洗,擦得铮亮。
换了一匹神气的白马,如此显得风流倜傥,烘托英雄少年的气质。
他有意打扮得与以往不同一些,最好别让安行山庄认出他。
倒不是跟安行山庄有什么大过节,就是初入江湖时口无遮拦得罪人,在喜宴上被安行山庄扔出来而已。
往事荒唐,最好不要再被提起。
初到山门的时候他还想表现出一些气度和风范,规规矩矩地亮明身份,等候引路和招待。
宾客名单上肯定有他的名字。
山庄弟子却压根儿没做身份验证,不耐烦地随手一指:“快走吧,上去啊!还等着轿子来抬?”
他气呼呼地摇头,碎嘴地反击一句:“安行山庄真是大不如前!”
以前的安行山庄多体面,做事情有条有理,待人客客气气,敌人除外。
一个和尚迎面走来,应和一句:“安行舸做事还有老山庄的风格,席柏是真不行。”
陈格便问一句:“和尚怎么下山?结束了吗?”
“兄弟,吃过没有?”和尚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一句。
他摇头,和尚便拉着他一起走。
清心山伙食总是随便对付,和尚本来留着肚子打算到安行山庄大开吃戒,结果山上只有茶水……
“有钱吗?”和尚问陈格,“走,搞点儿吃的。”
他们买了烧鸡、烧酒、炒花生米,十只、十斤、两大坛子,和尚是一分钱都不掏。
“兄弟,亏不了你!”和尚信心十足地说,“我们把多的拿到山上去卖,价格翻十倍。”
“你是真的一分钱都没有?”
“和尚要那劳什子做什么?”
“如果我不跟着你……”
“和尚就去化缘。”
呵呵,好主意!
天不如人愿,最终他们连山门都靠近不了。
“所有物资不能上山。”山庄弟子拦着他们。
他们猜不出这位弟子的武功修为,山庄弟子穿统一的制服,衣服上没有什么特殊的标志。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的穿着一样,拜师十年和拜师一年的穿着也一样,外人根本看不出分别。
最重要的是席柏一派和安行舸一派的穿着也一样。
陈格自以为聪明地耍滑头:“朋友,我练的武功比较特殊,只能吃自己准备的吃食,跟席柏长老打过招呼的。”
山庄弟子哈哈笑:“席柏长老应允的不管用啊!”
“你们是安行舸的人?”
“我们是没有庄主吗?”
山庄弟子当然是庄主的人。
陈格搞不清楚状况,嘿嘿笑着。
和尚拉着他走捷径,问:“轻功怎么样?”
陈格:“可以水中捞月,不能上九天。”
和尚听懂,嫌弃道:“水上漂。”
他没跟陈格打招呼,把酒坛子往地上一放就跟山庄弟子动起手来。
和尚武功不弱,双拳虎虎生风,下盘既灵活又稳。山庄弟子更强,长剑像灵蛇在岩石堆中穿梭,避开拳头专往和尚身上戳。
和尚穿着五衣,山庄弟子便丝毫不差地沿着衣料缝隙割开。
显而易见,他的功夫比和尚高出许多,只是懒得下杀手。
和尚被打得服气,招式一收,闲适地坐在路边喝酒吃肉。
“我跟你讲,你们副庄主见了我都客客气气的!”
陈格以为和尚说大话,找回一些场子。结果和尚真的在下一秒把衣服脱掉扔给山庄弟子,让人家给他缝上,好大架子。
山庄弟子好脾气但是行事刁钻,说今天没空,便把衣服没收隐入暗处。
“嘿,人走了!”陈格想继续蒙混上山。
“你第一天听说安行山庄吗?”和尚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肯定躲在附近呢?”
陈格有点儿无奈,他这一趟原本想来出风头博个响亮的名声,如今蹲在路边吃鸡算怎么回事!
和尚以为他心疼钱,把手串撸下来抵给他。
陈格气得翻白眼。
上山的大路只有一条,非常明显,一般不会走错。但是,这俩人为了不浪费好酒在路边干掉一大坛子,现在有点儿醉蒙蒙的,晃来晃去就走上岔路。
一片看似人迹罕至的地方,枯草都还坚扌廷地立着,却有一只血淋淋的胳膊掉落草丛中。
不注意看以为是一条死掉的巨蛇。
毕竟是习武之人,醉着也能应对危机,他们默契地放慢脚步调整呼吸,尽力隐匿行踪。
从服饰上看,前方打架双方都是山庄弟子,受伤的只有一个人,追杀他的有三个人。
伤者已经落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却执着地劝道:“我们当初脱离贤四教,难道是为了再一次把安行山庄变成武林公敌吗?”
这句话的信息量真大!陈格与和尚互换一个眼神,俩人都有点儿兴奋。
难道是个大阴谋?
追杀者不再废话,剑尖一挑割断伤者的咽喉。
完事之后,三个追杀者又起内讧。
其中一人说道:“我看不上席柏长老,走了!”
杀人者拦着他:“你想去给副庄主通风报信。”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第三人终于开口,却是谁也不站:“席柏长老眼界和手腕都不行,但副庄主毕竟女流之辈,情情爱爱还不够她忙的!”
杀人者冷冷道:“我只认教主,教主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陈格与和尚忍不住对视一眼,山庄里有教主?
什么教主?
想离开的弟子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教主,我来的时候他就是管家,我也只认他是管家。你们以前作恶也好,被冤枉也好,都与我无关。”
他转身才走两步,杀人者便持剑刺向他后背。第三人出手,瞬移到俩人之间,以剑柄格挡攻势。
“别急着下杀招嘛,都自己人。”第三人说。
离开者笑道:“我想走,岂是你能拦得住?”
杀人者便拉拢第三人:“你不会跟他一样犯傻吧?安行舸说了格杀勿论,以她的小性子难道会放过我们?”
第三人好像是被说服,滑稽地道:“别三心二意了,做事吧!副庄主若是能躲过这次危机,那么大能耐的人了,哪会跟我们计较?”
离开者不再坚持,这二人联起手他没有胜算,只会跟此时躺着的弟子一样下场。
只怪自己没有早点儿下定决心,否则二比二,还有些胜算。
三个人在这一片荒草地里翻翻找找,嘴里念念有词,很仔细地以脚长丈量距离。
杀人者做事最认真,找得最快,他以脚跟踩了踩。
咚咚咚!
地下是空的。
陈格屏住呼吸,内心激动万分。
这可能是他离阴谋最近的一次,最有机会做扭转局势的大英雄的一次!
桐油的气味特别刺激,他们一打开地窖,陈格就闻出来了。
在山上偷摸摸藏这么一批桐油,其险恶用心不言自明。
陈格觉得不用再看,趁他们下地窖时便拉着和尚离开。
“他们想放火烧山,我们赶紧去通知……通知副庄主!”
听语气这几个山庄弟子是席柏长老的人,那么他们要对付的人自然是副庄主。
“若是放火烧山,受害的便不止副庄主。”和尚考虑得全面。
“对,他想杀掉所有人,为什么呢?”陈格陷入迷糊。
这个武林并不曾迫害席柏?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不是吗?
难道是因为那个教主?
他突然觉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拯救山上武林同道,全靠他了!
和尚也想做英雄,说:“我去通知盟主!清心山这次只派一个西堂过来,是个没主意的。”
陈格有点儿兴奋又有点儿慌张:“我是不是该搞点儿桐油回去?否则,副庄主怎么会轻易相信我呢?”
和尚拍拍肩膀给他打气,便不再多话地往反方向飞奔而去,
他觉得陈格这边如何不重要,力挽狂澜还得看盟主。
和尚似乎忘了,风扬盟与山庄之间的距离可不短,康存礽拼尽全力至少也得三四个时辰才能赶过来。而他去找康存礽,就算抢到一匹好马,至少也需要八个时辰。
那边和尚凭着一腔义气狂奔,这边陈格有些忐忑地进入广场。
一路上每遇到一个山庄弟子他都忍不住心虚,仿佛对方下一刻就会截杀自己。
广场上,仇长老正在细数安行舸罪状,这一次有人证——萧旗主。
他有物证白玉,又有人证萧旗主,显得比席柏可信多了。
只是,他的指责仍然很无趣。
他还是扯一些安行舸如何算计康存礽的旧事。
萧旗主:“盟主第一次大婚,贤四教是安行舸同意放行。当时甚至和官府打好招呼,不拦贤四教。勿用杀死新娘,也是安行舸一手促成,当时在场诸位都看得清楚,不用我多说吧!”
他说话的时候情绪很平静,没有使用太多形容词做装饰,仿佛真的只是实事求是地描述事件经过。
当年故事发展到这一段时,陈格已经被扔出墙外。他什么都不知道,便好奇地停下来听两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正事要紧!
安行舸看起来不太高兴,把毛球的耳朵揪着玩儿。
陈格鼓起勇气跟山庄弟子说一声:“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副庄主。”
那位弟子看他一眼,便把腿一收。
“真的很重要。”他强调。
“哦。”山庄弟子回应。
“麻烦代为通报。”
“你过去啊!”
山庄弟子挪动一下脚尖,这意思是,他都让出这么大空隙,他难道还走不过去吗?
陈格好半天才理解这个意思,满腹狐疑地从山庄弟子人群中挤过去。
想见副庄主,就这样见?